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你想让本世子让开?”楼清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仍旧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口吻间多了些讽刺。
那些骑在马背上的人原本一身戾气,只是听了楼清风的话,脸色不由一变,赶紧从马背上下来,半跪在楼清风的面前。
“请楼世子赎罪,我等奉皇命行事,如今冒犯了世子,还请世子见谅!”领头的人垂头跪在地上,声音是铿锵有力。
楼清风也不语,直接将随身的佩剑从刀鞘中抽出,银光乍闪,不过是顷刻,那刀锋已经贴在了地上人的脖子边上。
跪在地上的人抖了抖,但是并没有逃避,只是撑在雪地上的手掌四周已经融化了一滩雪水。
“罢了,今日饶你一回,还不快滚。”楼清风将剑收回,放回剑鞘之中。
“多谢世子,世子先请。”那跪在地上的人在地上挪动双膝,跪在了路边,身后的侍卫也赶紧让开了一些,楼清风回了马车,驱车的小童扬了扬马鞭,马车这才缓缓的行驶了起来,云若归掀开马车的帘子,朝着外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很快的放下了。
“江湖郎中,江湖人称当归先生,世人都知先生是位翩翩公子,却不曾想竟是位姑娘。”马车一边行驶着,楼清风却开了口。
马车内的小桌上的炉子里烧着炭火,热了一壶酒,酒香飘了出来,云若归觉着自己有些馋了。
“世子都说了是江湖人称,若非亲眼所见,又怎知是真是假。”云若归浅笑着应了一句。
“姑娘可要来一杯?入夜了,今日怕是要赶夜路,喝点暖暖身子。”楼清风一边说,一边从暗格里摸出了几个白玉杯,通体透亮,瞧着就是上等货。
“多谢世子。”云若归也不拒绝。
“师姐,好喝吗?”天隐馋了,忍不住问道。
楼清风轻笑一声,也给天隐倒了一杯,天隐喝完,顿时觉得全身一暖,这才觉得过瘾了许多。
“好喝是好喝,就是这不入流的迷药毁了这好酒的醇正味道,可惜啊!”云若归将杯子搁在桌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楼清风递到嘴边的杯子顿了顿,浅笑一声,终究是一饮而尽,而天隐,听完云若归的话就已经反倒在了马车之中。
云若归看了她一眼,怕是要睡上一会儿了,不过也好,天隐为了护她下山,这些日子来一直在勤学苦练,做着准备,如今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也算不错。
北方偏寒,入夜的也格外早,楼清风未曾说停下来寻个客栈休息一晚,云若归也没有多话,她心底也有些许担忧,便也不做声。
马车在宽阔的官道上奔跑着,积雪没有在山上那么厚,但是也不容小看,云若归觉得更冷了些,楼清风点了个手炉给她。
“多谢。”若归接了过去,又塞到了天隐怀中,天隐睡的沉,还知道冷,抱的紧紧的,云若归见状,不自觉的笑了。
楼清风抬眸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弯起的嘴角,像一轮新月一般,煞是好看。
只是很快,那短暂的安宁便消失了,他皱着眉头,视线隔着帘子看着马车外,马车已经停了,但是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
“看来和世子一同上京,未必是件好事。”云若归也不看,只是淡笑着说了句。
“当归先生如今再后悔,不会太迟了些?”他笑笑,说完就钻出了马车,云若归也随着他钻了出去。
外面围了二三十个人,皆是一身黑衣,月色明亮,照在雪地上,格外的显得这些人明显多了。
“来者何人!”楼清风喝道。
对方也不说话,直接提刀冲着楼清风而来。
云若归蹙眉,正在考虑要不要动手,突然从天而降二十个侍卫模样的人,还有今日眨眼夺了十几人首级的那个侍卫,云若归长呼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太早暴露。
她心里这般想着却不曾知道楼清风早已将她的神色收入了眼底,不过也只当她是有些紧张,并没有多加在意。
一时间两方已经陷入了混战,云若归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晚上的这批人马可不是白天的那些能够比得了的,不论是围击阵法还是个人功力都高出了之前那批杀手许多。
两方都受了伤,但是到底还是楼清风的人占了优势,受了伤,对方的却早已死了好些人,云若归在包袱里摸了摸,总算是摸出来了一些药粉,她原本是不想带的,天隐却一股脑的给她全装上了,却不曾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战役很快就结束了,高手间的对决,讲究的就是快准狠,必定也不会消耗过多。
“世子赎罪,属下未能留得活口。”那人跪在马车边上,满身是血。
“罢了,继续赶路吧。”楼清风叹了一声说道,他早该知晓的,那人想做,必定会做的干净,怎么会留下活口。
“遵命。”那人说完便想走,却不曾想到有人会开口叫住他。
“喂,接住,治伤的。”云若归说完就将瓷瓶丢给了他,他一愣,药瓶就到了他手里。
“世子……”他正欲说何,楼清风却摆了摆手到:“长生,收下吧。”
对方闻言,也不再回应,双手抱拳,朝着云若归与楼清风鞠了一躬之后便离开了,云若归知晓他必定是在周围护着他们的安全。
云若归摸了摸鼻子,还是有些感叹,没想到楼清风看起来温文如玉的,属下倒是个冷骨头,还真是有些趣味。
察觉到楼清风在盯着她看,云若归转过头看了一眼,目光相对,她却不曾有躲闪,反倒是勾起唇角问:“还有很多瓶,世子想要?”
楼清风觉得有趣,他答:“如今能伤得了我的还没几个。”
面对着他的自信,云若归也没有反驳,毕竟……他说的确实没错!
“当归先生……”楼清风又道。
“世子可以叫我若归。”当今也只是江湖人那么叫云若归,真要被当做姓名来叫,若归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楼清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唤了声:“若归。”
云若归抬眼看他,楼清风却挪开视线道:“姑娘在京城可有落脚点?”
他本不是多话的人,但是他知晓她就是当归先生,而他也必须是要把她带回齐王府的,多问一句只是出于必要,却不曾知晓他本意也想知道她是否会与他分道扬镳,去往何处。
“如今齐王病重,世子以为我做何上京?”云若归也不掩饰,直接道来。
楼清风一愣,很快便了解,浅笑如春风,只听他淡淡道:“有劳姑娘了。”
云若归也不多说,算是默认了他这一句客气话。
连夜的赶路身子实在有些吃不消,若归与天隐两人缩在角落里打瞌睡,原本还有些不适应,但是瞧了一眼楼清风已经闭着眼睛坐了好一会儿了,想必也是在休息,若归见状,心底也放心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担忧,这一放松,很快便进入了休息的状态。
晨间,天色刚起,云若归迷迷糊糊的睡醒,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长袍早就被天隐拖走了,云若归无奈的看了一眼睡的踏实的天隐,对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觉,转过头来看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云若归的视线,云若归悄无声息的挪开视线。
外头似乎变得热闹了一些,能够听见交谈声,叫卖声还有远处守城侍卫呵斥声,她掀开帘子来,外头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她缓缓抬头,高大城门上的京城两字映入她的眼帘,金漆的打字几乎灼伤了她的双眼。
马车缓缓的踏过护城河上的吊桥,云若归收回了视线,敛起眼中的苍凉,轻轻闭上眼,深深吐出了一口气,缓缓的放下了帘子。
时隔十年,她终于回来了。曾经想过无数种回来的情况,但是唯独没想到是给齐王治病这一种,此时她心底也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颠颠簸簸了一路,马车总算是安稳的停了下来,天隐早就受不了了,等到楼清风下了马车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云若归随后钻出了马车,一只手摆在她的面前。她抬眼瞧见的正是楼清风那漆黑的眼瞳,平平淡淡的,瞧不出个什么情绪来。
云若归也没有客气,搭上了对方的手,借力下了马车。
楼清风反应淡淡,没有多话,只是带着两人朝里走了去。
云若归也只是浅笑回应,并不多言,她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朝着大门看去的第一眼便是门匾上头的齐王府三字,想来也只有当年的越王才有如此刚劲的笔锋,大气的写法。云若归不忍再看那三字,低了头,扯着天隐跟随楼清风进了王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