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可以看出签子很无力,从它呈现的抛物线来看,很缓慢,不具任何杀伤力。
但这支签子并不像它的模样那般人畜无害,它是花签子!
花签子划过门神的头顶,最后别在了他的耳朵上。
门神大口喘着粗气,并没有理会,但是渐渐耳边感觉很痒,当他伸手想拨掉这根签子的时候,他终于发觉到有异样。
有什么东西,在动!
眠棘见血苏醒,一根根触手般的荆棘开始蔓延,往门神的头皮里狂钻,一股刺痛袭来,头皮犹如被鱼钩挂住,门神一声怒吼,抬手就拉。
此时的花签子就像一根狼牙棒,满身的尖锐倒钩,已有不少的荆棘侵入门神的脑袋,随着他的拉扯,很快整张脸都变得鲜血淋漓,侧脑更是皮开肉绽。
门神终于惊恐,一是剧痛对他的折磨,二是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手段。随着更加死命的拉扯,地上血滴不停落下,门神的脑袋就像被一锅煮开的沸水,不停的鼓起一个个包,场面恐怖。
他的嘴唇在哆嗦,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怕,钢针刺脑般折磨与惊惧,门神大声痛吼:“你这个妖女,你他妈干了什么!放开老子。”
他努力拉扯着签子,尽量不让它深入自己的头脑,他已经察觉到那些荆棘,正在突破自己的颅骨。
回应门神吼声的,是李洛儿阴厉的面孔,十指相扣,狠狠一握,一阵听得人牙齿发酸的骨骼脆响声升起。
瞬间接好了错位的手指,李洛儿眉头狂抖,捡起一根变成三截的钢签,用力一扭,签子还原到笔直的一根,慢步走向倒地的门神。
随着李洛儿的走近,门神做出了防御的姿态,警惕的望着李洛儿,看样子想拼死一搏。
李洛儿不屑的瞟着门神:“想死就继续这样看着我!”
权衡着当下的局势,门神终究是没有其他的动作,放下了紧握的拳头。
在门神脸庞抽搐的注视下,李洛儿将签子刺进了他的头皮之内,缓缓转动,一圈圈缠着肆虐的眠棘,最后一把提着钢签与花签子往外拔。
场面血腥无比,门神更是痛苦万分,这种硬汉都几次差点痛晕过去,随着“噗!”的一声,章鱼触手般舞动的眠棘被全部拔出,分裂的荆棘上挂满了碎肉,粘稠的血液撒了一地。
望着开始回缩的眠棘,李洛儿神情略微恍惚,她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她是妖女,很多死在花签子之下的人,都说过同样的话。
她分不清这是褒赞还是贬低,但她知道,声嘶力竭的喝骂只是弱者的专属。
花签子的签身上刻满了一道道血红色印记,那些就是草蛊,红色的印子,全是眠棘的种子颗粒构成的。种子对血液中的铁元素特别敏感,吸食速度极快,成长更为迅速。
为什么花签子如此恐怖,因为它不会断,而且草蛊用之不竭。眠棘吸食人血过后就会孕育种子,所以李洛儿每次使用过后都会回收它,而它吞噬的铁会被它排泄出来,自动修复受损的花签子。
不再理会萎靡不振的门神,李洛儿走出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的房间,走向那间料理店,水车坊。
走到大堂时,门神已经光着膀子冲了出来,脑袋的伤口用衣服包着,他知道李洛儿要去杀那些曰本人,他也要去。
他和李洛儿的打斗,输了。他输得太郁闷,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冷静在愤怒面前似乎已经溃败,现在颇有迁怒于人的苗头,他要挨个扭断那些曰本人的脖子。
…………
李洛儿轻轻敲响了这座水车坊,或者该叫水车屋的大门,可能是风土人情不恰,这间僻静的料理店并没有开放接待客人,大门紧闭。
横门侧向拉开,一个精明的东方面孔伸了出来,透过细小的缝隙,李洛儿看见屋子里摆着一张矮方桌,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席地而坐,一个浓妆艳抹的歌妓正在起舞,脸如涂霜,声调怪异的唱着她听不懂的歌。
“请问你有什么事?”
精明的男子礼貌的问道。
中日的局势还未彻底崩盘,大战也没敲响,曰本人还有着属于他们的温文尔雅。
“没什么事,过来看看故人。”
李洛儿眼帘微瞌,声音轻柔。
男子目光闪烁,故人?这里面全都是曰本人,会有你的哪门子故人?
门口还算和谐的聊着天,可是屋子里的人似乎已经败了兴,谁也不想开着门看一个歌妓表演。
屋里传出了不耐烦的声音:“呐尼德斯嘎?”
男子回头谄媚的应了一句:“几个食客,我这就招呼他们离开。”转过头他皱着眉头小声道:“你找错地方了吧,这里不可能有你什么故人。”
说完,横门缓缓关闭。
“有的,这几个故人令我朝思暮想得紧呐!”
虽然声音不轻不缓,但李洛儿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血色满盈。
一阵木材扭动的“嘎吱嘎吱”声响起,水车屋前的水车停止了转动,门神眼如铜铃,狗熊一样的身躯肌肉耸动,粗壮的双臂抓着水车奋力摇动。
“起!”门神一声暴喝,脸色红的像快要滴出血一样,宽阔的肩膀一阵剧烈的抖动,在过往行人目瞪口呆的目光,水车被他连根拔起!留下一个大坑。
“砰!”的一声,大水车被投进屋子里,立即屋内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门神如同一个血人站在那个深坑前,包扎的伤口再次出血,血红的脸,极度充血的手臂,被水车磨得通红的胸膛,这一切都深深的震撼了在场的众人。
“希望那几个人没被你全砸死,不然我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李洛儿回头冷视门神,对他的举动有种说不出的反感,粗鄙。
两人冲进屋子,见人就杀,并没有多少令人发寒的惨叫,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随着几声枪响,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不久后李洛儿用布包着一颗人头走了出来,门神捂着胸口跟在后面。
门神挨了一枪,他见那个东瀛鬼子叽里呱啦的叫唤,听得厌烦,提手去抓他,结果那人腰里揣着家伙,抬手就给了门神一枪。
距离太近,门神根本躲不开,他摆出了一个健美展现自己胸肌的姿势,胸前一抖,两块比女人胸部还要丰满的胸肌,竟然将那颗子弹夹住了!子弹打进肉里一寸,便卡住了。
门神只觉得自己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胸口疼痛发闷,凶性爆发,抓起那个曰本人举过头顶,狠狠往自己半跪的膝盖上一摔,那人的整条脊骨断成了几节,死的不能再死。
…………
李远山大仇得报,李洛儿与门神分道扬镳,独自提着人头走到镇里,走向那一座荒凉的坟冢。
“嘭!”
人头落地,李洛儿抽着冷气,两眼发黑,浑身发软。李远山的坟旁多了一座坟头,老妪的。
老人家终究没能熬过那个冬天,真的陪伴李远山而去了。
“爷爷,奶奶,洛儿回来了。”
缓缓跪地,一生未哭的李洛儿泪如雨下,有些东西虽然不曾刻意提及,但是自己却知道它有么多刻骨的分量,虽不曾对他们言语过,但在李洛儿心中,她真的很爱这对老人。
无论她的本领多么令人畏惧,但她只是李院里的李洛儿,李远山与老妪的孙女。如今逝者已逝,唯存悲凉,李小萍,真正的无根浮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