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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惨祸(1 / 1)

入夜是时,宋无极五人进入封缘山,遥看天清山门,不禁有些感慨激动。

宋无极嘱咐道:“还请各位切记,要在子丑交接之刻动手,得手后,便迅速赶到那巨石处。”众人颌首,各自散去。

天清门占地广阔,围绕凌云峰,方圆数百里皆为其属,正可谓坐拥灵秀福地,多得奇景洞天!划分七脉,各有掌持。

这七脉是为:凌云峰长门,玄静峰圣女,苍崖峰青荣,芷芍峰怀英,无邪峰观镜,承灵峰若虚以及朱梧峰梓华。

朱梧峰西北十数里处,有一小山,其上多槐树,此时正直花期,放眼望去,漫山挂白,身还未至,便闻芬芳,沉浸月夜之中,有幽静安然。

“如此灵地美景,毁之实在可惜啊!”突兀的,有个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惋惜,打破了此处宁静。一人身着蓝衣,手持折扇,风流倜傥,颇具潇洒,正是赵文峰。

便见他一路闲庭信步,状似赏游,及至山顶,有棵巨大古槐树,生得苍郁繁茂,高如巨灵,粗需十围,皇皇雄壮,言辞难述,估计有上千年龄。

绕树细察半晌,不由赞道:“刻树作阵,聚灵及生,天工造化,自然无痕。落英仙子不愧千古奇才,此等手段,堪称神术!”

随即又叹道:“可惜将作尘土,以后只能在忆里梦中再见了。”话罢长叹一声,面对古树恭敬三拜。

待到子丑相交之刻,赵文峰毫不迟疑,手中折扇舒展,释出道罡气作刀,直朝古树斩去。只是罡气打在上面,仅发出“劈啪”一声轻响,并未伤到它。随后便见青光迷蒙,浮现树身,这是触动了树中法阵。

似早有预计,他当下也不吃惊,持扇连舞,呼呼便又释出三道罡气。连番受击,催使古树刻阵运转渐强,青光愈盛,便要冲霄,古树也无风自动,枝叶摇曳间,竟有金属交错之音。

赵文峰眉头微皱,合身扑上,折扇泛起白芒炙盛,径刺向古树。只听“噗嗤”一声轻响,便直入其中,伴随阵阵“嘭咔”闷响,青光摇曳,古树轰然崩塌,化作零零飞灰消散。

古树消亡,整个山野生气似也随之尽去,只见花叶凋零,枝干枯萎,一派死寂。赵文峰轻叹一声,复行三礼,便飞身离去。

离开古槐山,赵文峰一路摸索潜行,躲过了几波巡夜弟子后,终于来到约定所在。宋无极等人已等候在此,除他们外还站着一人,看去身形健壮,因黑衣蒙面,遮裹甚严,不知样貌。

宋无极对他点头示意后,便转问那人:“前辈,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那人道:“从此上去百丈远,有座吞云洞府,天诛阵心就在其中。现在阵法已残,难成其势,你等轻易便可毁去,则后世再无此阵。”

几人闻言皆有喜色,宋无极道:“那我们现在便过去吧!”

不料那人却道:“名利声威乃你等所欲,于我毫无用处,也不感兴趣,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各取所需罢!看守洞府的长老已为我引开困住,一时仍难以脱身,你等可放心前往,成就功业。”他话说完,不待众人反应,便瞬作隐遁无踪。

宋无极转过身来,看见众人满脸惊诧,淡然道:“好了,抓紧时间,我们也走吧。”言乞当先离去,众人相互看了看,也都跟上。

百丈距离并不算远,几人转眼即至,果见有座洞府,只是入口被一道淡淡清光覆盖,看不清洞中景象,入口上方,笔走龙蛇的篆刻着“吞雲”两个大字。宋无极冷哼一声,当先迈进,其余人也不迟疑,相继跨入。

洞府内,浓浓云气,翻腾涌动,人于其中,如置身云天,正中处,有云雾形如倒扣大碗,似有轻风环绕,吹带周遭云气,或散或聚,徐徐旋动。

只是还未及赞叹,众人便惊觉从中传来压抑之感,隐隐叫他们心悸。众人甚为诧异,互视两眼,便防备着,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来到近前,宋无极沉吟片刻,咬咬牙,当先钻了进去,其余见状,稍作犹疑,也紧随其后。

那云雾看似积厚,实际薄如窗纸,这已叫人意外,而更让他们未曾料想的,却还是其中景象。

云烟袅绕中,一座圆形祭台,通体青光,不知何物所制,广有丈余,将这空间占了大半,高约三尺,梯分三层。其上悬着柄铜青古剑,三尺身长,半掌刃宽,质朴无华。古剑与祭台间,还有徐徐青气,往来交互。

但众人目光并不在此,而是那祭台边缘,竟端坐一人。年过古稀,须发皆白,着灰色道袍,双手结印于胸前,似在作法修炼,看这模样,似还未发现众人闯入。

短暂惊异后,宋无极面色一冷,眼中杀意迸现,祭出法器便向他打去,其余见状,也纷纷跟上。这几人俱是一流高手,既为偷袭,意在必杀,出手便迅疾凌厉。

五件法器,化作五道流光,眨眼便杀到老道身前,眼看要死于非命。在这电光火石,间不容发之际,忽有青光乍起,险险将他护住,流光不得寸进,反被弹了回去,却是那古剑不知何时被他持住。

老道缓缓起身,脸上红白不定,看着五人,怒斥道:“尔等何人?竟敢闯我禁地,行此卑鄙偷袭之举!”声若洪钟,气势不凡,一时竟让众人难断进退。

秦侍宸神色一凛,高声道:“老贼已受内伤,莫中他拖延之计,合力攻杀他!”祭起法器再又攻去。

老道怒意愈盛,手持古剑迸发青光强烈,“锵”然一声便将他法器拍飞,身形一晃,人已来到他身前,作势就要劈杀,幸得其余催兵来救,自己也急往后退,这才捡回条命,却也吓得不轻。眼见难敌,当即道:“老贼厉害,先撤!”

一番掩护,几人掠出洞外,祭起法器夺命狂逃,老道也催御古剑紧追不舍,紧接着,有两个老道赶到,也祭出仙器追了上去。

在他们离开后,从阴暗处转出一人身影,正是那黑衣蒙面人,看了看众人消失处,便转身进入洞府。

来到祭台前,细细打量了半晌,最后似按捺不住,他释出团灰气,打在上面。

便只见祭台青光急烁,那人心道不妙,忙将身形后撤,同时瞬布下六七道灰光护盾,最后更祭起一件暗红盾状法器。

他才堪堪完成,便有道青芒从祭台中释出,摧枯拉朽般将光盾摧毁,打在法器上。饶是他已催运至极,也被打飞出洞外,法器更是在一声呜鸣中崩碎成几块。

那人眼中闪过痛惜之色,将残片收起后恨恨道:“那柄剑才是关键。”言讫便飞身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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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清辉撒耀,一如当时,又有所不同。借着月光火把,莫李二人小心行进。忽只见三五华光不知从何而起,作流星疾驰,身后跟着道青光,再后还有两道白光。

二人看着那处,似感慨,似戏谑的,莫问道:“大道人间何是处,相争成败尽虚无。”

李书云有些好奇:“什么意思?”

莫问笑了笑:“没什么,我们赶路罢!”

路上,李书云疑惑道:“那些光是什么?”

莫问道:“那是法宝。”

李书云又问道:“法宝是什么?”

…………

夜尽天明,眼前是水潭清清,溪流潺潺,映射晨曦,淌过少年心,是他熟悉难忘的记忆。莫问叫住激动不已的李书云:“到此你应该无需引路了,便自行回去罢!还有,你回去后,无论对谁都切莫提及我与那血灵之事来。”

李书微微一呆:“这是为何?”

莫问淡然道:“此间关系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你记住,如此于你于我都大有好处。你明白么?”

虽还有些不甚明白,但终究还是点头道:“明白了!我决死亦不会说的!”

他又取出一物色泽淡黄,三角如包,遍布金色蝇头古文,递与他道:“这是我闲暇无聊,随便弄的小玩意儿,你我相识一场,也是有缘,便送你留作纪念!礼物虽轻,可也不能拒绝。”

李书云只得接下道谢。

莫问又道:“还有,你身体血液之事,也最好别说与他人,免得徒生事端。”

李书云重重点头道:“知道了!”

莫问微笑颌首道:“日后你若入了天清,修道有成,可要记得过来看我!好了,我该走了,你也快回去罢!”

往前,那是家的方向。归家的激动喜悦,稍稍冲散了疲累离愁。李书云迈步狂奔。

终于临到村口,感觉却很是异常。此时天已大亮,平常早有村民出来活动,而今却一片空寂,便连鸡鸣犬吠也无,似乎整个村子都已人去楼空。

有风吹来,带着丝丝血腥气味。

莫名的,一股不详预感,在李书云深心里蔓延,促使他向家中跑去。一路行来,眼中所见,不仅在挑战着他的承受底限,也令他的心,越发寒冷不安。

那是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着的家啊!现在便在眼前。紧闭的院门,在少年的不安与期盼中,猛然打开。

时间仿佛静止,呼吸瞬间停滞,脑海一片空白,耳中轰鸣阵阵,是起雷了吗?

心中有什么在崩溃,是相思,是期盼,是希冀,是一路来心中的执念。在此刻,皆化作汹涌奔腾的激流,狂妄肆虐着,在心里,在脸上,在他声声悲戚中:“爹!娘!”

在他眼前的,赫然是爹娘躺倒在血泊中,已变得冰凉的尸体。他飞奔过去,不顾满地的污秽,跪倒在旁,摇晃着,哭喊着:“爹!娘!我回来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贪玩儿,不让你们担心了。你们别吓我,起来啊!”

他这般哭喊着,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四顾张望,并未见妹妹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希望,便急朝屋内寻去。

西厢房内,少年最后的美好希冀,也被粉碎湮灭,感慨这命运,是如此无情残酷。

一个红木制大衣柜,如今不见了门板,已然破碎成几块,散乱在地上。诗雅娇小的身子,便那般躺卧在柜中,显得安静而寂寥,妙丽的脸庞上,还带着浓重的恐惧与惊怕。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无力而颤抖,胸中堵着口闷气。李书云瘫坐在地,声嘶力竭的大吼了一声,身子往旁一歪,便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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