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枫越想越不明白,她真是不知道依琳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这丫头最近闹腾,拒绝同自己说话,难道还似今日似得,隔着到门同妹妹清谈。
依枫返回唐家,就瞧见了一团乱的内院。
依琳在院子中闹自裁,好不容易被展娘和城嫂劝住了,如今竟然收拾东西再次离家,且扬言再也不归家了。
依枫赶到时,就见到依琳院中一片狼藉。展娘抹着眼泪站在一旁劝阻,而依琳充耳不闻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依琳的月份不小了,就这样挺着个大肚子,来来回回的收拾着行李。
院中的仆妇见到依枫后,都噤了声,小心的行礼问好。
依枫觉得额头传来一阵阵的鼓痛。依琳这是想闹破天啊,不是怕见人么?怎么闹成这个样子,让整个内宅的仆妇过来瞧热闹。
展娘瞧见依枫后,几步冲了上来。“哎呀!大娘子,你可算回来了,快劝劝小娘子吧,这是要闹什么啊,如今她这幅模样还怎么出门啊,眼瞅着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离家,可是怎么办啊!”
展娘虽然对依琳有些意见,可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尤其是如今依琳就是这幅模样,这哪里是要出走,这明明就是去找死。
娘子生产,本来就是在鬼门关前转一圈。莫要说如今她们就算准备的妥当也不敢保证依琳生产时能顺利。这要是这样离家了,结局也只能是母子双亡。
“娘子,无论如何都要先稳住小娘子啊,这要是让小娘子离了家,那真真是没了活路了。”展娘在依枫耳边小声的说道。之前她还以为小娘子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可如今瞧着这幅劲头。哪里是什么装样子啊!
依枫没有说话,直接走进了依琳的房间。
依琳的房门打开,在外面可以清晰的看清屋里的情况。依琳正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兰芝和春雪全部都憋着嘴站在门口,怕事被依琳吼过。如今也不敢动手,只能在旁瞧着。
依枫瞧着那样子,之前的那些气又涌了上来。“依琳,你在干什么?”依枫踏入房间直接吼道。
依琳转头,望向依枫,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大姐看不到么?我在收拾东西,我会离开这个家,省的在大姐眼前碍眼!”
依枫一把上前。伸手扯住了依枫正装箱的行李。“你胡闹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你碍眼了。”
依琳动了动嘴角,一双大眼含了雾气。“这还用大姐说么?我也不是傻的,这些还瞧不出来么?大姐也不用为难了,也不用觉得我给唐家丢人了。我如今前去趟汴梁,拜祭一下爹爹和母亲,之后就会离开。大姐就当这个家中从来都没有过我的存在就好了。”
依琳的双眸含泪,虽然是气话,可每句都打中了依枫的心。
“莫要说这些气话,大姐没有为难,也不会觉得你丢人。这里怎么都是你的家。我还是你唯一的亲人。”依枫的双眼也湿润了,她轻轻上前,揽住依琳。小声的说道“莫要犯傻,这里就是家,你还要去哪里,你走了,大姐怎么办。之前那次险些要了大姐的命,我若是让你在出走,你直接拿刀抹了我算了。”
依琳虽然任性,骄纵,可心下不坏。她知道这些都是大姐的心里话。遂也跟着开始痛哭起来。一声声的唤道“大姐”
这声声的呼喊,让依枫的心再度揪紧。这是妹妹啊。唯一的妹妹,她怎么能放任妹妹再度离她而去。
她从前所作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妹妹。为了妹妹能更好的生活。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依枫又想起了方致远,想起了他那低沉深情的话语。他那么中意自己,能不能帮帮她,让依琳顺利出嫁。
依琳如今一心要嫁给方致远,她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能想的,能用的。在依琳这里丝毫都不见效,她没办法了。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依琳就这样再度离去。
别说她如今还怀着身孕,马上就要生产了。即使没有这些事情,她也不能在放任妹妹单独离去。
之前为了寻找妹妹,依枫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她自己才知晓。她有多么的焦虑,有多么的担心。为了妹妹,几次病倒。那是心病啊,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是血亲,是她从小照顾到大的妹妹。是她在父母灵位前许下诺言要好好照顾的妹妹。
撑起唐家的前提也是为了照顾好妹妹,肆意的活着,如果只剩下她自己,还如何肆意的活着。
依枫轻轻的拍了拍依琳的肩膀,随后又将其拖到床边,让她躺好。
“如今你这样的身子,要好好休息才行。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大姐吧,你想怎么样大姐就帮你,莫要在说这种气话,也莫要轻视自己的身子。依琳,你既然这样在意腹中的孩儿,就莫要在做一些傻事了。”依枫眼神深邃的看着妹妹。
她放弃了,对上依琳,她束手无策,只能无条件的投降。这就是她的软肋。
方致远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嗔念和欲/望,这就是弱点,只要看清楚,就能抓住弱点,从而打击对方。
从前,依枫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句话,如今她是知晓了。依琳就是她的嗔念,是她的欲/望。她所有的一切都在围绕着依琳旋转。依琳就是她的弱点啊。
对上依琳,她只能丢盔弃甲的逃亡。
“大姐”依琳听到依枫的话,小脸瞬间绽放了出光彩。
依枫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宠/溺的一笑,随后又吩咐兰芝将大夫唤来帮依琳瞧瞧。她担心刚才依琳的一番举动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儿。
在确定孩子没有问题后,依枫黯然的离开了依琳的院子。
她神色黯然,整个人都好似失去了灵魂似得。变得好似是行尸走肉。
“娘子,你还好吧?”知画陪在依枫身边,试探性的问道。
她能看出娘子心情不好,可却找不到什么好的言语来安慰娘子。她心中也是急切的。怎么办啊,小娘子一心要嫁给方家郎君,可方家郎君明明就是娘子的夫婿。小娘子要是晚回来一个月,就皆大欢喜了。那个时候怕事娘子同方家郎君都已经订了亲的。
依枫一步一挪的朝自己的院子走去,每走一步都觉得脚步沉重。她刚刚才答应方致远不会放弃,可转头就主动投降了。
她能怎么办?一边是她始终觉得可有可无的情爱,另一边却是她一直珍重的妹妹。孰轻孰重,她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娘子,你还好吧!”知画瞧见依枫没有回答,且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再次开口询问。
依枫转头,有些凄惨的扯出一个笑容。冲着知画点了点头“还好”
知画眼中瞬间充满了泪水。都这样了,娘子竟然还能这样回答她。她真是替娘子委屈。
“娘子,你要是不舒服,就哭出来吧,这样憋着,怕事会伤了身子的。”知画嘴拙,不知晓该怎样安慰娘子,只是觉得娘子这样不好,太伤身。
依枫黯然的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如今她才发觉,最关心她的竟然是身边的这几个人。妹妹好似从来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尤其是之前出走的时候,几次堵住依琳的时候她都病重,依琳却明知道自己病重的情况下,选择逃走。丝毫都没有担忧过自己的身体。
依枫仰头望天,泪水在眼圈中打转,心中的酸楚难以言表。是她上辈子欠下的债么?为何要这样,依琳的降生就是为了让自己来还债的么?债务还清了,依琳是不是就不会让她在为难了。
依枫对着晴朗的天空露出一个凄惨的微笑。
就当自己欠下的债吧,否则她真的没办法在说服自己了。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依琳再度离去,只能牺牲自己了。
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低下头,重重的一叹,随后又小声的对知画说道“去把知书和展娘找来。”
知画小声的答应了,随后才送依枫返回院子。
将依枫交给红缨、青柳后,知画才翻身小跑的离开了。
没一会,展娘和知书就赶到了书房。
知书已经知晓家中发生的事情了,可还是选择先将胭脂作坊的喜讯告诉依枫,毕竟大娘子对这个很有兴趣,且这个又是大娘子亲手调配成功的。
也许娘子知道这个消息后,心情会好一些,至少这不是一个坏消息。
“娘子,奴才从胭脂作坊赶回来,娘子自己配置的那个水粉已经制作成功了,宋师傅说娘子配置的水粉不次于唐家的那些极品胭脂。想问问娘子的意思,这个是否可以放在金粉阁出售,另外想请娘子为其命名。”知书一边说一边双手递上了个精致的小盒子。
展娘本来是一脸的愁容,听到知书说这个,也展了笑颜。“哎呀,真是这样啊,大娘子快瞧瞧,你为了这个水粉可是费了不少的心血,如今终于是见到成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