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平房立在这里,灰色的瓦片蜡黄的墙面,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木质窗户上糊了一层纸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样,些许裂纹在墙角处攀爬着,带出了一个个坑槽。
这样的建筑童晓风不是没见过,因为在那片新城区也有着这样的建筑,只是在一些繁华的地方很少见罢了。
两个人,看着这栋老旧的建筑,一人欢喜一人忧。
童晓风一直在意着刚才那名老人的同情是什么意思,或许打开这扇门,里面会有几个实力强大或是有权有势的人对楚雪进行暴揍或是杀害。
楚雪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需要打开那扇门,将灵药交给她的姐姐,或许,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我的兄弟,你确定要让这小丫头进去吗?里面可没有活人哦。”
梦悠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出现,吓了童晓风一跳。不过最终还是平静下来,冷静地分析着他的话。要知道梦悠除了劝诱他觉醒外根本不会骗他。
童晓风很希望梦悠表达的意思是这里面没人,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并不值得他特意提醒。也就是说,在里面的是死人。
望了一眼正准备上前开门的楚雪,他的内心有些挣扎,他能上去阻止吗?这个疑问不断缠绕着他。
犹豫之间时光已经悄然流逝,楚雪的手也搭在了门上。
“等……”
话未出口,门开了,那一道缝隙展开时是那么的黑暗,像是能够吞噬一切喜悦。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楚雪满心欢喜地跑了进去。
像是石沉大海,一切都是那么的静。然而童晓风知道万丈波澜将在这平静之后出现。
如他所料,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从门中传出,尖锐的声音像是要撕裂童晓风的耳膜,许多人都听到了,并将目光看向了这里,不过他们并没有多管闲事,因为他们没有那个能力。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楚雪的影响,童晓风变得更加忧郁了,他将目光看向了一处拐角,在那里有一名老者也在观察这里的情况。
正是刚才那名目露同情的老者,他此刻不加掩饰,泪水成行划过老脸,在对上童晓风的视线后立刻转身进入拐角的小路。
这是出自同情还是别有隐情,童晓风不知道,他也不准备知道,因为最让他头痛的还是那个痛哭中的小女孩。
他慢慢走进这栋房子,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狼藉,日用品和化妆品掉了一地。
听着哭声的来源,童晓风抬起头,楚雪趴在床边痛哭着,大把的眼泪将衣袖浸湿。
在她前面是一名少女,样貌还挺好看,只是病态白让她看起来很吓人,毕竟脸上还有些未脱落的粉装,看上去像极了惊悚电影中的鬼。
这名少女的身上有许多处淤青,有的地方甚至范紫色。衣衫褴褛,装束被人撕得不成样子,大片的肌肤露在了外面,让人感觉很不检点。
可惜,无论世人怎么评价,她都只是个死人,一个永远无法睁开眼睛的人。
童晓风没想到那名老者的同情会出自这里,这让他一点也没有办法。如果是有人想对楚雪不利,或许他还能施展拳脚帮她击退,可是心的缺失他可无法补全。
痛哭声萦绕在耳边久久不绝,童晓风充当一名配角,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主演的精彩表演。或许是入戏太深勾起了心中的悲伤情感,他的眼角也挂了些许泪水。
时间是抹平一切的凶手,即便是再脆弱的人也有泪干的时候,楚雪已经无法哭出来了,她带着阴郁的眼神反复看着这具如鬼一般的尸体。
童晓风想逃离了,再这么深陷下去他将永远走不出这个旋涡。因为他的内心竟然生出了想帮楚雪的想法,这是多么危险的想法啊,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或许还会给自己招致死亡。所以他决定走了。
一面小镜子出现在虚空,那株散发着翠绿色荧光的灵药将这略显阴暗的小房间照亮。
“或许我不该这个时候打扰你,不过我该走了,这株灵药还给你。”
说出这话时,童晓风的心在抽动,像是做了极其沉痛的抉择。
他只是一个出生于新城区的人,本该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如今却让他看这些,那自然是受不了。
楚雪转过身,那双眼中充满了死气,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就像当初徘徊在海滩的他一样。
“灵药?我还要它有什么用?拼死拼活换来的希望,却让绝望抢先了一步。”
“……”
有时候童晓风觉得楚雪的心智与年龄不符,言语之间尽显老成。可是想想也就释然,生活在这个世界,恐怕每一个小家伙的内心都要经历许多的风吹雨打。
四目对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内心都有着不同的悲伤在交缠。直到楚雪的开口才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晓风哥哥,杀了我吧,灵药是你的了。”
多么简单的要求,多么丰厚的报酬,带着哽咽的声音出现。若是随便换了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吧,毕竟这可是巨大的诱惑和轻松无压力的条件。
可是童晓风却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啊,比起这价值连城的灵药,他更在意的是这个放弃一切的小女孩。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吗?”
楚雪笑了,笑得那么惨淡。
“我已经什么都没了,即便拿这株灵药出去换金元也只会被人杀死,我已经没有活路了啊。”
说着说着,那笑容上挂了两条水珠,本该停止的哭泣又开始了。
悲伤刺痛童晓风的心脏,比起修炼罗元金身时更加的疼痛,甚至连呼吸都忘却了,窒息的感觉反而有些舒服。
咬了咬牙,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将他的手伸了出去,一把抱住眼前的小女孩,将自己的温暖分享给她。
“小丫头,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不知道是多少次听到这句话了,楚雪却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童晓风。
只是这次,在悲伤的压抑下感受这温暖的体温真的有种能够托付一切的感觉。
她也用力地抱了上去,带着泪水不断点着头,像是在寻求依偎。
“那就别放弃希望,你能活下去的。”
痛哭声再次响起,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紧紧抱着一个只比她大几岁的少年,而少年眼中流露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与难以平复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