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慢地踏过潮湿的门槛,府邸内发霉的难闻味道一瞬间钻进鼻子。
我蹙眉微微屏住呼吸,望着这空落落而丛草杂生的荒凉之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不晓得司况口中所说的宁氏一族被满门抄斩是发生在何时,而这荒草杂生之处那隐隐露出的森森白骨,以及绿草穿透的破布,无一不记录着这里曾经发生的血案。
原本的阳光明媚被突如其来的乌云密布所掩盖,司况站在我身边,脸色苍白地盯着这一片残缺的废墟中唯有的草地。
瞧见司况一瞬间低落的情绪,我述说着自己的看法:“若宁氏家族有传言那般厉害,不会落到这般下场。”
能与断崖武艺旗鼓相当,不可能一族全都灭亡。
司况白着脸,费力地笑着,这样的笑带着满满的颓然:“凌芙,或许你是对的。”
“轰隆”,这乌云密布的天空发出了一声声巨响,黑暗笼罩之下,这府邸的杂草显得阴森斑驳。
司况那双暗淡的眼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他不管不顾地注视着某处,一瘸一拐地快速向前走去。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司况,看着他蹲下腰身,眼睛狂热地落在一处杂草之上,只见他用手拨弄着与腰身其高的杂草,蹙眉着胡乱移动。
张望了一会儿,我也望出了些端倪来,只怕这杂草也暗藏着玄机。
这乌云密布的天也开始晴朗,天空中布满的灰一点一点的褪去。
“司况”我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拨开与人齐高的杂草,而那杂草之下,画着诡异图案的石块暴露在我眼前,我蹙眉蹲下,盯着这石块上画着的抽象的蝴蝶:“你说,这东西,会是谁留下的。”
司况将埋在杂草的头颅往我这边看,瞧见我蹲下望着地面的模样,他含笑道:“兴许是宁氏一族留下的。”
“凌芙”他唤我:“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武艺高强便是强者。”
我上下打量了司况一眼,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再多言。
只是,我并不晓得司况为何要对我说这一句话。
莫不是,对于我先前对于为何宁氏一族如此强大,却被脑门歼灭的解惑?
司况顶着一副重伤的躯壳,来回穿梭着,他的眉头时而蹙起,时而展开。
我看着他不顾及杂草之下的尸骨,用手挪动着绘着蝴蝶的石块,莫约半柱香之后,他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我往底下一瞧,便看到了一副拼成的蝴蝶的画像。
一只庞大的蝴蝶,高傲地用余光瞄着注视它的人,它眼中的轻蔑,仿佛不将世上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随着司况挪动最后一块石块,这只浑身黑色的蝴蝶,忽然发出盛光,那双藐视天下的眼睛下陷,紧接着,一声类似于锁头打开的声响响起。
这荒凉之地,在我和司况的眼皮底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见原本的杂草一瞬间消失不见,我同司况于不知不觉中处于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内。
这个宫殿多用庄严的朱红色作为染料,一盏盏油灯放在柱子之上,而不同于这昏暗的色调,这条路的尽头,是散发着寒气的一副棺材。
这棺材莫约是由寒冰所制,它的周围有着冰冷的寒气。
我一眼便被这副棺材正面所雕刻着的黑色蝴蝶所吸引,不自觉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司况一把拉住我,对上我的目光,他蹙眉叮嘱:“小心为上。”
说着话,他颇为小心地用余光看向四周。
待司况将手放下之后,我了然地盯着司况:“你怕?”
司况那谨慎的目光破裂,他挑眉看我。
我:“司况,你不用如此小心。你欠了我一份人情,我自然不会让你死掉的。”
司况嘴角抽了抽,他呵呵两声,僵硬着道:“还真是谢谢你了。”
我点着头:“应该谢谢的。”
身后的司况是何反应我已经看不到了,因为现在的我,所有的注意力均被前方的冰块棺材所吸引。
我缓慢地立在这副棺材的跟前,那洁白的冰块上,黑色的蝴蝶如此的显眼。
因为疑惑,我用手轻轻地搭在冰棺之上,那黑色的蝴蝶,忽然转动着黝黑的眼珠子,轻蔑地看向我。
我止住了手,面无表情地同它对视着。
它再也没有了动静,我也维持着将手放在冰棺之上,没有旁的动作。
冰棺上冰冷的温度不断地传递于我的手上,这一股股冰冷的寒气像是要将我冻结,却又莫名地缓解了我的疲劳。
这样神奇的寒冰,若是我的记忆没有出错,那它便是师傅莫宸曾经说过的紫闪玄冰。
相传紫闪玄冰位于极寒的高地,且不说哪里成百上千的野兽,便是那样足以令人血液冻结的温度便足够让人望而生却。
不过,尽管这寒冰不易得到,却有许多人趋之若鹜。因为在传言中,寒冰能冻结将死之人的生命。
“凌芙”落后我一步的司况蹙眉盯着我,脸上尽是不安,他催促着我:“你若不快些将手拿开,怕是手会被冻僵。到时候,也许手会废掉。”
这个道理,我自然晓得。
只是……
我幽幽地盯着位于冰棺之上仍旧保持着轻蔑望着我的黑色蝴蝶:“司况,离我远一
些。”
“你想做什么?”司况并没有第一时间按我所说的去做,他询问着我,颇有我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会挪动半分的架势。
我懒得解释自己的猜测:“你这样,也不碍事的。”
我回着话,眯着眼谨慎地盯着黑色蝴蝶快速地收了手。
那只黑色蝴蝶猛地冲破冰棺,飞奔而出。
我顺手推了一把司况,将司况推离黑色蝴蝶的攻击地带,这才专注地躲避快如闪电的蝴蝶的攻击。
随着黑色蝴蝶的飞动,沾在它身上的黑色不明粉末散布于空中,我忙屏住呼吸,拔剑刺向这黑色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