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见耶律宸听了自己的话后被吓住,又急忙道:“许是我记错了也不一定,那些神像大抵长的一个模样。而且青元真人神像经过最初几年的战乱,已经瞧不出原本模样,我许是少年时见过一面记错了也有可能。”
听他如此说,耶律宸略略松了口气。
他虽信姜炁并非凡人,却也不敢想他是那可以塑了金身供世人跪拜的真神,此时听他说有可能记错了,嗤了句:“这样的话,日后万万不可再说!”
此事便算是过去了,只去安排他的大事。
姜炁府中,巧娘是掩面痛哭回到后院的,这动静自然被乐梓与赵回二人看到。
赵回顾忌着男女大防不肯进去,便留下来照看着午膳,让乐梓去问问发生了何事。
乐梓到了屋中后去询问出了何事。
最初巧娘还是不肯说的,被她多问了两句后才把自己为何所苦说了出来。
听她竟然是为了耶律宸把她送给姜炁而哭,乐梓十分无语,并且翻了一个不甚雅观的白眼。
“你这是何意?”巧娘质问道。
乐梓叹了口气说:“我在想,若是你我调个个儿,只怕就是皆大欢喜了!”
巧娘不解其意,看着她。
乐梓垂头苦笑着说:“我之前在太子营中做过一段时日的军医,他那时日日惦记与我,我却只喜欢姜炁,没料到你竟是与我处处相反!”
巧娘看着她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心中一阵阵无力,念叨道:“我倒是知晓他心中一直惦记着军营之中以为神医,却没想到竟然是你。你与我长的这般相似,他纳我,可是因为这张脸吗?”
这话乐梓却是不敢说,只是说:“你也莫哭了,姜炁乃是有大才之人,你且安生跟在他身边就是。”
话说出去,她都有些替自己难过!
明明之前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为何现在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话若是给之前的她听到,只怕要好好揍一顿这个竟然为自己喜欢的男子收拢其他女人的女人!可现在,她竟然自己说出了这种话,并且还在想:若是姜炁知晓我把他在意的女子留了下来,他可会为此对我更喜欢上几分。
正想着呢,姜炁已经送了耶律宸回来,进了屋子。
见着她们两个人都在这里,他先是诧异了一瞬,随后问乐梓:“你怎的也在这里?不去做饭吗?”
乐梓没想到他一过来就要把自己赶走,当即红着眼睛,却是不敢说什么,捂着脸离去了这伤心地方。
她走后,姜炁才与巧娘说:“你莫要多心,他只是将你留在此处一段时日而已。他年后有些事情要做,若是把你留在府中,恐会伤及性命,留在我这里便是为了保个平安。”
巧娘心中对他还有怨恨,此时听了他这话也是不信的。
奈何此时居于他人屋檐之下,她除了尽力求得这片瓦遮身之后再筹谋后世,实在没有庞的法子。
她朝着姜炁缓缓蹲了一个福,凄凄惨惨说:“奴愿在府中做个婢子,只盼的先生日后若有机会,在太子殿下面前与奴美言几句,奴感激不尽。”
姜炁倒是也没说什么不让她做婢子之话,听她这么说便就这么应了,“府中人少,也无甚杂事,你只需操持平日里茶水饭食便是,其他自有乐梓与赵回张罗,也无需用你。”
巧娘听着,心中十分不屑。
心道:“这先生估计也就是个泥腿子出身,我甘心给他做婢子,他倒是只用我做个膳食。如此倒是也好了,扫撒之事若是做了,怕是手要糙了去,太子殿下最喜欢的便是我这一双手,定然是要护好的。”
到了第二日,她才知晓。
这姜炁不用她扫撒,乃是因为那乐梓与赵回的剑法甚是神奇,地上的那些落叶与尘土,在他们的剑招之下,竟然翩翩起舞。等着他们剑招落下,便安安静静的落在了一处,仿佛是有了灵智一般。
瞧着她们这般英武的剑法,巧娘不由得心生羡慕。
太子殿下行伍出身,喜爱的定然也是些英武女子,若是自己能学上三招两式。即便无法御敌,只是挥舞上两招,只怕也能得太子几分青眼。
如此想着,她便去膳房沏了一壶好茶,送到了姜炁屋内。
姜炁昨日一直忙着旁的事,此时乐梓与赵回做功课,他才有闲心拆可秦姬的乾坤戒,看看里面可有什么东西。
刚把一摊子东西倒在地上,便见巧娘到了门口。
此时在将东西收起已经不合适,便只能由着这半屋子的珍宝钱财以及各种天材地宝展露在巧娘面前。
巧娘进门后也被这珠光宝气唬的愣了一下,心道:“这人可真是个半点都不文雅的,竟然将这么多好东西全数堆在地上。”
不过此事与她也无甚关系,她只是放下了茶壶,朝着姜炁:“奴有一事相求先生!”
姜炁一面看着地上都有些什么东西,一面说:“你说!”
巧娘咬了咬唇,说:“奴乃微末女子,此时有幸得先生庇佑,却恐日后身如浮萍,因此想求得防身的本事,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姜炁很想说一句:“你的命已经不长了,实在无须学这些。”
但顾念着她魂魄之中章嫱的神识,咳嗽一声道:“今日晚了些,明日辰时你去寻乐梓,她会带着你先练些强身健体的拳法,待你身体强健之后,我再教你剑术。”
巧娘闻言,心中一乐,对姜炁倒是改观不少。
她正准备感谢他两句,却是不妨转头之时,瞧见桌子上的一枚赤金戒指。
她指着戒指问:“这不是秦姬姐姐的戒指吗?为何会在先生这里?”
姜炁看了一眼那戒指,没料到她竟然会认识,一时不好隐瞒,便说:“秦姬死后,我从她身上取下来的。”
巧娘听着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你,无耻!”
说着话,她却是伸手把戒指抢到了自己手中,再指着姜炁骂:“这是死者遗物,你这贼子竟然贪图这点子荣华,将之取了下来。你与那些入人坟墓之中,盗人宝物者有什么区别!”
姜炁认真想了想这事。
每个修士,几乎都去过前辈陨落之后留下藏宝之地寻找宝物。若是按照巧娘这说法,他的确与那些挖坟掘墓之人做的没什么不同。
当下便说:“没什么区别,都是凭借自己所需,抢死人财宝而已。”
巧娘震惊的看着他,没料到他竟然会认下。
姜炁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戒指,说:“你若是要这个也不无不可,却得先给我一下。”
这毕竟是千年妖精的东西,若是不下个封印,便一直留在凡人身上,只怕是不妥。
哪里想得到巧娘听到这话,直接发了傻,将那戒指吞到了自己肚子里面去。
姜炁:“……”
巧娘愤恨的看着他:“我即便是死,也绝不会让你拿了我姐姐的东西去。”
姜炁闻言,看了一眼半屋子的东西,“……哦!”
巧娘说完话后,便一直等死!
她曾听人说过吞金自尽这么一回事,此时吞了这一枚赤金戒指下去,虽说喉中并无什么诡异感觉,却也只觉得是自己伤心过度,那戒指定然是已经到了腹中的。
而姜炁呢,正摩挲着手里的戒指捏着,察觉上面并没有什么其他机关后,伸手一捏,戒指直接化为灰烬。
捏碎了戒指,他对着巧娘说:“乐梓的医术不错,可要她替你瞧一瞧……”
话还不曾说完,已经被一心求死的巧娘跑到了自己房间去。
姜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嘀咕了声:“总是这幅孩子模样。”
然后又开始翻检秦姬的东西。
等用午膳时,巧娘还在屋中没出来,姜炁朝着乐梓说了句:“稍后你去看看她情况到底如何,今日秦姬的乾坤戒被她吞入了腹中。虽说我及时取了出来,可到底是千年狐妖的东西,怕是她身子受不住。”
乐梓点头:“哦,我吃过了饭就去。”
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却不料到了巧娘屋子后,却见她病到不省人事。
她这是为妖气所害,不是乐梓能医的范围,便只能姜炁来。
然而一个凡人被千年狐妖妖气所伤,即便是姜炁也无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每日替她过些灵气,与她驱散妖气。却又担忧她身子受不住自己仙泽,只能日复一日慢慢的治着。
这么一治,便治到了除夕。
南边的流匪大肆作乱,竟然是不准备让新登基的皇帝过个安稳的年。皇帝动了怒,直接让太子领兵十万前去剿匪,与腊月二十九发了兵。
巧娘前几日已经能坐起来了,只是每日里昏昏沉沉,不是很明事理。
她倒是记得姜炁日日陪着她的身边,替她治病,与他说些外面的事情。
耶律宸出兵前日又来了一趟姜炁府上,巧娘得知后,一直巴巴的盼着他来看自己一眼。但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都没等来人,反倒是等来了日日与他治病的姜炁。
巧娘没忍住哭了出来。
姜炁自然是要安慰她的,他本就是个俊朗人物,外加气度非凡。
巧娘之前因秦姬的言语,一直对他心有怨恨,因此看他时便只是挑着他的毛病。此时与他日日相处在一起,察觉到他的温和与细致,不仅对他的怨恨消散了不少,心中甚至对他起了一丝其他心思。
过了年初十,巧娘终于能下地走两步。
姜炁看她如此模样,唯恐伤到了章嫱的神识,便取了固本培元的仙草煮了茶与她。
巧娘喝过后,只觉得胸中一直的憋闷之感消失殆尽,遂惊讶的看着他:“不曾想,先生竟是个茶道高手。”
姜炁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又推了一盏茶过去。
过了正月十五,巧娘已经可以在院子里走一走,此时南边战事传来消息,说是太子被流匪算计来的去,在一处山上失去了踪影,只怕是凶多吉少。
听到这消息,巧娘刚刚好了一些的身体立刻又病了起来。
姜炁只能再一次贴身照顾着她。
而这次她清醒的时日长了些,也能看到姜炁日常都做些什么。然后才看明白,他竟然不同自己之前所想那般粗劣。
除了煮的一手好茶,他与丹青书画一道也是大家水准,除此之外就连乐器也十分擅长。她曾在太子府中听过京都之中久闻盛名的乐姬奏琴,却是根本不如姜炁的琴声悦耳动听。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那日姜炁闲来无聊,竟然在院子里面垒起了一个硕大的炉子。她原本好奇他这是要做什么,却见他那几日手中总是拿着一本茶杯花瓶的图册,过的几日后,竟是将那些精美的瓷器全数做了出来。
直到此时,巧娘才算是明白乐梓当初与她说,她未曾看得上太子殿下,却是喜欢上了姜炁,是何道理。
一个男子,竟然完美如斯,又有哪个女子不会喜爱他呢!
许是心中郁结解开,巧娘这次的病好的很快,不过五日功夫,已经可以下床行走。
恰巧姜炁刚好有一炉瓷器出炉,便送了一套仕女图茶器与她。
巧娘得了那套茶器,只喜爱的恨不得日日捧在手中把玩。后来见到乐梓那里竟然有飞禽走兽花鸟鱼虾文人墨客秀美女子,各自一整套茶器,她再看自己手中这颇得自己喜爱的东西,便有些拿不出手。
而后,她再看乐梓时,便多了几分妒忌。
她可是还记得呢,当日第一次见她时,她便说她是姜炁的未婚妻子。
惦念着这事,姜炁再给她送药时,她便问了句:“奴先前曾听乐梓说,先生是她未婚夫婿,只是不知为何您二人一直未成婚,可是因为家中有事,不便吗?”
姜炁听后并没有多想,说:“我与她并非如此关系,此事你休要再提。”
虽然他后面那话语气并不是很好,可巧娘却是听着十分欢喜。
原来,他和乐梓并非是未婚的夫妻,如此说来,她与自己也没什么两样。
她心中有了这种想法,转过天便重新做起了婢子的活计,不过这次却并非只是做膳食茶水。她将原本是乐梓一力操持的姜炁衣物,一并揽了过来,就连姜炁屋中被褥拆洗之事,都被她揽到了手中。
直到此时,乐梓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女人莫不是也喜欢上了姜炁,要与自己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