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崩捏紧了手中的枪,铁青的脸不停地在抖动,他第一次遇到能把子弹接住的人,也是第一次遇到对疼痛似乎免疫的人。
“嘁!”
薛崩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眼里凶光毕露,既然王一半几次三番让他难堪,那只能教教这个年轻人什么叫尊敬前辈了。
“你可以先去报道,我在校场等你。”
丢下一句话,薛崩就准备转身离开,事分轻重缓急,他懂得杜澈在等王一半复命。
“咔嚓!”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声音响起,薛崩瞬间浑身的汗毛就竖了起来!这是子弹上膛,撤去保险的声音。
王一半呼吸十分粗重,口中与手臂不停在涌血,他很兴奋,甚至已经到了亢奋的地步:“再走一步,老子立即开了你的瓢。现在没有什么正事,不用等我去校场,当下……留下你一只手才是当务之急!”
薛崩已经是第二次用这只是手捏枪,然后把枪口对着王一半。
王一半这人很记仇的,你要杀他,那他肯定是要杀你的。你骂他,他还是要杀你!你朝他吐口唾沫,他仍是要杀你的。
似乎用火器进行打斗并不踏实,王一半忽然不觉得这是自己占了上风,对不能躲过子弹的人开枪,这是不匹配的战斗!
但是,王一半脑子里刚升起收枪的念头,手指却瞬间扣动了扳机!他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在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一定要以雷霆之势灭杀你眼前的敌人!
王一半敢发誓,这绝对不是自己想法,但是身体却作出了反应!王一半心头狂跳,一个可怕的想法萌生了——青木川一!
刚刚脑海里发出的声音,是青木川一的想法,作为自己的前半生,自己作为东瀛人的思维复活了!他甚至还能左右自己的肢体动作!
同一个身体,却两种互不相干的思维,说得诡异一点,王一半体内有了两种灵魂,虽然的的确确都是他自己!
惊醒的瞬间,王一半将枪口下压了几寸,瞄准薛崩脑袋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肩膀。
“啪!”
二十响独有的枪声响起,惊恐万状的薛崩应声倒地,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疯狂后退。
木讷的望着自己的手,王一半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这是怎么了!用手抓着被薛崩捏碎骨骼的那只手,王一半慢慢对一根根手指进行矫正,尽管整个过程他没有叫一声,但四周的兵油子却看得心里发寒……
就像在修复一个坏掉的玩具,王一半根本没把受伤的手指当成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粗鲁的一根根开始掰直,血肉纷飞,有些地方因为骨骼破裂而划开了皮肉,带血的白骨都露了出来!
撕下一片衣袍,王一半将破碎的手包裹了一下,然后径直朝着薛崩走去。
捡起地上的剔骨刀,王一半面无表情的蹲在薛崩面前,嘴角微勾:“当初你想让那些兵油子废了我,我可是还记得哦,今天可以不杀你,但王一半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从不吃吐不出来的亏。要你一只手,这不过分。”
在薛崩疯狂挣扎的时候,王一半已经扣住了他的关节,剔骨刀也滑到了他的腋下,眼见薛崩就要折了一只手。突然,安静了很久的帐篷里发了声响:“可以了,薛崩跟了我许多年,不要做绝了。”
“哦?”
王一半手中动作一顿,歪着头望着不远处的帐篷,不要做绝了?
“噗!”
瘦弱的肩膀狠狠抖动,王一半血红着眼睛开始发力,剔骨刀围着薛崩壮硕的手臂划了一圈,黑血喷溅,薛崩忍不住大声惨嚎。
割到已经割不动,王一半知道已经切到骨头了,薛崩颤抖着嘴唇已经说不出话,痛得直翻白眼。
鄙夷的摇了摇头,王一半猛然间面色一狠,用膝盖顶在薛崩半残的手臂上,骨骼爆裂,薛崩整只手被王一半卸了下来,抓在手上。
“杜大人,你可比我绝得多。”
王一半哈哈大笑,提着薛崩鲜血淋漓的手臂走进帐篷。
老远将薛崩的血手扔到桌子上,半凝结的血液溅了杜澈一身,可杜澈并不发作,一动不动望着小人得志般的王一半。
“说说吧,这一路发生的故事,我发现招拢了你,真的是一个意外。”
杜澈微微转动拇指上的扳指,面色复杂的盯着桌子上的秽物。
拉过一条椅子,王一半解开黑袍,一屁股坐在了杜澈对面,同样面色复杂的望着杜澈:“青城一行,我替你除了秦巨白,我得手了。”
丝毫没有赞赏的模样,杜澈微微点头,而后他面色阴冷,语气森然:“可你却也除掉了白使!毁了三座山,搅乱了青城的格局!”
王一半同样神情阴厉,眼眶开始发红,瞳孔都在渐渐放大,声音嘶哑:“你只是让我杀了秦巨白,但你却没说白使会替他报仇,你更没说白使会有扶道社印记的枪!他是扶道社的人,你诓我去杀了秦巨白,却是想让我杀了白使,或者让白使杀了我!为什么?啊!”
不等杜澈回答,王一半拉开黑袍,露出浑身丑陋的伤疤,然后指着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柔和的说着:“你看我这一身伤疤,其实喃,以前我脸上有一块伤痕,我他妈很在意,天天懊恼。但现在,遍体鳞伤,我却一点不忧愁了。杜大人,您说这是为什么?”
杜澈转动扳指的频率开始急促,顿了顿说道:“虱子多了不痒?”
王一半点了点头,十分惋惜的点着头:“正是!以前老子得了别人的好,总觉得亏欠了别人。但自从义父死在我手上后,我就不懊恼了,他对我好,我却不能偿还了,给人做了儿子,结果还欠了人情,这真是他妈妈的!”
“后来呢,秦爷丶白使和蝗首,他们都给过我好,但是他们全部直接或间接死在了我手上!欠了这么多人情,可现在我心里却再不悲哀,甚至一点都不内疚。你说说,这他妈多日怪喃?”
杜澈身子慢慢往后靠,最后直接倒在了椅子的靠背上,语气疲惫不堪:“你还想说,你欠过我的人情?”
王一半眯着眼睛没有回答,他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里很涨,总觉得有什么要冲破禁锢,想要释放一样,很怪异的感觉。
王一半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木讷着脸对着杜澈一字一句说道:“杜大人,我的脑壳受伤了,我怕是害了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