第二天的天气极好,阳光洒落下来,晒得人暖洋洋的。
姜瑗穿了两件内衬,一件偏厚的青蓝色的外裳,站在姜绍身侧,姜绍穿着靛青色的外裳,偏头和姜瑗说笑了两句。
姜瑟坐在轮椅上,目色沉沉的看着马车前的姜万城。
姜万城伸手摸了摸沈氏的肚子,“我不在,你要好生照顾你和孩子。”
“老爷放心吧,妾身会安心等您回来的。”沈氏满目眷念缠绵的望着姜万城,目色里满是不舍。
姜万城也很不舍,现在美人娇妻在怀,幼子在腹,他哪儿舍得一走便是半月啊。
一边安抚着沈氏,一边在心里把无端生事的蒙古给骂了个狗血临头,盘算着要是这场仗蒙古战败,他非得联合扬州城其余两家,把蒙古那边的布价再给往上提提。
“你们在家莫要惹你们嫡母生气。”姜万城转头警告了下在不远处恭送他的晚辈。
姜绍、姜瑗和姜瑟皆微微躬身应答。
姜万城这才坐上马车离去,马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那马车消失不见,沈氏才带着他们回府。
今日许因姜万城要走,而昨日白绣娘又留了课业,今日上午的课程便被取消了。
姜瑗难得上午空闲下来,她回了院中准备换身衣裳出门,人才走到门口,便被齐韵和乔颖给拦下了。
姜瑗心里啧了两声,便又把人给引回了青柳院去。
“你们今日怎么来了?”姜瑗坐在石凳上,绯云转身去沏茶了。
齐韵笑着推了推乔颖,“本来我们昨日就该上门的,只是昨日听说高鹤督公走了,下午来又听你家门房说小侯爷来了,我们便推到了今日才来。”
乔颖面色涨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到姜瑗面前,“本该昨日来的,只……安将军前日同我表了心迹,再过不久,安将军便要上门提亲,这都是你帮我的,我当感谢你才是。”
姜瑗轻笑起来,将小盒子给收了,“看来那位安将军还算是有眼光。”
“可不是,我昨日听她说这事儿成了,我都还有些惊诧呢。”齐韵打趣着乔颖,令乔颖面上泛着一阵绯红。
三人说说笑笑的,一上午便过去了,乔颖和齐韵在青柳院吃了顿饭便离开了。
这会儿姜瑗才打开那盒子,盒子里装的是用青玉制成的一个观音摆件,不算太大,但放在书桌架子上已经足够。
雕工细致,玉色也好,这东西可绝非乔颖能拿出来的。
姜瑗仔细想了想,怕是那位安将军怕是看出她那件衣裳不止两百两银子,这才拿这玉观音给补上价吧。
想着她便笑了起来,乔颖或许这次是真的碰上了一个心悦她的人,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替她打点。
姜瑗随手将玉观音交给了绯云,“去放在我屋里的架子上吧。”
绯云应答了便转身过去。
姜瑗便又听得那门发出了声音,她抬眼看去,姜绍正走进来,她便有些疑惑的抬眉,“二哥这是要做什么?”
“你上回不是说想要跟我出去谈生意吗,今日二哥带你出去走走。”姜绍笑着,又打量了姜瑗一眼。
随即便用打趣的声音继续说,“不过你这身衣裳可不成。”
姜瑗心上一喜,“二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裳再来。”
姜绍见状颇为无奈的微微摇头,随即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着,姜瑗想跟他一起出去这事儿其实已经说了很久了。
只是姜绍跟之前那些人去的地方,都是些不正经的烟花之地,他可不愿意把姜瑗带去那种地方。
不过今日这位要来谈生意的,约的地方是悦来茶楼,是个逗趣儿的好地方,姜瑗待会儿要是听不惯他们的谈话,也能听听下方那说书先生讲故事。
这一盏茶喝完,姜瑗便出来了,她换上了一声素色的衣裳,穿着打扮和男子有些许相似,头发高高的束在顶上,用一条淡青色的发带绑着,身上的簪钗尽数去了,一分多余的配饰也无,脚下踩着一双靴子,若非女子身,瞧着也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一个。
脸上的胭脂尽数抹了,姜瑗只略微点了个颜色稍淡的口脂,“二哥,我们走吧。”
姜绍微微颔首,带着姜瑗就去了茶楼。
那茶楼离姜府不算太远,马车摇摇晃晃的也不过两刻钟便到了,两人站在茶楼外,便能听见里面那喧闹的声音。
走进去,台上四面八方围绕着屏风,惊堂木拍桌案的声音响了之后,便听得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紧跟着便是鸡鸣狗吠之声,其后便是一妇人惊声细语,男子短暂的哈欠声,而后便是婴孩的啼哭,一时间妇人、男子、婴孩声混合在一起,其间单闻鸡犬声……
听的台下客人是惊诧不已,捂紧了唇不敢多言,就连呼吸声都放弱了。
姜瑗初闻也很诧然,她到了二楼,便只见那屏风当中坐着一位中年长衫的清瘦男子,桌上放着一惊堂木,手中执着一把折扇。
“这掌柜倒是有本事,也不知从何处寻来这么一位擅口技者,倒引了不少人来。”一道清明的男声响起,将已经听得入了神的姜瑗惊醒。
姜绍见了他便微微颔首,“这便是我方才与你说的友人,莫远。这位是我五妹妹姜瑗,未来许也要许掌控姜府的,今日带她出来见识一番。”
“原是姜五小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莫远之幸啊。”莫远应着,面容上带着两分笑色。
姜瑗这个名字他初入扬州城便听过了,对方乃是高督公的心上宠,又绣技超群,还是小侯爷的救命恩人。
他那时便想见见人了,今日一见,倒果真不负盛名,瞧着那干脆利落的模样,就不是那些深闺小姐能比的。
因郢朝还算开明,女子出来经商,便也算不得什么抛头露面,所以莫远也不会觉得很奇怪,只是女子经商到底还是少数。
可想着那几位他曾经合作过的女商人,莫远心下便是一寒,这女商人少是少,可能出来露面的,也没几个简单货色,下起手来可比男子狠辣多了。
回回他碰上,便只想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古人诚不欺他啊!
莫远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姜瑗,心里猜这姜瑗怕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莫公子有礼。”姜瑗眼睛微眯起来,这莫远的神色游戏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