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答应了岚姨,我却是一筹莫展,问了徐世清,徐世清十分简洁的回了一个等字。
等?等到何时?
先生究竟有何打算?
“小姐,太嫔娘娘突然昏迷了。”桑榆突然闯了进来。
昏迷?怎么最近宫里这么不太平?
“可有通知太医院那边?”
“院判大人领着五位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
“替我挑件素净的衣裳,随我去看看。”
较往日不同,含翠宫今日人来人往,门庭若市。
看情形,似乎颇为严重,宫娥太监都行色匆匆。
见我们来,有大宫女引着我们去胡太嫔的寝殿,寝殿没有和正殿连在一起,而是从正殿旁边一条小径走入,通到西侧大约五十来步远的一个独立屋子。相较正殿更是偏僻宁静,倒是看不出胡太嫔这个一点就着的火爆性子竟然这么喜静。之前来请安都是去正殿,未曾知晓还另有乾坤。
走到正门口,正要进去,忽然一盆红色的花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驻足打量,竟果真是天竺葵!
“那,可是天竺葵?”
我问那大宫女。
大宫女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回娘娘,正是!”
又似是想到什么一般,朝我羞愧的笑。
“这花是陛下送给太嫔娘娘的,见太嫔娘娘甚喜,奴婢便自作主张放在了娘娘的寝室。结果被娘娘训了一顿,说这花的花香有毒,得放在屋外通风的地方。因此才把它搬到了这外面来。”
燕昭送的?那是不是说,他送我天竺葵,其实没有恶意?
“既是陛下送的,陛下竟没有提醒你么?”我不死心的追问。
那大宫女皱眉细思了一阵,摇头。
“陛下应也是不知晓的,因为那日他直接端入了正殿,也没有说要太嫔娘娘注意什么。”
原来,错怪了他么?
“娘娘,这日头烈,咱们还是先进屋吧?”
大约是怕有人传唤,那大宫女委婉得提醒。
“哦!哦?啊!就走!”
见我还看着那盆花不动,桑榆悄悄推了我一下。
“早知道娘娘喜欢,奴婢那日就不扔了。”
“是啊!可惜了。”我叹了口气。
随即又起了疑,为何连燕昭学过医都不知道,偏偏胡太嫔却知晓天竺葵这一特性呢?
随那大宫女进了寝殿内室,却见燕昭正背着手站在胡太嫔床前。听到声响,他侧身回过头来。
我正要朝他行礼,却看到一抹雪白身影从他侧开的地方露了出来,那人跪坐在榻前,正细心的为胡太嫔拭汗。
哼,好一出母慈子孝夫唱妇随的戏!
我收起了要行礼的心思,只微微朝燕昭点了点头。
本以为燕昭会不悦,却不料,他十分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眼神乱瞟,十分尴尬的摸样。
是嫌我打扰了么?
说实话,我也不想来的,这不是不想落人话柄么!
因此我殷勤得问甄太医。
“甄太医,母嫔这是怎么了?”
听到我说话,宸妃惊讶的回头,朝我行礼。
“宸妃不必行这些虚礼,且用心照顾母嫔就行。”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既然她愿意,就让她照顾个够好了。
燕昭果然皱眉,“照顾母嫔,浣珠就行,宸妃照顾了一早上也累了,妃嫔中她已经算是有孝心了。”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哦吼?是说我没有孝心吗?我和胡太嫔关系不好,想孝顺也得看她愿不愿意受呢!
因此我不理燕昭,春风和煦的朝宸妃赞叹:“宸妃妹妹对母嫔的孝心,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份孝心,且别说一个早上,怕是多久都不会觉得累的,妹妹,你说是吧?”
宸妃本来准备站起来的,又不得不重新跪下,含笑点头。
“皇后娘娘说的是。照顾母嫔,本就是儿媳之责。”
唔,有长进嘛,都会绵里藏针了。
不过我又不用争胡太嫔心中的儿媳身份,这话于我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我不再理因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愤怒的宸妃和阴郁的燕昭,转头看向被我们晾在一般的甄太医。
“如何?甄太医?”
甄太医似是突然惊醒一般,茫然看了我一眼。
“哦哦!太嫔娘娘是热气攻心之下受了寒,两者相冲,一时受不住,才导致昏迷。只是太嫔娘娘年岁稍长,不能用猛药,得徐徐图之,因此微臣开了些温和的药,先去了娘娘的寒气,再来慢慢散娘娘胸中的热气。这样的话,太嫔娘娘大约还要再多一日才能清醒,陛下和娘娘不必担心,不过这期间得由人守着太嫔娘娘,驱寒便会出汗,须得时时擦拭,以免寒气散不尽,留下病根。”
我赞赏得看了甄太医一眼,真看不出甄太医这么上道。
“哦原来如此,看来要辛苦宸妃了!”
宸妃咬牙:“为皇上分忧,臣妾不辛苦!”
说完,她娇俏的双眸委屈得朝燕昭看去。
燕昭却好像毫无所觉,正拧眉思索。
“既是有宸妃看着,臣妾就先行告退了。”我朝燕昭道,走了两步,又朝站在一边的浣珠吩咐:“浣珠,好好协助宸妃娘娘,若有纰漏,唯你是问!”
浣珠急急跪下点头。
“朕与你一道走。”
经过燕昭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的衣袖道。
我挑眉看他的手,他急忙松了,握成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
“陛下可是有事要同臣妾说?”
出了含翠宫,燕昭一点要上御撵的迹象都没有。没办法,只能吩咐凤撵跟着。我缓步跟在燕昭身后。
“隔那么远做什么?在骆家庄的时候,你可是往往走在朕前面的。”
他一说到骆家庄,我莫名其妙就双颊燥热。
奇怪的是,燕昭看我脸红,居然也跟着红了脖子。
这是什么情况,还能传染的么?
“咳咳,如今毕竟是宫里。”
“呵!朕的记忆里,宋卿卿可不是一个恪守宫规的人,毕竟你曾将堂堂太子踢下池塘呢!”燕昭竟然好心情的揶揄。
胡太嫔都昏迷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垂头不答。
“那日,咳咳,那日…”
哪日?我不解的看着语无伦次的燕昭。
“你身体可好些了?还有不适吗?”燕昭移开目光,一口气说了出来。
轰!我顿时满脸涨红。
那那那那什么,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哪!我做贼一样环顾左右,还好,都识相的离我们甚远。哎,不对啊,为什么要离那么远啊?
“好了。”我声如蚊蝇。
太阳下,燕昭的影子似乎点了点头。随即又侧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察觉到我并没有看到他点头。
改为开口答道:“嗯,那就好!”
“那天的事,朕会追查到底,给你一个交代。”
我抬头望去,只见燕昭忽然之间眉目沉沉,眼中一抹心痛一闪而过。
我突然想起那日桑榆说,寻到我时,燕昭眼睛殷红如血。
是桑榆看错了吗?还是看错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