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姜炁在门外,乐梓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将人推远了些,自己从门中出来,将门关了一个严严实实不叫里面的人见到外面情况。
做完这一切后,才盯着姜炁与阿壮问:“你们怎的来了?”
姜炁瞧着她这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便知晓之前没少做这与人兜搭之事。
阿壮见她面有怒色,忽觉得自己沉迷夫子美色,将他领来了最好的朋友这里,实在是一桩不讲义气的事,当下满面羞愧道:“乐梓,我对不住你,我本不该带着夫子过来的。”
说着,掩面悔恨而去!
姜炁唇角挂着笑看着阿壮离去,回过身笑着问乐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乐梓警惕的护住身后的门,“我警告你啊,我可是记仇的很,若是因你之故被我娘打了,日后定然是要找补回来的。”
说完,她愈发警惕看着他,害怕他听了这话恼怒起来,直接推开门进去。
瞧她这视他犹如鬼魅的模样,姜炁苦笑了一声,说:“我自是知晓的,你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若不然,也不会只是因为瞪了你一眼,便生出这许多事来!
回想起回到火山后,那仙官与他说:“那日草头神来报,说青一仙子她说您要杀她,亲自才连夜逃命去了!”
姜炁听闻这话时,心中真就恨出了血。
掏心掏肺的养了这许久,竟然只因为一个眼神就逃了出去。只是逃出去也就罢了,明明知晓危险,却因着与自己赌气,竟然连性命都不要了,实在是哥任性妄为的。
乐梓却是不知他这些心思,听他这么说,略微松了口气。
复推开门,又朝着他嘱咐了一句:“你可记住了啊,若是让我爹娘生气,我肯定要找你算回来!”
确定姜炁点头应下后,才带着人进了门。
乐莆得知是新来的夫子前来家访,当下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拉着姜炁手谈了两局棋,又让乐梓去前面吩咐送些酒菜过来。
姜炁与他手谈,心中却颇有怨言!
若是青一没那么多事儿,此时就应该是在云海峰的院落中,或者是疏言来与自己手谈两局,或者是有旁的人来寻自己论道。自己与友人高谈阔论之时,在嘱咐她去备下几样酒菜招待友人!
可现在,他却成了需要被招待的那一个,实在是世事无常!
乐莆的棋艺不差,姜炁这活了几万年的人一边想着青一的事儿,一边分着心神与他摆棋局。少时下来,竟然两个人打了个平手,实在叫乐莆高兴的见牙不见眼,拉着人要继续摆。
好在乐梓的娘亲王氏忙完了前面的事,过来招呼女儿的夫子,才刹住他的兴头。
用饭时,王氏看姜炁面色似有愁容,只以为是自己女儿惹了祸事,十分忐忑的询问:“如何劳动夫子来家里探访呢?可是我这不争气的女儿惹了祸?”
这话问出来,乐梓一双眼睛立刻瞪像了姜炁。
姜炁自己心里不悦,如何能由得这惹的他不悦的人幸免在外,当下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我瞧着乐梓与阿壮的身子都不是很健康,便与学堂的老夫子说明,调换了他们的课程,让女子上午过来。原本是想着早起时分,带着他们打两套拳锻炼身子的,倒是不想……”
不想什么不需说,王氏已经明了。
人家夫子将课程调换到了上午,可自家这祖宗倒是好,一觉差点歇到中午。
乐梓不可置信看着姜炁,想不通为何之前在门外应承的好好的,到了此间又食言而肥,当下怒不可遏指着他,“竖子,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姜炁眉色清冷,说:“哦,似乎是答应了你不将此事告知你父母!”说完后,想了想,又道:“也不对,我并未答应,不过是你威胁我,若我告知了你父母,你便要给我好看!”
如此一说,不仅仅是王氏,就连乐莆神色都有些不对了。
不过他到底心疼女儿,眼见着王氏要恼,急忙打着哈哈道:“夫子玩笑了,这丫头平日里就是喜好与人开玩笑!”说着脚在桌子下踢了乐梓一脚,“还不快些与夫子道歉!”
乐梓此时心中恼恨这说话不算话的贼子,哪里肯道歉!
刚想再逞两句口舌之利,就见她娘在此处搜罗笤帚,她惧怕这个,只能不甘不愿的说:“夫子勿怪,乐梓不过是与夫子开个玩笑而已!”
姜炁淡淡哦了声,没说其他!
乐莆递了酒过去,“快些敬夫子一杯酒!”
乐梓不是滋味的端了酒起来,瞧着那张模样不错的脸,只恨不得朝着他脸泼过去才好!
“夫子,是乐梓不好,还请夫子莫要怪罪!”
姜炁瞧着她那张不甘愿到了极点,却还是要敬酒,且并没有生出半分离家出走的心思,心中愈发不悦!
只她此时到底与青一不同,只能接了酒,也免得她受父母苛责!
将杯中算不得佳酿的酒一口饮尽,又吃了两口饭菜,意思到了之后才说:“既然如此,明日辰时,切记不可迟到。”
说罢,在乐家夫妇的极力挽留之下,依旧离去。
他前脚刚走,王氏后脚便抄了笤帚棒子,朝着乐梓打了过去。
于是等阿壮第二日来寻乐梓一同去学堂时,见到的便是一个一撅一拐的好友。
“你如何变成了这幅模样?”阿壮十分好奇的问道。
乐梓没好气道:“还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你昨日将他领了家去,让我娘狠揍了我一顿!”
提起这个,阿壮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我,我也并非是故意的。”
乐梓大方的摆手:“我知晓,此时与你无关!”那贼子原本就识得她家在哪里,唤着她过去,不过是个掩饰而已!
至于要掩饰什么,她没去想,总不过是那无耻恶贼的狠毒心思。
二人到了学堂,还未进门,便听到其内有琴音。
两个人不约而同站了站,阿壮听了会儿只听的如痴如醉,说:“这定然是姜夫子在弹奏吧!弹的可真好听。”
乐梓很是不以为意的撇嘴:“若是个有志气的,不是习成了武功保家卫国,便是读下诗书治国安邦。也只有那些文武俱不能的人,才会学些音律之术,想来也只是想诓骗富家女子多拿几个银钱。”
阿壮听她这么说,愣了好一会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依你看来,他果真是那些贪图钱财之辈?”
乐梓笃定道:“定然是的!”
这话让阿壮听的十分开心,她说:“我昨天晚上去和我娘说了,我娘说:若他模样真的不错,且也是个踏实肯干的,便同意了将他招赘回来!”
乐梓想了想那人日后只能一副谪仙模样对着一铺子的猪肉,当即将昨日那些不忿尽数发泄了出来,当下十分开心的说:“那你一定要将他拿下啊!”
此时正在屋中弹琴的姜炁,冷不丁奏断了一根弦。
听着这动静,二人忽视一眼,各自嘿嘿笑了一声后,进了学堂。
姜炁本有心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乐梓,却是发现她进来时一撅一拐。心中知晓昨日自己走后,定然是被打了,所以此时才想着这可笑的报复!
如此一想,他也不忍再苛责,只是说:“既然来了,便去后院吧!先跑上十个圈,然后再打一套拳,厨下备有早膳,之后食了早膳再授课!”
乐梓想不到,自己已经撅拐的如此明显,这黑了心肝的人竟然还要让自己跑步。
“我……”她想寻个由头来推脱。
话不曾说出口,便见那人一双利眼瞧着自己,像是要将自己的心思全部瞧了过去,“你怎的?”
于是她临到嘴边的推脱之语便成了:“我无事,我只是想感谢夫子如此辛劳!”
姜炁满意的笑了笑,似乎是欣慰与她的知趣,说:“不碍事,只要你们记得我的好便也是了!”
乐梓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待得她半死不活的跑完了十圈,却是再没有一丝力气去打拳,只能像个疲累到了极致的老狗一般吐着舌头大口喘气。
姜炁瞧见她这模样,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与她准备的早膳中,便滴了一滴血进去。
原本因为跑了十圈而累到话都说不出的乐梓,饮下了一碗甜羹后,不仅适才的劳累消失不见,就连往日经常有的疲惫之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成了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她忽的想起这人之前还给自己开药来着,可惜那些药因为太苦,都被倒在了恭桶里。如此想来,倒是可以将剩下的药煎来仔细喝一喝,或许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乐梓把姜炁的好手艺分享给了阿壮,还与她说:“这样多好啊,日后你们家就由他来做饭,也不叫他白白食了你家米面。”
姜炁扶额,有些想将自己废了心思做的甜羹收回。
阿壮听了她的话,有些迷茫的捧着自己的碗,问:“是吗?可是我为什么还是好累啊!莫不是你自己恢复了过来,却将功劳算在了夫子头上?”
姜炁摩挲了一下指尖已寻不到的伤口,心中十分无奈!
然后便见那一贯恶劣女娃,端了喝空的碗,眼巴巴瞅着他身后的锅,“夫子,学生的饭量一项大了些,不知夫子的锅中可还有甜羹,再与学生一些!”
她如今的饭量如何姜炁不知晓,但他若是再滴了血过去,只怕她要受不住。因此再给她舀的甜羹中,便没有滴血。
乐梓又吃了一碗,发觉除了比平日里喝的味美一些,实在没什么其他特殊之处!
她暗道:“看来,阿壮的话果然是真的,之前不是我自行恢复了体力,却是将功劳算在了他的身上,唉!”
姜炁不知晓她在想什么,只是见她要了甜羹食过两口又放在一边,心中猜测她定然是刚才尝到了好处所以又要吃!发现尝不到好处后,便干脆舍弃在了一边,殊不知这甜羹却是能蕴养她魂魄的好东西。
姜炁做了早膳,却是不管刷洗,乐梓与阿壮两个人洗了碗筷,便开始了今日的课程。
上午的课业结束,姜炁布置了作业,将今日血的一篇文章回去誊抄三遍,便下了学。
听到下学两个字,乐梓咬着唇推了阿壮一把!
阿壮羞红了脸,期期艾艾朝着姜炁说:“夫子,学生的爹娘听闻夫子昨日去了乐梓家中,今日也想请夫子去我们家中用顿茶饭,也好知晓一番我在学堂内学了些什么东西。”
姜炁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则是无奈到了极点。
说是去吃顿茶饭,只怕这吃着吃着,就要吃出一桩婚事来!
不过若是不让她长个记性,一直惦记着自己也不是事,当下点头道:“可!”
眼见着他同意下来,一直极力促成此事的乐梓却有些茫然。
不知为何,得知他有可能真的入赘到了阿壮家中,她心中便有些不悦。
散了学后,三个人一起走在路上,阿壮因着稍后席间爹娘可能会提及婚事,此时羞怯的不敢开口。
乐梓心中不高兴着,也没有开口。
倒是姜炁一路上与她们说笑着,路过一家裁缝铺时,还指点了一下:“这家裁缝铺的风水有些问题,摆在这个位置乃是个散财的局啊!”
乐梓看了一眼,说:“你可说错了,这家店铺是我们城里最贵的一家铺子,前些日子我定了一匹布,足足花费了一两银子!”
姜炁只是笑着没说话,倒是他们刚走过去没一会儿,裁缝铺的老板竟然亲自迎了出来,拦下了他们的去路,问道:“适才间听小二说,阁下说我这铺子风水局不好?不知先生可否细讲一番?”
姜炁没回他,只是看了乐梓一眼。
老板是个聪明人,当下朝着乐梓说:“这不是乐家娘子吗?快些邀着你的友人一起进来,你之前订的布料到了,让伙计再给你量一量身,做出来的衣裳也更好看些!”
乐梓喜欢漂亮的衣服,一听自己的布料到了便有些走不动路。
姜炁见状,心中叹了声:“倒是和之前没变模样,瞧着漂亮衣服就想要!”
“那便进去坐坐吧!”姜炁朝着老板说,后又对阿壮说:“你也可以挑些自己喜欢的布料,算是我这个做夫子的送你们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