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浅再见到白少央的时候,对方面上的郁色显然消减了不少。
他眉头一扬道:“看来你是见着韩绽了。”
白少央不但见着了韩绽,而且还把他安顿得很好。
由于韩绽铁了性子不想同他回山村,他便付了一大笔银子,包下了一个客栈的上好厢房,让掌柜的小心照看韩绽,供给他喝不尽的好酒。
虽说借酒消愁还是免不了,但韩绽已向他做出保证,不会让别人再把他像死狗一样踩在脚下,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朝他的头上吐口唾沫。
而在白少央看来,这已是相当了不起的进步了。
于是他便离开了酒馆,走之前还叮嘱了韩绽几句。
他的一番话虽不能把对方心中的愁苦一扫而光,但至少能让对方死灰一样的心再冒出几点火星子来。只要有这么一点点火星,韩绽这坨灰烬就随时都有复燃的可能。
叶深浅却敛眉道:“你就这么放心地让他住在客栈?”
不怕有人把他认出来?不怕他一人独处的时候做出什么傻事儿?
“他毕竟是韩绽。”白少央微微一笑,仿佛十分有信心道,“十八年前他都能逃过那么多人的追杀,更何况是十八年后的今天。”
以韩绽的生存能力,即便只是给他一点指甲缝大小的肉,他也能靠着这点肉在荒野中活上许久。
叶深浅笑道:“他的问题解决了,那你的问题呢?”
白少央猜到了他在问什么,可面上还是装傻充愣,像个未经人事的乖宝宝似的道:“你觉得我还有什么问题?”
叶深浅似笑非笑地坐在床上,指了指他身侧的位置道:“坐这儿说。”
白少央一瞧见他这笑面虎的样子就发憷,也不反抗,就那么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可屁股还没沾到床,人就一下子被扑倒了。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白少央发现叶深浅竟固住了他的双手,将他的身子牢牢地压制在了床上。
“老叶你又在闹什么?”
“我闹什么?”叶深浅忽然收起笑容道,“这又不是我第一次把你按在床上,可你为何表现得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似的?”
白少央忽然僵住了,像被揭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那么僵住了。
叶深浅凑近一看,把那脸越送越近,近到几乎能看清白少央鼻子上的绒毛,数清白少央睫毛之间的间距。然后他才开了口,像是在对着别人说,也像是在对着自己说。
“你说两个白少央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叶深浅瞅着身下的爱人,吐出一口暖呼呼的热气道。
“可我怎么觉得如今的白少央,不像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小白?”
他身下的少年在矜持,在抗拒,在流露出与年龄相符的羞涩和不安。
白少央不由自主地僵直着,每根肌肉都紧绷到了极点,仿佛身上的人不是与他同床共枕多时的叶深浅,而是一个见色起意的大魔王似的。
叶深浅叹了口气道:“我若不问,你是不是打算把许多事儿瞒着我一辈子?”
白少央皱了皱眉,几乎恨不得把身子缩成一团。
“我以为你会想问问我上辈子叫什么的事儿。”
这个话题转得有点生硬,但他已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问题要一样一样问。”叶深浅不紧不慢道,“审讯要一点一点来。”
白少央扯了扯嘴角,挤出一道看似从容的笑容,尽力使得自己在与恋人的交锋中不落于下风。
“你管这叫审讯?我的前任小捕爷,我若不肯交代,你还打算严刑逼供不成?”
“你觉得我像是一个会严刑逼供的人?”叶深浅笑道,“你若不肯老实交代,我只好用身体来检验了。”
白少央刚想问些什么,就一口被叶深浅咬住了嘴唇。
不是重重狠狠的咬,而是轻柔的厮磨,雨点般的擦碰。
可就是再轻柔不过的雨点,让白少央的嘴里烧起了一团火。
这团火迅速蔓延全身,像烟花一般在各处绚烂无比地绽开,几乎把他的每根毛孔都给燃爆了。
叶深浅的唇是攻城略地的先锋,可手上的动作也没有落后。
这动作算来也并不如何复杂,不过是隔着衣料擦擦碰碰、揉揉捏捏,能让白少央在天堂和地狱里来回打滚而已。
所以没过一会儿,叶深浅身下的少年就忍不住在□□里奋力挣扎起来。
可那份吻几乎攻占了他的唇齿,叫他不能大口呼吸,不能用力挣开,只是身上越来越软、愈来愈热,像泡在了冒着热气的温泉里,随时都要滑下去。
就在白少央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叶深浅忽的挪开了脸,似笑非笑,似喜似恼道:“小白啊小白,你果然是变了。”
变得就像是头一次经人事的少年似的,连一丁点的撩拨都经受不了,稍微一簇火星便能引爆。
浑身冒火的白少央不禁严正抗议道:“你明知道我身上的感觉变了,还故意折腾我,你这人安的什么心?”
“这不都得怪你么?”叶深浅却振振有词,毫无廉耻道,“你明知我心里一直想的是什么,却还让我最后一个知道你身上的秘密,你说你这人的心是不是黑透了?”
白少央面上一窘,愈发羞怒道:“你,你这无赖!禽兽!说好了不吃醋的,你瞧瞧你如今在做什么?”
“这话是我说过的么?”
叶深浅在他右边脸颊处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
“我只说过醋吃得不多,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醋又酸不死人,顶多让某人在床上快乐地打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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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央从房间里出来,走到酒馆大厅的一路上,那腿脚都是飘着的。
他的姿势还算正常,瞧不出什么异样,可那脚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没有任何武人该有的实感,所以连脚步声也比平常轻了许多。叶深浅则紧紧跟在他身后,仿佛是怕白少央会倒下去,准备随时冲上前捧起他似的。
所以当郭暖律看到这情形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给了叶深浅一个大大的郭氏眼刀。
而被眼刀子击中的叶深浅只是耸了耸肩,像是做好了虚心受教,死不悔改的准备。
陆羡之似想冲上去扶白少央一把,顺便在他的椅子上垫点东西,但想想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事儿可能引起的后果,他还是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白少央终于还是缓缓地坐了下来,坐在了陆羡之和郭暖律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了吹热气,浅酌一口,仿佛一个经历了无数炮打雷击的堡垒一样,脸上不动如风,身上安稳如山,瞧不出丁点难受的样子。
陆羡之忍不住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但是他接下来就什么表情都出不来了。
因为当他坐的位置靠近门口,一抬头就能把街上的人与物瞧得一清二楚。
而就在白少央坐下来不久后,熙熙攘攘的街上忽然冒出了一道身影。
一道熟悉到能让他立刻站起来跑掉的身影。
陆羡之风也似的往后一蹿,翻了窗便消失不见。
他这一蹿一翻简直动如脱兔,迅如闪电,就连离他最近的郭暖律都没来得及阻止,只能坐在那儿目送着他翻窗越走。
叶深浅瞧得说不出话,白少央也是手势一僵,刚想说些什么,忽被门口进来的那人吸引住了目光。
锦衣、华服、玉带、头冠,凡是世家公子出门该带的行头,这位客人是一样不缺、一件不少的。
他穿得华贵,穿得讲究,可面上的微笑看着却很朴实和善,连对着小二的态度也是随和亲切的,一瞧便能让人生出好感。
若单是这几样,还不能完全吸引住白少央的目光,也不能叫郭暖律和叶深浅都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
他们有这样的反应,一是因为陆羡之是因为这位公子而落跑的,二是因为这位公子在模样上,长得与陆羡之至少有着五六分的相似。
不过相似归相似,他笑起来的时候,倒是没有陆羡之那样明显的褶子。
这如果不是陆羡之的亲戚,那白少央可以把叶深浅的脑袋揪下来踢。
想着想着,白少央便开始饶有兴趣道:“这位公子可是出自长流陆家?”
年轻的公子因为被一语道破身份而有些惊讶地看了白少央一眼,但仔细瞧了瞧他的模样之后,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腼腆地笑了一笑道:“在下陆延之,正是长流陆家的弟子,敢问阁下是否便是白少央?”
他说得亲切,叫得腼腆,白少央也笑道:“原来是小陆的堂兄,在下正是白少央,延之兄弟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陆延之叹了口气道:“我这次出门便是为了寻找小羡,而小羡平日里只和他的朋友呆在一起,我自然得知道他朋友的模样,如此才能方便我寻人。”
白少央刚觉得这小哥有些伶俐可爱,忽的眉头一皱。
他这一皱,便透出无限惋惜来。
惋惜的不是陆羡之的落跑,而是这位陆公子的腿脚。
他走起路来的时候,竟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长流陆家以腿功闻名于世,怎么这位陆羡之的堂哥却是个跛子?
但惋惜的话只能咽在肚子里,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
白少央一边介绍了叶深浅和郭暖律给他听,一边疑惑这位陆公子有没有看到陆羡之的落跑。
话说回来,陆羡之怎么一见到这位堂兄就飞也似的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末尾的断子绝孙大概有很多种含义,大家慢慢想哈哈哈哈
陆家副本的内容其实挺多的,小陆的宿命,小郭的决斗,老叶的复仇,不知道塞不塞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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