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镜离是被一阵乒砰的打斗声吵醒的,许是附在这具身体上的缘故,灵魂有些疲倦,故此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晨早正是酣睡之时,扰人清梦之人,却是可恨。
镜离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睁开眼之时,眼底却是一片冷淡清明,入目之处依稀是一片宽广的林子,原本应该是一片青青翠翠的树木却已经摧毁,刀剑相击的声音传入耳中,呼呼的都是疾猎的风,吹得衣裳飞扬,抬眼看去,刀光剑影气虹飞舞,所到之处尘埃树叶飞舞。
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她心中困惑着。
在她的记忆之中,唯有赵瑜白那些残缺的映像记载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模糊与不清的,她需要费一些力气和时间去琢磨着,来了解这个世界。
“妖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一声轻喝声响起,带着几分冷然,可是听着竟然有些像小孩子的声音。
“谁死还未定呢,看来玄门也快玩完了,派了两个如此小辈来对战,有本事,让玄忘出来!”这个声音带着一些阴沉的寒意,嘶嘶哑哑的,有着不可言说的阴森诡异,连人听着都觉得有一股附骨随行的寒意。
“便是你这只恶鬼,也使得师尊出手,我等师兄弟二人便能收了你!”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极其洪亮,似是能将树林的鸟儿都从树上震落一般。
“呵,小辈猖狂!”那阴森的声音一落,早晨的林子里竟然有无数的迷雾汹涌而来,将整个林子都覆盖了起来。
“不好,幻阵!”那个似是孩子的声音惊了一下,下一刻二人便被这汹涌而来了浓雾包裹了起来,陷入了那幻阵之中。
“幻阵?!”幻阵是什么?!镜离心中困惑着,犹豫了一下,可是掩不住好奇,便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入这一片迷雾之中。林子里迷雾弥漫,衬得这些树木都有些模糊不清了起来,甚至连早先林中的鸟儿也不见了踪影,四周一片沉寂,好像是一处死地,除了自己,再无生机,这本该是一种压抑痛苦的感觉,大概是她在冥幽过着万年枯水,不起一丝波澜的生活,故此对此并没有任何不适,若是换做了其他人,许是早呆不下去了。
她眨眨眼往前走去,突然在她面前的那几棵树木移动了一下,眼前的景象突然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的林子已经不见了,此时的她正身处在一个河畔边上,那河水清澈,柳树的枝条慢慢地垂着,随风轻轻晃动着,地面上跑来几只兔子,似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匆匆地从她的面前奔跑而过,她回头之时看着它们之时却已经跑远了。
“姑娘。”突然听到有人的声音,镜离猛地回头,却见眼前站着一个俊美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他身著白衣,眉眼精细得不像凡人,头戴玉冠,手中还晃悠这一把精致的扇子,见到她回头,友善地笑了起来。
“姑娘可是在这林中迷路了?!”他问,语气温和友善。
姑娘?!
“我?!”镜离微微一愣,想了好一会,才从记忆之中得知姑娘是对陌生女子的称呼,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是在和她说话。
“你是一只狐狸!”准确来说是一只狐狸的鬼魂,因为看多是各种死魂的缘故,她一眼竟能看到他身上萦绕的死气,而且连同他的原身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本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说出了自己眼中所看到的,可是当她的话音刚落,眼前的的少年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抬眼之时神色竟然便得狰狞了起来,一双清明的眼突然变得血红而空洞。
“你们都该死!人类都该死!”
镜离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惊骇地往后退了两步,此时眼前俊美少年的身体竟然一点一点地溃烂,从脚下开始腐烂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个头颅,睁着血红的眼,狰狞地看着她。
“怨念太重,杀戮太重,冥幽不收,人间不留。”她皱着眉头说道,说出了她时常听见冥幽使者对某些罪孽深重的恶魂的判语。许是她见惯了地狱的各种死法,各种残忍的刑法的缘故,眼前这样的景象虽然看起来有些惊骇,但是还不至于让她害怕,只是本能地想要离开罢了。
只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她的身后便传来两声轻喝。
“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诸神法,乾坤令,收——”正在此时,一道极强的绿光突然照了过来,那绿光似是有着强大的吸力,似是要将人的灵魂都撕扯进去。
那个少年的人头狰狞地骂着,可是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抵不过那道绿光的力量,不一会便被那个绿光吸走了,正在他被收走的那一刹那,天昏地转,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又回到了原先的林子了,镜离仍旧站在原先休息的那棵树下,一步未离。
她有些茫然。
“大师兄,幸好有太师叔的宝葫芦,不然还真对付不了这只狐狸!”
镜离转过身看去,却见那里站了两个少年,皆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其中一人身著道袍,一脸冰冰冷冷的样子,可是他身量却是十分娇小瘦弱,面容有些稚嫩,看起来到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反而像是五六岁儿童的面容。另一个倒是生得粗狂,浓眉大眼的,长得特别粗犷,他身穿一身麻衣,露出矫健的手臂,可是看上去却有些憨厚的样子。
“大师兄......”粗犷的少年有些忐忑喊了那少年一声,许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愿望,可是却被那大师兄生生地止住了。
“我乃玄门弟子玄清,这是我师弟玄明,姑娘是何人?!”眼前的少女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沾染了一些脏污,可是一张小脸却是清洗得十分干净,许是日子过得不好,有些瘦弱,但一双眼睛却是特别漂亮。
清湛澄清明净,好像世上新生的婴儿,不沾染半点世俗尘埃,似佛前的莲花、清池、锦鳞,有焚音、妙法、生机环绕。
这样一双眼睛,这样的一个姑娘,乍然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既是让人心惊,又有些困惑。
“玄门?!”玄门又是什么?!镜离摇摇头,竟有些迷糊了,在赵瑜白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过玄门这个词,可她想了一下,这两人说是什么玄门弟子,大概是一个门派,在冥界之中虽然有冥幽之主管制,但是也有一些所谓的门派,故此门派她是知道的。
可是她却不知这两人说的是什么门派,是有名还是无名?!干的是什么活儿?!月收入是多少?!是收男的还是收女的,或者是男女都收?!可不可以娶老婆?!可以娶一个还是可以娶一打?这都是她所不知道的问题。
“我叫镜离。”她的目光落在玄清手中的葫芦上,清湛的眼底有几分不安,“你是把刚刚的那只狐狸给装进去了吗?!”
玄清晃了晃手中的葫芦,目光危险地看过来:“你想干什么?!”
“他可是死了?!”她抬眼问。
“他早已经死去,不过是一只恶鬼!”玄清面色森然,“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变的,看在你尚未伤人的份上,速速离去!”
“我不是什么东西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