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攻(1 / 1)

不但白少央等人没有料到这么一出,就连门前的庄丁都愣了一愣。

不过守门的青衣汉子倒是没有愣上太久,毕竟周围还有好几双眼睛都在他身上。

青衣汉子迅速地瞥了这冒牌货一眼,立刻着人看住他,然后自己就进去汇报了。

他这一进去,倒是把白少央等人给结结实实地晾在了外面。

白少央眼见好几个身如巨塔的大汉将冒牌货围在中间,忍不住冲着陆侍卫和郭丫鬟问道:“这白少央是何人?”

他看上去是一脸的茫然,满心的困顿,仿佛从未听过“白少央”这个名字。

白少央这么问的时候,陆侍卫的面上还有些很不自然,就连摇头也显得有点迟钝和僵硬。郭丫鬟则默默地低着头,仿佛一点也不觉得他还有回答的义务。

看见这比丫鬟还憨的侍卫,比侍卫还横的丫鬟,白少央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他叹息的同时也很想一巴掌拍在陆羡之的脑门上,最好能拍得他演得自然一些。

不过这侍卫已是他能给陆羡之最好的一个角儿了,若让他去演个俏丫鬟,那简直是场灾难。

那冒牌货仿佛一点也不介意被几个大汉夹在中间,只冲着白少央笑道:“公子不知我这姓名倒也罢了,莫非连几日前发生在静海真珠阁的事也未曾听闻?”

白少央心底是翻江又倒海,面上却是挑眉又冷笑。

他只一扬起下巴,便是一副十足的纨绔样,看着就想让人在这张嚣张的小脸上来一拳。

“我昨日才到又如何?而且静海真珠阁不是戏阁么?戏阁里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难道看客们还能为了个戏子打起来不成?”

这小白脸丁少爷看来还真是无知又无畏。

可偏偏无知的人天生有福,无畏的人则事事无忧。

为首的大汉强忍心中不屑,上前解释道:“小人梁焕,公子且听我道来,几日前确有看客在戏阁内打杀了起来,不过不是为了戏子而争风吃醋,而是因为庄主亲至……”

他话音一落,眼前的这位丁少爷立刻笑道:“不是因为戏子争风吃醋,那莫非是为了程庄主而争风吃醋?我听说程庄主也生得极美。”

梁焕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很大,大得能装下半个朱柳庄。

他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庄主亲至,引得混入看客的一帮歹人行凶。十一家将浴血而战,终叫贼首柏望峰伏诛……可惜最终还是走了几个小贼,这白少央便是其中之一。”

丁少爷这才恍然大悟,然后指着那“白少央”道:“我说你这胆子也忒大了点,行刺失败还敢上门求见,莫不是怕了庄主,前来讨饶求恕的?”

“白少央”却仰了仰脸道:“谁说我是来讨饶求恕的?我是来卖身的。”

丁少爷诧异道:“卖身?”

“白少央”呵呵一笑道:“我白少央穷光蛋一个,实在是混不起这江湖,也躲不起程庄主,所以我准备把自己卖给朱柳庄。无论庄主是要想我的屁股,还是要我的身手,我都可以奉上。”

这样毫无羞耻的话竟然被他说得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丁少爷仿佛一下子哑了嘴,失了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道:“你说你连屁股都可以卖?”

“白少央”微笑道:“当然可以卖了。有的人穷起来要卖儿卖女,甚至连自己下面的宝贝都能割下来拿去卖。而我不过是卖卖屁股,既不用割肉,也害不着别人,你说这样有什么不好?”

丁少爷冷笑道:“好是好,不过就是下贱了一点。”

“白少央”笑道:“再如何下贱,都比某些草菅人命、巧取豪夺的人要胜上百倍不是么?”他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很贱,贱得忍不住想让人打一拳到他的脑袋上。

丁少爷仿佛还没听出他在讽刺程秋绪,直以为他在讽刺自己的出身,便立刻发作道:“梁焕,这姓白的对我无礼,你给我揍他!”

梁焕听得动也不动,丁少爷看得气极败坏,差点就要冲上去自己揍这人一顿,可他一跳起来就被身边的侍卫给按住了。

看来这纨绔子弟中也三六九等,想那侯爵国公家的后代皆是玉叶金柯,身份何等贵重,即便有些骄矜之气,也比这些行商坐贾家的子弟多些天然贵气。

梁焕这般想着,便也不想对他多么殷勤,只面色阴沉地瞥了冒牌货一眼,敷衍似的警告道:“这是庄主的客人,不得无礼。”

丁少爷仿佛还不太满意,却被一旁的丫鬟拉了拉小手。

他转头看那丫鬟一眼,便把满腔的脾气都消了下来,眼神看着也是温温软软的,如一捧春水灌在了枯田上。可这俏丫鬟却好似冷冷淡淡,对他连一眼都懒得多看。

但世上有些男人还就爱吃这一套。

若是黏黏腻腻的糊上来,他只当你是条甩不脱的野狗,不冷不热的避着他走了,他便要把你当做仙女般供起来了。

下一刻,朱柳庄的大门就开了一开,从里面跑出了两个小厮。

一个引着那“白少央”进了大门,另一个则对梁焕好生吩咐一通,让他领着丁少爷和他的随从到一“酌月轩”去。

可走之前那“白少央”竟还不肯乖乖闭嘴,只冲着丁少爷扬了扬脸,轻轻笑道:“小少爷你叫什么呢?”

丁少爷冷笑道:“本少爷叫丁纯,你小子给我记住了。”

“白少央”笑道:“我即便记不住你的名字,也定会记住你的背影,因为你走起路来简直像两根筷子在地上滚。”

丁少爷几乎气得跳脚道:“滚你祖宗!走你妹夫!姓白的小贱人,给本少爷当心你的屁股!”

他还欲上前揍人,却被侍卫一把拎走。

这侍卫看上去便是孔武有力之人,这一把拎起竟毫不费力,只将把这小白脸拎得如个小鸡仔一样。众大汉在面上憋笑,梁焕却有些无奈地走上前去,领着丁少爷一行三人朝那“酌月轩”走去。

只是这一路过去,他却实在有些不耐烦。

因为梁焕从未想过世上竟有这般聒噪的男子,聒噪到他简直想一巴掌扇过去。

丁少爷一会儿指东问西,一会儿谈天讲地,任何奇怪的话从他嘴里迸出来都不会叫人惊异。

梁焕忍不住问了问他的侍卫:“敢问阁下是?”

侍卫苦笑道:“在下江百忍,服侍少爷已有六年了。”

梁焕道:“既能服侍六年,看来阁下不负这‘百忍’之名。”

他又看向那丫鬟,只见这女人的五官本是略显硬朗,但那双唇又薄又红,红得简直有些灼人,两道眉毛也画得又十分勾人,便将这凌厉也舒缓了大半。不过她的眉眼轮廓仍旧没有中原女子的柔婉和顺。光看那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倒能让人品出几分异域之美。

这样的艳而不妖,明而不媚,仿佛是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可惜她好像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魅力,只顾着低头看路,似是一点也不把周围的人与景放在心上。

梁焕在心里感叹明珠暗投,却不敢在面上透露半个字。

直到把这三人送至酌月轩后,他才把藏在心里的一声叹息给放了出来。

而等他叹完走后,丁少爷才算是真正地卸下了他的面具。

他一抬眉,一转眼,眉眼之间便摄出一股子逼人的气势,仿佛忽然之间脱下了负在身上的一道戏服。

而当他看向陆侍卫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正盘腿坐在榻上,面上又是挤眉又是弄眼,仿佛是在努力憋笑。

白少央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陆羡之道:“我在笑刚刚他们的表情。”

白少央冷冷道:“他们看我的表情就像看一个白痴”

陆羡之双眉一扬道:“这说明你演白痴还是挺成功的。”

白少央叹道:“我本来只想演一个纨绔,不想演一个白痴的。可是看到你们两个,我忽然觉得我还是做一个白痴比较好。”

陆羡之笑道:“我看这样也挺好。”

白少央淡淡道:“是挺好的,至少我说话的时候,他们都不会想去看你。”

而只要他们不看陆羡之,就不会发现陆羡之的演技有多糟糕。

陆羡之笑道:“他们喜欢看你,是因为丁少爷就是一个走动的笑话,有谁会不喜欢看笑话呢?”

白少央翻了个白眼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本来是不必成为这笑话的。”

陆羡之无奈道:“这也不能怪我,我们之前可没对过那样的戏,谁会想到还有一个‘白少央’会出现?”

白少央笑得露出了一口尖尖的小白牙。

“你难道就不能临场发挥?”

陆羡之淡笑道:“戏演不好的人,多说就是多错,所以与其让人抓住把柄,还不如把说话的机会都给你。”

白少央叹了口气,又转头便看向郭暖律。

郭暖律此刻正在喝茶,他对喝茶的兴趣好像比喝酒的兴趣还大。

这人仿佛是在极其干旱的地方待过,所以只要一看到水,都要凑上去喝上一点。

白少央微笑道:“我原本还在担心他们会不会怀疑你,但现在看来,这本色演出反而才是最好的。”

郭暖律也没有答话,他一喝完茶便在藤木卷草的软椅上躺下,仰着头,瞅着天,一副厌弃红尘,准备脱离世俗的模样。

白少央便对陆羡之道:“我虽找不到那梁守卫与你的共同爱好,但却为你俩创造了共同的厌恶。他已是打心底里瞧不起我了,而你作为江百忍,也一定很想找个人抱怨丁少爷这个白痴。”

陆羡之笑道:“所以你希望我借此和他套套近乎,好问出点话来?”

白少央笑道:“但你可别问得太刻意。”

陆羡之道:“若我寻茅厕时迷了路,碰巧遇见他,那唠嗑一会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吧?”说完这话他便起身出了门,只留给了白少央和郭暖律一个潇洒的背影。

白少央这才回头问郭暖律道:“你刚刚发现了什么?”

郭暖律闭眼道:“这一路上十步一暗哨,五十步一明哨,要躲开他们会有些麻烦。”

白少央笑道:“暗哨明哨再多,也总有轮班换防的时候,到时再去探探不就成了?”

郭暖律也不答话,只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他看上去简直和这把椅子融为了一体,世上再也没什么能拆散他和这把椅子。

白少央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问道:“这一路上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郭暖律挑眉道:“什么问题?”

白少央好奇地凑了上去,坐在他椅子边问道:“你刚才为何一直低头?”

他凑上去的样子,简直像是个好奇宝宝。

郭暖律冷声道:“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抬头时的模样。”

白少央道:“你抬头是什么时候?”

郭暖律冷笑道:“我要杀人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他就忽然向着白少央抬起了头,用冷电似的眸子瞥了他一眼。

他这一抬头一瞥眼,白少央竟被看得笑了。

即便受着人|皮面具的拘束,他也仍旧能笑出一朵花儿,开出一片海来。

郭暖律竟也唇角一扬,露了几分笑意。

他这一笑竟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动人,几分光彩。

但笑完之后他便立即问道:“你觉得那人是什么人?”

白少央淡淡道:“救我和小陆的人。”

郭暖律道:“何以见得?”

白少央道:“一来他听过我的声音,二来他正好赶在我们进庄之前现身,三来他还说了一句话。”

郭暖律敛眉道:“什么话?”

白少央苦笑道:“他说我走起路来像两根筷子在地上滚。”

郭暖律淡淡道:“而救小陆的人用的就是一双筷子。”

白少央笑道:“所以他一定就是那个人。”

但无论他如何苦思冥想,都想不出这人为何要易容成自己。

若是假投诚真刺杀,那也未免太过鲁莽,这也与他躲在暗处一直不出手的作风不符。可若是真投诚,那又何必故布疑云,用一张别人的面孔?

想到此处,白少央又忍不住坐在了桌边沉思了起来。

郭暖律忽然抬眼看去,慢慢道:“我也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白少央笑道:“什么问题?”

他问完之后,还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慢慢地喝了起来。

郭暖律幽幽道:“你既然喜欢男人,那为何不找小陆做相好呢?”

话音一落,白少央忽然把含在嘴里的茶喷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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