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晨光透过树枝,落在高鹤的身上,倒让他看上去比以往更温和了些,清脆的鸟鸣响起,他坐在躺椅上,手上翻着一本书,场面显得格外的平静。
既而他又微微抬眸看了眼东南方向,今日无事,他倒是有些想去找姜瑗了。
不过很快,一个脚步声便惊扰这难得的平静,那是个东厂的侍卫走了进来,将手上的两张纸交给了高鹤,“厂公,人找到了,这是仵作验尸的结果。”
这人,指的自然是昨个儿害得高鹤被皇上给罚的那个扬州瘦马,那人无名无姓,于府的人给取了个代号叫莺歌,年方十六。
“尸体在哪儿找到的?”高鹤接过纸看了起来,那上面写着莺歌是死于匕首从后背刺入心脏,死亡时间推算一下应该就是在前天晚上丑时。
“人在城外的乱葬岗找到的,昨日一个去城外的更夫无意看到了尸首,属下等将人带了回来验尸。”侍卫应着,偷瞄了眼喜怒不形于色的高鹤,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高鹤‘嗯’了声,看向了另一张纸,上面写着莺歌的生平,出身贫家,三岁便被父亲卖到了于府,被于府教养成扬州瘦马,原是要送到另一位富商府上作眼线的,后被送入他手上,他又转手将人送给了皇上。
“是刺客?”高鹤放下纸张,指尖轻轻的点在上面。
侍卫摇了摇头,“身上并无半分训练过的痕迹,手指上并无任何茧,绝非刺客。”
做刺客的,哪怕是再三注意再三保养,都不可能全身上下没有丝毫茧,练刀、剑、暗器的,手指间必定会留下长期训练过后的痕迹,皮肤也必定会比一般女子更粗糙一些。
但莺歌不是。
高鹤手指微顿,“把你们查过的所有痕迹全部抹去,另外,给太子传信,京城那边的动静太大了,皇上已经注意到了。”
皇上还是怀疑到他身上来了,故意杀了他送上去的人,安了个刺客的名,若是他接下来有任何不是,皇上怕就要对他下手了。
只是京城的消息为何会传到扬州城来……看来皇上身边还有些‘能人’没有铲除干净啊~
侍卫应声下去了,高鹤轻叹了声,用内力将纸张震成粉末,微风拂过,粉末在空中飞舞着,至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了午后,高鹤这才起身去院里换了件衣裳,捏了把扇子就出门了,“安排马车,去姜府。”
看着那马车摇摇晃晃的远离,侍卫颇为好奇的看向了身边的人,“厂公这又是去见那位姜五小姐?”
“不然呢,这姜府还有别的人能让厂公亲自前去吗?”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神情复杂的重新站回到原位上去。
高鹤前脚走,后脚一道暗影便去见了皇上,“高鹤已经去姜府了。”
“哦?他昨日干了什么?”皇上翻了两页手上的道术书籍,眼睛都没抬一下。
暗卫低垂着头,“他去寻了于府的麻烦,敲诈了于府十万两银子,还让于府给他让了不少利出来,又挑了些东西送去了姜五小姐手上。”
皇上听这话便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倒当真是高鹤做得出来的,不过你说他对姜五小姐的这份迷恋,是真是假?”
暗卫沉默了一阵,半晌后才重新出声,“左右属下是从未见过高鹤对谁人有这般用心的,毕竟以往他只对钱和权感兴趣。”
“行了,不必再查了,回头给高鹤送些东西去,算朕给他的补偿。”皇上微微挥手,就让暗卫下去了。
皇上是信任高鹤,也确实沉迷美色和道术,但他毕竟是皇上,当年也是弄死了好些个兄弟才爬上这个九五至尊之位的人,心里自然有杆秤。
高鹤想要权和钱,他可以放手给他,毕竟他也需要高鹤帮他应付朝堂的那些繁杂的事,但高鹤想要对这江山下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万里江山,只能是他顾家的!
若非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东厂的行动过于频繁,他也不至于要试探高鹤。结果倒真没让他失望,高鹤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
既如此,他也能一如既往的相信高鹤。
“那几个女人送出府去吧,明日若孟婕妤来,便不必再拦着了。”皇上语气平淡的说着,暗卫应着便退了下去。
孟婕妤出身孟家,而孟家乃是朝廷的肱骨之臣,皇上先降她位份又断了顾长清的妄念,还冷落了她些时日,也该安抚下对方了。
毕竟那几个送来的女人,也玩儿够了!
姜瑗倒是没想到高鹤会来,不过这次高鹤倒是没带她出去玩儿,而是坐在青柳院里陪姜瑗喝茶下棋。
因为他的到来,整个青柳院的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除了上茶水和点心外,根本没人敢靠近。
“你这院里可真清净。”高鹤感慨了声,修长的手指把玩儿着黑棋,眼中带着两分笑意。
姜瑗白了他一眼,咬着牙巡视着整个棋盘,手上的白子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落下,便随便的挑了个地方。
结果下一瞬便被高鹤给吃了。
气的姜瑗磨了磨牙,恨恨的瞪向高鹤。
看着姜瑗那活泼俏丽的样子,哪怕是没给他好脸色,高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短短两刻钟,都下了三盘棋了,姜瑗‘棋’这一门功课,倒真的有些差劲了。
一边想着,高鹤一边还伸手点了点棋盘给姜瑗指了明路。
姜瑗却不依他,伸手拍开他的手,自己想了半晌落了颗棋,没多久又被高鹤给吃了。不到半刻钟,这般棋局便又结束了。
“不下了。”姜瑗颇有些羞恼的说着,转头吩咐人收了棋盘,又让人送来绣框,不搭理高鹤了。
高鹤呡唇低笑起来,“生气了?”
“没呢,哪儿能跟您生气。我这是自己棋技不佳,就不玷污您的眼,也不劳您费心了。”姜瑗说着,眯着眼穿针引线。
两人自个儿觉得自己的举动稀松平常,那在边上偷瞄的奴仆们,各个都险些惊呆了。感慨他们府上五小姐这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也就是仗着高厂公宠她,就恃宠而骄了,都敢跟高厂公动手了,还敢不搭理高厂公!
姜瑗扭头看了眼高鹤,“给你绣个钱袋子,你想要什么图案?”
高鹤唇尾的笑容一凝,随即便扩大了三分,目色愈发的温柔起来,“绣……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