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那就请鬼月君赐教了。”
眼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豁出去算了。
鬼月君收回了手，笑容多了几分满意，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都是诚实点儿好嘛。总是口是心非，她都替他们觉得累。
“之所以烧了那封信，自然是因为鸿初书院心不诚，所以不看也罢。”
鬼月君满意了，也给了阎君真的答案，却是令阎君再度无语。
心不诚？哪里心不诚？你信都没看怎么知道他们心不诚？！
好在阎君还记得鬼月君并不是他的属下，没有劈头盖脸地训斥过去，而是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知，他们哪里心不诚了？”
鬼月君冷哼一声，道：“他们在信上附了阵法，企图窥探我看信时的情景。”
阎君：“……”
这个不是很常见的一种防偷看信件的小阵法吗？作为玄衍宗出来的阵法大师，萧镜水应该对此很清楚才对。
所以眼下这是什么？无理取闹吗？
鬼月君从阎君稍长的沉默中察觉到他的无语，不由翻了个白眼，道：
“这是常用手段不假，但也得分地方。”
鬼月君声音多了几分冷意：“你莫要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什么身份，如今又是什么形象。”
鬼月君三个“是什么”，成功让阎君停止了心中的吐槽，一时间冷汗津津。
这里是冥界，外界眼中神秘的亡灵之过；鬼月君是冥界顶级尊贵的人，也是六界中数得上名号的大能。单是想窥探这两样，就是极大的不敬了。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鬼月君的形象，亦或者说，是在冥界时的形象。
阎君看了眼此时眼缚黑绸，手足皆戴着玄晶锁链的鬼月君，不由苦笑。
鬼月君在冥界的这幅模样是不能让外界得知的，否则有损鬼月君与冥界双方的形象不说，更是少不了有人来离间鬼月君与冥界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关系诚然并不密切，甚至充满算计，但是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会是一个利益相关的整体。
外界的挑拨离间，无疑会让他们不胜烦扰。
萧镜水虽然善于隐忍，但也要看是什么事。
这种事如果真的发生了，萧镜水应该是先笑眯眯地跟来挑拨离间的人说你说的有道理我考虑考虑，然后一转身把对方引入坑里，再善良地填上土，并一步步踩结实了。
等她腾出手来，就会给她的盟友们麻烦了，她才不管你盟友不盟友，无辜不无辜。
萧镜水要是真惹毛了，简直无差别伤害！
唔，说是无差别伤害也不太对，毕竟萧镜水会把敌方坑死，至于己方，应该只是狠狠宰几笔，然后胡乱折腾几番，以发泄心中郁气。
这么看来鬼月君做的似乎的确很有道理，但……
阎君这次难得没有被鬼月君带到沟里，发出疑问：“可是……这种阵法不是只一瞬就会被毁掉吗？”
鬼月君知道有这种阵法，必然已经把信拆开了，对方也必然已经接收到了相应的影像。
所以……
这种情况下自己又把信烧了，不是增加了自己的损失吗？
阎君很是想不通。
鬼月君抬头“望”了过来，神色温和，声音也难得敛了几分锋芒，如果此时她的双眸没有被黑绸遮住，阎君应该能看到她关爱傻子的眼神。
“你说，在别人看来，鬼月君会看冒犯自己的人写的信吗？”
“不会。”
阎君果断摇头，这当然不会了，因为鬼月君对外表现的形象是乖张冷僻，目下无尘，高傲肆意到了极致。
她连别人冒犯自己的“朋友”萧镜水都无法忍受，又岂能忍受别人冒犯自己？
这种情况下，若是人在自己跟前，直接送对方去轮回不一定，但怒打一顿是少不了的，就算大不了，也会毒舌问候对方一顿。
但……但关键是鬼月君只是表面上是这样的而已啊。
所以阎君依旧听不解的。
半晌没有得到更多的回复，鬼月君也看不到什么，不由疑惑出声：“阎君还没懂吗？”
阎君诚恳地摇头：“没懂。”
难道别人以为鬼月君怎样鬼月君就要怎样吗？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鬼月君扶额，神色多了几分无奈。
“我日后少不得与他们交际，万一无意间被对方发现了什么……”鬼月君说着，轻轻摇了摇头，“呵。”
她不再说什么，然而一个“呵”字却足以让阎君根据前面的提示脑补出她想说的话。
万一他们从鬼月君言语间发现破绽，知道她看了这封信，那鬼月君在外人面前苦心经营的形象无疑是毁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是从本体那儿发现的疑点……后果简直无法估量。
鬼月君这一举动虽然看起来荒谬，却是再合适不过。
阎君心生佩服，真心实意道：“多谢鬼月君指点。”
鬼月君摆了摆手，声音多了几分倦怠：“好了，阎君今日见也见了，也有了足够的消息可以交差，就先回去吧。”
阎君：“……”
他算是知道了，鬼月君今日是算准了他会来，专门在这儿等着他呢。
虽然被算透了，但阎君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甚至还颇有礼貌地问需不需要把她推会屋子里。
鬼月君翻了个白眼：“不必了，就算我如今是个瞎子，也不至于废到在自己的地盘上都不会走路。”
阎君察觉到鬼月君言语间的不难烦，甚至隐隐有几分暴躁，于是麻溜儿地走了。
鬼月君听得脚步声远去，又听得关门声响起，不由小声嘀咕了道：
“这阎君还是冥界的二把手呢，结果，就这？”
鬼月君能毫不夸张地说，就这水平，她一个能玩十个！
这倒不是她在显示自己的智商多么优越，而是纯粹觉得，就算阎君不是多智近妖，也好歹得是足智多谋才对。
而阎君的表现……有些时候就像个憨憨。
若这是真的，那么要么是冥王选人水平糟糕，要么是阎君来头颇大。
若是假的，那阎君还真是一个扮猪吃虎的好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