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推开包房门的时候愣了一下。
下属们基本上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刘经理还在陪着，靠近门的冯熙薇和孟导坐在一起，两个人脑袋靠的很近好像是在交谈，而坐在对面的姚雪舒已经满脸通红，摇摇欲坠的身子右半边已经快要贴在那个王总的手臂上，而那个王总则是自然的伸过手去揽住她的细腰，从他的角度看向女孩的领口里面——偏偏姚雪舒还半眯着眼一脸迷茫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姜岁的包还在椅子上挂着，但现在那张椅子上面是一个猥琐男人的屁股，她当然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贴着墙根走到自己那张椅子后面，朝着黑色的小包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哟，这不是岁岁吗，回来了？”王总张开酒气熏天的血盆大口，原本按在姚雪舒腰上的猪蹄朝她伸了过来。
姜岁头皮一麻，趁他还没抓上她手臂的时候身子自然的一转，坐在他的右边，看着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姚雪舒，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忽悠来的黄鹤楼，打开小包取出常年备着的打火机，轻柔地伺候眼前这个恶心的中年男人点上烟。
王总深吸一口，吐出来，像吸了大-麻一样一脸高潮，“要不说岁岁你在圈里时间长呢，就是比这些新人懂事。”
姜岁扯扯嘴角：“雪舒是我们蓝娱的新人，您之前看过她参加的《演艺新人秀》吗？她可是第一名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好后面正在看她的姚雪舒使眼色，但是那人像是不懂她的意思一般，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王总显然是喝多了，对面女人说的话半进半出，心思可能早就飘到一个小时后和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的翻云覆雨去了，但是他现在脑中幻想的人从姚雪舒换成了姜岁。他的眼神落在她被衬衫挡在后面的胸部，那衬衫被撑起来的完美弧度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王总，您......咳咳咳咳咳......”姜岁刚开口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她捂着嘴身子侧向一边，余光看到王总略带嫌弃地向后撤了撤身子，碰到后面的姚雪舒，手臂又搭上她的腰。
而年轻的女生没有任何挣扎。
姜岁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姚雪舒从后面拉住了她。
姜岁看她身后空无一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老头都快把脸埋进你的胸里了？不能喝可以不喝，我看你脸色一般，如果身体不舒......”
“岁姐。”女孩眼神平静，哪有一点喝醉的样子，“刚刚王总说，他会把下一部投资的电视剧的女一号给我。”
姜岁一愣，随即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你傻啊！像他这种人酒桌上说的话能信吗？”
姚雪舒摇摇头，冷哼一声，才二十岁的脸上已经有了和年龄不符的沧桑，“人喝醉时候说的话有的时候比清醒时候还好可信，尤其是这个圈子，等他们清醒过来还不知道怎么算计糟践......”她看向洗手间的方向，刚刚那个王总正背对着她们洗手。
姜岁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急促地说，“你不必这样的，你是新人秀冠军，你还年轻，是公司力捧的对象......”
“我嫌太慢啊。”姚雪舒打断了她，“岁姐，谢谢您，但是这是我的选择。”她一边说着，一边搭上她的手，轻轻拂下，“你比我入圈早，更该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大家都不是清白的人，没必要相互可怜。”
她说话的时候眼中不带一丝感情，直到腰间搂过一条男人的手臂，才复现出刚才那种如同醉酒一般的懵懂。
“岁岁，雪舒醉的厉害，我把她送回去，车就在外面，要不要带着你一起？”王总的眼神赤-裸裸地扫过她胸口。
姜岁立刻低头咳了两声，摆摆手：“怎么敢麻烦王总，路哥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您照顾好雪舒就好。”说完她背着自己的小挎包头也不回地朝着饭店的门口走去。她知道身后两个人一定会从后门离开，而她喜欢走正门。
刚走到大厅，就看见许越的助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正皱着眉头打着电话，看见她出来，男人像看到救命恩人一样快步走过来，“岁姐，您看到许越了吗？我打他电话也不接，你们不是一起吃饭，他难道还没出来？”
“不会啊，房间里已经没人了......”姜岁还沉浸在刚才姚雪舒的话中，脑子有点懵，他这么一问才回神，想起了什么，抬手指了指紧急出口的楼梯方向，“刚才我中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坐在那儿，后来就没见他回房间。”
许越的经纪人也是着急得不行，“能麻烦您带我过去吗？”
姜岁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吧。”
许越果然还在刚才的地方坐着。看到他们俩走向他，男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吃完了？”他看了看她身后，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姚雪舒果然还是跟那个老男人走了。”
“这是她的事。”
姜岁把人找到了，自然也没有必要留在这儿，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口罩和眼镜框武装好自己，又把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
“要真想不被人认出来干脆卸妆不就好了。”许越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
“小孩子不要这么刻薄。”说完，姜岁朝两人摆摆手，转身离开安全通道。
由于前一个晚上大部分演员的宿醉，第二天的开工从上午挪到了下午，姜岁没喝多少，自然是精神抖擞，一觉睡到十点，吃了个美味无比的外卖，又欣赏了一部董玉孑早年的片子，在家画好妆精神奕奕的到了片场。
一进拍摄区，气氛有点不对。
孟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他那张全剧组唯一有坐垫的椅子上假寐，而是站在角落里和副导演小声说话，冯熙薇不在，姚雪舒也不在，许越倒是坐在树下面，但也是一脸阴沉的样子。
“小田，去打听打听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探班？”难怪刚才她好像余光秒到路边停着一辆小跑。她打发了李田出去，自己则是走到许越身边，坐在他旁边的空椅子上。
“学弟下午好。”她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那张脸，再看看和他表情差不多的孟导和其他工作人员，立刻迅速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嘴角下拉眼镜微眯。不与众不同，才是和谐。
李田一路小跑从那边过来看见她的表情先是一愣，“你已经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造。”她指指旁边的空椅子，“坐下说。”
“这事儿还不能大声嚷嚷。”李田凑到她旁边，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听说，咱们那个投资商，就是昨天吃饭的王总，因为吸毒昨天晚上被抓了！”
吸毒？
姜岁一愣，“昨天晚上结束都十点了，他还有功夫吸毒？”
“应该是在饭店就吸了。”李田绘声绘色地讲着，仿佛她当时就在现场，“昨天晚上有人报警，说饭店里有人吸毒，结果警察还刚到就在后门堵住了王总和某女演员。”说到“某女演员”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姐，那个人没告诉我某女演员是谁，你知道是谁不？”
“先继续说。”姜岁不耐烦地摆手。
李田点点头：“据说后来王总就被拘留了，姚雪舒和冯熙薇走得晚，昨天晚上就被带回去了解情况，吕伟安连夜赶过来了，刚把冯熙薇接回来。”她看着周围的情况，摇了摇头，“我看今天的戏是拍不成了。”
姜岁中间离开了一段时间，想着那个王总八成就是在那段时间沾的毒，“这难道不是花点儿钱就能解决的事儿吗？王总可不缺票票。”
“我觉得是有人故意在整他。”李田说，“刚才有人告诉我，昨天警察去的时候全副武装，执法记录仪人手一个，还有摄像的拍照的录小视频的，听说还带着记者。”
姜岁一脸卧槽，“这还用想，绝对是被人整了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脑袋凑近问道，“那咱们公司的姚雪舒呢，她怎么样？没被牵连进去吧。”
李田掏出手机，“你等着，我看看公司的群。”
姜岁看向许越，对方似乎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起身走到不远处男二号休息的地方和他聊天去了。
“群里已经炸了。”李田一边飞快地翻着聊天记录一边说，“冯熙薇还在酒店休息，吕伟安在陪她，至于姚雪舒——从她体内检测出了少量的毒品，但是她并不是吸食者，真正的吸毒者还是王总。”
她看到其中一条，迫不及待地念道，“警察从王总随身的烟里检测出了大麻的成分，下面还有张照片——啧啧。”李田感叹，“黄鹤楼里掺大麻，这一口下去吸的不是毒，是人民币啊。”
姜岁猛的一怔，以为自己幻听，“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掺大麻？”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黄鹤楼啊。”她把手机递给她，上面是一包熟悉的烟盒，里面少了两根。
姜岁看着手机上的图片，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