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等到下午时分,华浅桦女扮男装,穿上温如瓷帮她准备的太医院的衣服,坐上马上,到了宫门口,赶马车的小太监拿出了皇后宫里的腰牌,其实那天并非没有破绽,华太妃久居深宫,身形消瘦,就算是最小号的太医官服套在华浅桦身上也显的有些空落,可看守城门的人收了好处,又是皇后交待下来的事情,于是只笑呵呵的点头,象征性的搜查了一圈就挥手开宫门放行。”
“那为何温太妃不出手阻止?”
“当时姑姑派人假借要出门去温大将军家里拿些过冬的被褥的理由让人驾着马车跟在华太妃的车后出了宫门,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姑姑当时就老远的站着看着华浅桦的马车出宫,心想着:“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走到哪儿去,不就是温如瓷给你撑腰吗,没了温家做后盾,我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所以,温太妃是知道华太妃的去向,只是碍于皇后,没有出手阻挠?”
“没错,也因此,姑姑一直对皇后心怀不满,如今前朝不稳,温皇后在皇上面前也不曾替温老将军说过几句好话,姑姑心中愤懑,这才叫我前来与妹妹商议。”
“原来如此。”
慕容苏芒心中了然,看着坐在面前的温颖,心中别有滋味。
这宫中之事,果然没有简单的。
慕容苏芒记得那件事情发生后没过多久,就快到了太皇太后的生辰,宫里张罗着给太皇太后祝寿,这后宫里的嫔妃们自然少不了参与。
那一日,温如瓷领着后宫里的嫔妃们在花园里转悠,共同商议给太皇太后祝寿的事情。
苏芒记得当时的温如瓷一身青色长裙,头上插着金凤步摇走在最前面,身后左侧是慕容莲儿,右侧跟着温太妃,温颖走在温笙叶的后面,慕容苏芒和慕容苏然,一群佳丽浩浩荡荡,走在百花盛开的花园里简直要把蝴蝶儿给招来。
温如瓷跟身后的慕容莲儿和温太妃说着现在后宫财政吃紧,下个月要跟各宫打好招呼,俸禄减少一些,为下个重阳节做准备,慕容莲儿还是那副骄傲的样子,时不时的和身后的自己和苏然两姐妹交换眼神,摆明了与皇后不睦。
而温笙叶因为华浅桦的事情记恨温如瓷,表面上还装作与她亲近的模样,身后的温颖态度温和,不疾不徐。
一行人走到池塘边的假山附近,晓着想起太子的药还未按时服下,于是安排了小丫鬟跟着皇后,请示了一下,自己回去伺候太子服药。
晓卓前脚刚走,慕容莲儿给了身后的慕容苏芒一个眼神,苏芒快几步超过了走在池塘边的温颖,侧身贴在温如瓷身边的小丫鬟身上,啊呀一声,竟然掉进了水里。
温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温笙叶一把拽的老远,温如瓷的小丫鬟更是不知所措,急忙蹲在池塘边上大喊着救命。
巡逻的侍卫闻声赶来,立马跳进水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慕容苏芒从水里拉上来。
这件事情很快的传到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耳朵里,太皇太后这几日身体不适,派身边的人给慕容莲儿送去了补药,让她给苏芒送去,还让人给带了话说,慕容家是青铭国的功臣,若是有人敢给慕容家的女儿委屈受,她太皇太后第一个不饶她。
这话明显是说给温如瓷听的,晓卓说给温如瓷的时候,温如瓷淡然一笑,自己问心无愧,何必理她。
晓卓还想说些什么,被温如瓷打断,让她专心照顾太子,其他的事情无需多想。
皇上听说慕容苏芒意外落水,病在床上,在慕容莲儿的催促下去到了苏芒的寝宫看望她。
苏芒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经风,病美人的样子,看到皇上来看望自己,立马要起身下床,被皇帝拉住手腕。
“病着呢就别讲究这么多礼数了,赶快躺好,把身体养好是最要紧的事情。”
夏候千域一身素色长衣,神色温柔,慕容苏芒感动的几乎落下泪来。
“臣妾谢皇上垂爱,本是与皇后娘娘一道走在花园里,可能是娘娘身边的小丫鬟粗心,为了照顾娘娘的长裙,竟把我推到了水里,幸亏莲儿姐姐及时叫人搭救,否则,否则……”
慕容苏芒说着说着哭哭啼啼的抹起眼泪来,夏候千域在一旁看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事情已经发生,夏候千域不好太明显的袒护,在一切查明真相之前,他只能听之任之,最好不要让慕容家的人事情闹到太皇太后那里去,夏候千域这样想着。
慕容苏芒看皇上在一旁,哭的更凶,抓住皇上的手抽泣个不停。
“求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才刚来宫中,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人而不自知,臣妾在这宫中孤苦无依,唯一能信任和依靠的人只有皇上了,若是皇上都不肯帮臣妾,那臣妾真的是走投无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皇上……”
皇上看着慕容苏芒这个梨花带雨的样子,身子本就刚掉进水里娇弱的很,现在情绪又这么激动,保不齐会再出点什么问题。
想着这事情还是先把人安抚下来为好,毕竟慕容苏芒刚入宫,也不敢嫌弃什么大波澜。
于是连忙安慰她:“别多想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过几日太皇太后的生辰可别错过了。”
“是,臣妾遵命。”
当时慕容苏芒落水的事情在慕容莲儿的推波助澜下闹的很大,宫里都传开了,说是皇后的丫鬟故意把新得宠的小主推进水里,差点淹死,那天被慕容苏芒利用的小丫鬟整日的以泪洗面,压力很大。
晓卓责怪自己不小心,害得皇后落入了慕容家姐妹的圈套。
温如瓷心中也很是郁闷,但表面上还不能说什么,只好自认倒霉。
想来想去决定让厨房炖好上好的燕窝粥,还拿上了好些温颖送来的补品,温如瓷上次差人送到温和府上,却不料吃了闭门羹,只好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这些东西温如瓷是吃不下,干脆拿出去送人,也算是自己给慕容苏芒一个交代。
原想着自己送过去,却被晓卓拦下。
“皇后娘娘,这样不妥,不如让奴婢去送。”
温如瓷想想也好,就把东西交给晓卓,自己则留下照顾太子。
晓卓手里提着装着吃食的篮子,总觉得这事情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了慕容苏芒的住处让门口到小丫头进去通报了一声,自己把东西亲手交到苏芒的贴身丫鬟手里才转身离开。
宫里的舆论越来越大,都说是皇后看不上新得宠的小主,痛下杀手,也有的说是那小丫头自己想着立功,在主子面前表现,就算是把那小主害死了,自己身后有皇后娘娘撑腰,还是可以免于罪罚,说不定还能得到赏赐。
现在想来,当时自己演技拙劣,只怕温太妃早已看出端倪,而温颖当时受温太妃指点也选择了沉默。
也就是那件事情,相当于挑起了争端,温太妃心中早对皇后不满,因此自己情急出手,她与温颖才会字背后推波助澜,慕容莲儿说这事情是自己一手操办,现在的慕容苏芒想想,只其中只怕还有水分。
后来那个被诬赖的小丫头刚开始的时候还与人争辩,后来说不过那么多张七嘴八舌的嘴,越想越怕,不知怎么竟然从床上掀下了床单,搓成缎带,一挥手挂在了房梁上,搬起凳子,自己哆哆嗦嗦的踩在上面,一边上去一边哭,就上了吊。
而正赶上那一天,夏候千域领着太医来给慕容苏芒把脉,她当着皇帝的面喝下了一碗温如瓷刚送来的燕窝粥,没过多久肚子绞痛。
太医当场从燕窝粥里验查出致人流产的剧毒,全场的人大惊失色。
夏候千域脸色被气的发青,指派医术最为高明的太医为慕容苏芒医治,自己则怒气冲冲的走出慕容苏芒的宫中,往皇后温如瓷这边过来。
慕容苏芒原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甚至天真的以为可以就此把皇后绊倒,可事实却不尽如人愿,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计到,最后事情败露,自己一蹶不振。
那天皇上刚进了院子,只听见一阵吵闹。
“又是何事吵闹!”
夏候千域心中烦躁,呵斥了院子中发出吵闹的下人们。
他冲着发出声音的人群中走去,却看见宫女的房间里一个女子挂在房梁上上吊,脚底下的凳子被踢到。
夏候千域赶紧让身边的侍卫上去救人,将床单剪断,把人抱下来平躺在地上。
“去叫太医!”
夏候千域眉头紧锁的看着屋里脸色蜡黄的小宫女。
“她是何人,为何上吊自杀?”
皇帝大声问周围的下人。
宫女太监们没人敢出声,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
突然人群里一个穿着橘色衣服的小宫女躲在老远的地方说:“这就是前几日把苏芒小主推下水的那个宫女,这是害怕了,畏罪自杀吧。”
“啊?就是她把苏芒小主给推下水了啊。”
“怪不得,她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要不然她怎么敢呢。”
“说不定啊这就是她背后的人杀人灭口呢。”
下人们议论纷纷,夏候千域的眉头越皱越紧。
“大胆!何人胆敢在皇后宫中喧哗!”
晓卓从人群最后面大喊一声,刚才聚集的下人们纷纷闭嘴,悄悄的散去。
这时候站在最后面的温如瓷和晓卓才看到站在人群中央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