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族眼看着避无可避,又放出了一个分身避开,这次他也发了狠,避开后并没有逃走,而是祭出了一把刀,与章嫱两个人对打了起来。
用来“试金”的人,竟然和前来“试金”的人动了真格,消息传出去后屋子里瞬间挤满了人。而章嫱也争气,与那魔族斗到最后虽说因为力竭落败,但她除了狼狈一些并无大碍,反倒是那魔族伤的不轻。
而她落败后,手上白色的牌子也变成了深蓝色。
旁边有人激动的大声喊:“神族二青,蓝色,三品!”
场内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章嫱也被人扶了下去。
柜台处,黑袍人摇着头笑了声:“我就说嘛,能入了他姜止青眼的人,哪里会是什么废物!只是,这么漂亮又能干的人,怎么就便宜了他姜止青呢,唉!”
“尊主,魔尊使者来了!”有人到了黑袍人面前说道。
黑袍人嗯了声,起身离开了柜台。
他离开后没一会儿,又站过来一个同样一身黑斗篷的魔族,瞧着身高体态都与刚才那“尊主”没什么区别。
章嫱被人一路扶回了苍柏楼。
扶她回来的人说:“我们掌柜说了,姑娘您有能力住这间屋子,今天您先休息,从明天开始便可以正式参加决斗。日后您的实力会根据您的表现裁定,给您安排的对手也都是和您同等级的,您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可以问我。”
章嫱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只是伸手指着门,“走!”
仆从也懂事,诶了声,利落离开!
人离开后,章嫱又坐会了姜炁身边,趴在他身上默默流泪。
这百年间她也算是经历了不少战斗,但是像今天这样,一时不妨就有可能受重伤的却从未有过。此时她心中有后怕,但后怕过后便是激动,因为她知晓,只有这种战斗,才可以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
可也有一点!
今日毕竟是不伤性命的决斗,日后便是真的要生死相搏了!
她直起身子,看着姜炁的脸叹了声:“若是我明日后便再也见不到你可如何是好啊?”
姜炁挺着身子一动未动。
这一夜睡了个安稳觉,第二日,仆从送来了神族惯用的餐食和茶水。
章嫱喝了一口,茶竟然是上品灵茶,餐食的味道也不错,而且其中隐隐有灵气流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尽了最大努力把食物和茶水填到肚子里,又检查了一遍传送符没问题,章嫱拿着自己的牌子去了前厅。
黑袍人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个,见着她的时候没废话,直接说:“三楼,左边第二个房间,对方是人族!”
听到人族儿子,章嫱已经愣住。
她可以对着魔族妖族鬼族下杀手,可是对着人族,那是受神族庇护的种族,她要怎么下重手。
黑袍人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直接说:“来这里的人,没有种族之分,你若是不忍对他下手,那便让他杀了你!”
章嫱还打算为自己争取一下:“我可以换一个人吗?”
黑袍人不耐烦了,“你要是打就打,不打就滚,别占地方!”
第一次被人这么骂,章嫱一时气急差点想直接揍人,可想到重伤的姜炁,只能把这口恶气咽下来,拿着牌子去了三楼。
她进去时,围观的看客已经挤的满满当当。
台子中央,已经站了一个天青色道袍的男人,手中横抱着一把琉璃长剑,可以瞧出修为不俗。
见着章嫱过来,有人高喊:“人族屠狗,神族二青,即刻开始!”
章嫱只觉得面上火烧火燎,神族与人族并排放在一处,却是对战的局面,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她站着不动,有人便过去推了她一把,“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要是不敢打就干脆认输!”
章嫱被推的一个趔趄,拖着沉重的步子上了台子。
姜炁今日换了一张容貌凑到了台子近前,自然将她面上的为难看在了眼中。他有些不悦,这些人竟然第一日就给她安排了人族,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正义的人族,这要让她怎么下手。
可如果她连这都过不了,日后又该如何应对问道路上的其他难处。
章嫱站在台子上没有先动手,而是与对面那人族说起了话:“你是人族?”
屠狗嗯了声,“你是神族?”
章嫱也嗯了声,她刚想说:“我不会与你尽力,定然不会伤你!”
只是话未曾说出,就听屠狗说:“我不会因为你是神族,便手下留情,若是想要从我手中活命,便拿出你的本事,也让我看看传闻中的神族到底有多么厉害!”
章嫱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但是不可否认,心中的愧疚因为这话略微散了一些。
而屠狗说完这话后,手中琉璃长剑朝着章嫱一指,便是一道凌厉剑气飞驰而来。
这是光明正大的招数,章嫱并没有抵挡,而是一个飞身,让过了这道剑气,随后捏了一个剑诀,唤出择灵朝着他刺了过去。
二人之间的招数都是大开大合,打的十分规矩。
看客们看的不禁有些无聊,有人便开始嚷嚷:“你们这是要打到天黑吗?还是互相看对了眼,想直接打完驾去旁边的旅店来上一炮,哈哈哈……”
这种地方,大部分都是些刀口上舔血讨生活的人,对于这种浑话自然都是哈哈一笑。
可章嫱活了这三千多年,从未听过这种话,一张小脸气的通红无比。
她气到了极致,手上的动作自然不免有些慢下了,姜炁盯着她的招式,心中已经开始担忧起来。那屠狗瞧着像是个正人君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他真的因此趁虚而入的话,谁也不能因此指责他!
正担心着呢,就见那屠狗果然变了招式,趁着章嫱分神之时,一剑朝着她持剑右手斜挑了过去。
章嫱察觉到了危险,及时回防,却已经迟了一步,右胳膊叫他划了一道。
章嫱顺势远远退开,震惊地看着屠狗,似乎不敢相信刚才那般光明正大的人,竟然会趁人之危做这种类似于偷袭的事。
可惜屠狗并没有给她过多时间感叹,已经持剑又攻了过来。
章嫱慌忙的闪开,右手的疼痛已经传了过来,台子上已经开始留下鲜血。
围观的人这才笑起来,“这才像样嘛,刚才那样慢慢吞吞的,哪里像是角斗场!”
姜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场中。
此时场中屠狗一直再追,而章嫱一直在躲,两个人并没有对上。
姜炁眉头不由得蹙起,章嫱的伤算不得轻,若是她一直这么拖时间的话,最后落败的只可能是她!
他正担心着,隔壁有人已经喊出来:“神族的傻子,你倒是还击啊,你受了伤,一直拖的话会拖死你的。”
章嫱听见这话有些心热,到底还是有关系自己的人。
然后就听刚才那人说:“老子可是买了你赢的,你要是输了,就算是今天留下了你一条命,老子也要雇人杀了你!”
这话让章嫱不由又是一个趔趄,便是这一个停顿,屠狗已经追了上来。
章嫱不得已与他对了一剑,两剑碰到,巨大的力量使得她右胳膊伤口撕裂开来,鲜血落得多了一些。
屠狗似是察觉到她这个弱点,一直朝着她的右手攻击。
章嫱只觉得右手逐渐麻痹,已经疼到快要失去知觉,便是手中的剑都有些握持不住!
“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章嫱悲哀的想着!
“不行,我绝不能命丧于此!”章嫱咬着牙告诉自己,她死了也就算了,不能因此害了姜炁。
她将右手的剑换到了左手去,左手持剑回防同时,右手开始借着胳膊流下的血迹画符。
一道简单的引雷符画出,咔嚓一声巨响,一道水桶粗的紫雷朝着屠狗砸了过去。
对于神族的这些手段,几乎是其他几个种族的天敌,好在今日对战的是人族,便是被劈了也只是受伤而已。若是在这里的是魔族亦或是鬼族,只怕这一下下去,就能直接要了半条命。
紫雷劈在屠狗身上,只将屠狗劈的浑身冒着黑烟,身上不停流出鲜血。
可他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朝着章嫱攻过去,并且剑招愈发毒辣起来。
章嫱手上动作没停,又画了一道引雷符。
屠狗见识到了她的雷符的厉害,不敢再硬抗,只能闪身避开。
章嫱也借此跳到了另一边去,从乾坤戒中掏出一粒补血镇痛的丹药服下。这次没等屠狗杀过来,她先持剑杀了过去。
那一道雷到底重伤了屠狗,他行动已经变得有些迟缓,二人对了一百招后,被章嫱一剑横在脖颈间,落败!
他虽败了,可只要他不开口,这场战斗便不会结束。
章嫱下不了手去杀他,只能横剑对着他,二人便这么站着。
章嫱服下丹药后,便重新换回了右手持剑,这会儿她的手已经抖个不停,若是屠狗再不认输,而她又一直下不了杀心,今日落败的便是她!
“你是一心求死吗?”章嫱怒冲冲问道。
屠狗咧开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那你会杀我吗?”
章嫱咬紧了牙,手中的剑朝着屠狗的脖颈处近了一些,可她只要想到眼前人人族的身份,便下不去手。
屠狗见着她这个模样,哈哈笑了一声:“神族,不愧是神族啊,好了,我认输便是!”
说完,他朝着台子外面的评判者说:“我……”
听见他服了软,章嫱不由得松了口气,而场外的姜炁却是已经绷紧了身体!
便是这时候,原本正要认输的屠狗突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朝着章嫱胸腹刺了过去。
章嫱被姜炁训练那半年多时间,已经练出了身体习惯优先大脑指挥的本事,屠狗一匕首刺来,她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她并没有像寻常人闪避那样后翻出去,反倒是一个前翻,并且在翻滚过程中,削掉了屠狗的脑袋。
而屠狗的脑袋掉落时,脸上还带着胜利在望的笑容。
章嫱一个前翻落地时,屠狗的脑袋也落在地上,而后才是他的身体倒在地上。
这结局让看客们有些诧异,但人族不是其他种族,脑袋没了,便死的彻彻底底,即便是还能再回来报仇,也已经不是人族,而是鬼族了!
姜炁那颗被提到半空中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回了苍柏楼继续装昏迷。
而章嫱则是浑浑噩噩被带到了六指先生那里,由着六指给她胳膊上的伤口包扎上药!
胳膊受了伤,总得剪开了衣服才能上药!
章嫱麻木的由着他动作,一直到他将自己袖子扯了一半,才惊醒过来,捂着伤口不让他碰。
六指有些错愕:“怎么了这是?”
章嫱白着脸:“处理伤口便处理伤口,为何要将我的袖子拉开!”
六指半晌无语,“那些女妖女魔门,角斗士衣服被人撕光的情况也是有的,你若是遇到那种情况,莫非要直接自尽不成吗?”
章嫱被气的胸脯不停起伏,“女子身子被人看了,不自尽还等着被更多人看不成吗?”
说完话,直接离开了六指房间,往苍柏楼跑去。
留下错愕的六指气的直骂:“迂腐的神族,虚伪的神族,迟早有一天死在你们誓死都要维护的面子上。”
章嫱一路跑回了苍柏楼,推开门便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姜炁。
“止青!”她轻轻唤了一声姜炁的字,拿手捂着嘴,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她的行为姜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为了她的成长却只能装作昏迷不醒。
章嫱一直哭到累,自己扶着地爬了起来,就着早上剩下的水擦了擦伤口,从乾坤戒中取了伤药出来,艰难给自己洒在伤口。药粉和伤处糅合在一处,差一点又将她疼出了眼泪,可似乎刚才已经把眼泪流干,这会儿虽有泪意,却没流出泪。
咬着牙缠上了棉布,又查验了一番姜炁的伤口,而后便疲惫的躺在姜炁身边睡了过去。
她刚睡过去,姜炁立刻睁开了眼,看着她这幅凄惨的模样,只觉得心痛无比。
可他却不能放任自己心疼而庇护她,她的出现坏了他原本要走的路,天道若有因果降在她身上,她如今这般模样,哪里能自保呢!
“对不起,对不起……”姜炁将唇落在她额头上,一遍遍重复着心中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