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亲嘴带睡觉,今儿晚上都得赔我,听见没?”
余味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抱萧铮的头,两片润泽的嘴唇半张着朝他嘴上亲去。
萧铮一张帅脸一下子红成了猪肝色,急忙伸出手抓住余味伸过来的手,使劲儿握了握,朝他猛使眼色。
余味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见萧铮竟然摆出一副有肉不吃的假行僧模样,以为他是在吊自己胃口,便索性闭上眼睛,等他主动来亲自己。
“大姨大姨父你俩还看啥呢?还不快点抱着孙子上街买吃的去,难道还让小孩子在这看大人亲嘴啊!”
贝克韩第一个打破了围观者的沉静,把萧爱国朝已经目瞪口呆的余味妈和余味爸身前一领。
萧爱国反应倒快,抓着余味妈的手道,“奶奶我想吃驴打滚儿,我爸说北京有个小吃叫驴打滚儿,我就纳了闷了,那么大一头驴,可怎么下嘴去吃它呢?”
余味妈见自家儿子臭鱼搂着小他几岁的干儿子不撒手,那眉间眼里的一腔浓情蜜意没遮没挡,任是谁都看得明明白白。
也不知道怎地,在这一瞬间里,余味妈好像忽然便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二八佳人理红妆,黑灯瞎火会情郎,余味爸半夜翻窗户,自己也就没羞没躁、顺水推舟,终于成了好事。
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原来自己的儿子和萧铮,真的是和每一对深深相爱的世人一个样,没有因为是两个男的,便在感情上少了一分一毫。
原来爱情这东西,还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玩艺儿,就像自己家余炸鱼的味道,刚上市时张说腥李说臭,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好吃不好吃不由风言风语说了算,到最后天长地久,口口相传,不仅仅是自己喜欢,最终也还是喜欢上那味道的人多,不是吗?
余味妈究竟是皇城根儿下长大的,自有一派天子脚下北国女人的豪爽根植在骨子里,见多识广,有好多事儿,看得多,想得便也开通了一些。
可但是,心里面虽然没有那么纠缠难过了,眼睛里却不揉沙子。
干什么呀这是,我儿子和干儿子的房中事,凭什么你们大眼儿瞪小眼儿地在这旁观啊,想不花钱看西洋景啊,想得美!
“臭鱼!起来,跟我带你干儿子买吃食儿去!萧铮你留下,不都夸你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做得一手好菜吗,今个儿你跟你干爹一起亮亮手艺,我得看看我家臭鱼跟了你以后到底有没有口福!”
小贝打破沉静的一声已经让余味从懵逼的状态中缓了过来,余味妈清脆的一嗓子则把他彻底弄清醒了。
看着大大小小七个人十四只眼睛盯着自己和萧铮,想到刚才自己半梦半醒中和萧铮腆着脸求欢时说的话,余味只恨爹妈把自己生的太过高大,实在是哪里也藏不住自己这186公分的块头了。
女主人已经发了话,话里还明显透着要把亲儿子托付给干儿子的意思,这屋里谁傻啊?连爱国都包括在内,没有听不懂弦外之音的,房间里立刻便炸了营。
余味爸站在一边张着嘴一个劲儿地笑,两只手来回搓着,“嘿嘿,今天得做点啥菜好呢,心里痛快,我必须得整上几盅,虎子小洛干儿子今晚你仨谁都不许少喝了,都得好好陪陪我!”
贝克韩立马不干了,“我的余大爷你这是啥意思?为什么就叫他们仨陪你,我和你家臭鱼咋跟林淡淡一个待遇啦?告诉你大爷,我们可都是纯爷们儿,论喝酒,还不一定谁喝过谁呢!”
一边的路虎也是满脸放光,看着倒像他才是今天的男主,满屋子乱转了一圈后,终于还是用蛮力把想躲开他的林淡如搂在怀里,大力压上去就是一顿啃。
等林淡如好不容易推开他,他才哈哈大笑,“这会儿我心里怎么这么痛快呢,你们各有各的事,我和淡淡也伸不上手,干脆我们俩先回家干点啥,等饭好了再来吧!怎么样淡淡?”
林淡如扫了一眼众人的眼光,满脸含羞地踢了路虎一脚,“你特么能要点脸不?谁大白天跟你回家啊,你咋那么下流呢你!”
贝克韩撇了撇嘴,“女人这种生物就是矫情,明明心里头说的是我要我要我要,嘴里头就能变成你滚开滚开滚开,然后你要真滚开吧,她心里头的话肯定马上又变成傻叉傻叉傻叉,对吧,中哥哥?”
洛思中看了一眼小贝,笑了,“一般的女人可能会这样吧,不过这屋里的两位女士可都不是一般人,应该不会这么矫情。”
林淡如瞪了贝克韩一眼,“这人和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洛大哥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哎,好好的一只金凤凰,怎么就落到了猪圈里。”
萧爱国好奇地抬脸问林淡如,“林阿姨,凤凰为啥要落到猪圈里,它总不会是喜欢上大笨猪了吧?”
屋子里的人都被他的问题逗得笑了起来。
余味和萧铮在听到余味妈那句基本认可两人关系的话后,倒也奇怪,一时间竟然谁也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默默盯着对方的眼睛好一会儿,余味才轻轻对萧铮说,“妈都说看你表现了,今天晚饭就辛苦你了。”
萧铮的眼睛眯了眯,嘴角又露出了那丝痞痞的笑容,“不辛苦,今天晚上不辛苦,哪天晚上都不辛苦,”他飞快扫视了众人一眼,把脸靠到余味的耳边,“在喂饱你这件事儿上,老爷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辛苦!”
“擦!滚开滚开滚开!”
呦!难道不是我要我要我要吗?
余味爸和萧铮主灶,洛思中一边学习一边打下手,三个人在厨房里忙成了一台戏。
余味妈和余味一边摘葱剥蒜一边小声唠着只有母子间才能说的一些体己话,萧爱国人虽小,腿脚却勤快,帮着递这个端那个,明显看出将来也是奋斗在厨房战线上的一把好手。
而路虎、林淡如和贝克韩则在客厅一角玩上了斗地主,一路斗下来,贝克韩的脑门已经快被小纸条贴满了,连两个脸蛋上都不能幸免。
他眼看这把又将是个沦陷的结局,“啪”地一声扔了牌,“没有你们俩这样的,这特么在床上配合过的人就是不一样,老子把把俩王一个二都斗不过你们俩贱人,这牌是没个玩啦!”
洛思中正好端着汤碗上桌,连忙走过来揽住他,“不玩啦不玩啦,快尝尝我煲的汤,你上次说那家粤菜的汤好,我今天就照样儿做的,你试试看味道对不对。”
说话间,大圆桌上已经陆续摆满了几位大厨做好的各式菜肴。
余味爸从酒柜里拎出几瓶收藏了多年的好酒,“臭小子们!跟你们说,这酒的年头和俺家臭鱼的岁数一样长,是他爷爷在有他那会儿特意买回来收藏的,今天就便宜你们几个了,让你们也见识见识这三十年的老酒有啥特殊味道!”
贝克韩不等余味爸话音落下,嘴角一抿,“我说余大爷您这还真够未雨绸缪的,敢情您们老余家一早就做好了招姑爷的准备,这女儿红都备下了,余味要不领个汉子回来,我看都对不住您这几瓶老酒!”
余味见他挖苦自己,刚想张嘴损他,对面的林淡如已经开了腔,“现在这人啊,都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这还说上咱们臭鱼了,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女儿红是不是已经让人开了封了!”
贝克韩瞪了她一眼,“开了封咋地?不怕告诉你们,我小贝也不再是三十岁还自力更生满手起茧的老处男了,俺现在就是坛开了封的女儿红,是不是洛哥哥,你告诉他们,这给三十年的酒开封的感觉是不是老爽了?”
洛思中听到他的话,几乎要把脸埋在了饭碗里,眼皮上蹭了几个饭粒,虽未开口,却用力点了点头。
“怎么样,你们看到了吧,我洛哥哥这人多实在,老美的性格就是棒,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爽了就是爽了,才不像你们,一个比一个矫情!”
几个人闹了半天,把余家的女儿红整整干掉了四大瓶。
萧铮酒量过人,纹丝不动,一边给爱国夹菜,一边瞄着余味的状态,见他一张俊脸红润中透着喜气,并没有过量的感觉,便放心地跟路虎、洛思中又整了一圈。
萧爱国小肚子吃得滚瓜溜圆,已经实在吃不动了,他靠在椅子上,对一直也在给他弄菜的余味妈说,“奶奶,今天这些菜真好吃,有爷爷和我爸做的,还有洛大爷做的,您觉得哪个菜最好吃啊?”
他的话刚落,路虎眼前一亮,“对呀,虽然我和淡淡是光吃饭不干活儿,但无功不受禄,没有物质也得给点精神奖励不是!这么地呗,咱们都凭着自己的胃说话,说一说今天哪道菜最对胃口,选出一个厨王出来好不好?”
“我先说我先说!”贝克韩喝得满脸都是红潮,舌头都已经稍稍有点打结,“今个最好的菜就是我老公煲的宝宝贝贝汤,我一看这汤里面加的干贝就知道这是我老公专门献给我的洛贝家私房菜,是不是啊洛哥哥!”
林淡如“切”了一声,“贝克韩你还真不要脸,还宝宝贝贝汤,能不能别让我吐啊!依我说呢,今天最好吃的菜是姨夫的扒猪手,你们看看我的战果就知道了。”
众人看了看她面前的盘子,发现那里果然堆起了一座高高的骨头山。
萧铮从桌子正中的盘子里夹起一条炸鱼,“我说一句吧,这所有菜里面,我还是觉得这余炸鱼的味道最正,怎么吃也吃不够,我上辈子可能是属猫的,这辈子就稀罕这炸鱼的味儿,干爹干妈,谢谢你们,给我做了一道余味无穷的好菜,我萧铮有个毛病,吃到对口的就不摞筷子,就要吃他个一辈子!”
他的话说的是盘子里的炸鱼,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身边的余味。
余味轻轻伸出手,握住了萧铮的。
我懂你。
或许,这三个字是世上相爱的人心中都有的一份期许。而他们,已经拥有了。
清晨六点。
“余味,起床了!”
“娘娘你疯了!我不是告诉你不用叫他吗,他昨晚加班熬夜了,让他多睡一会儿!”
五点钟就已经起床打了半天沙袋的萧铮站在娘娘身下做着鬼脸吓唬它。
六点五分。
“余味,起床候驾了!”
娘娘扯着清脆的嗓子又叫了起来,根本没把身下对自己比比画画装神扮鬼的萧铮放在眼里。
“又下雨了?真烦人,车一限行就下雨,都快成规律了。”余味已经咬着牙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阵阵急促的雨声传到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让娘娘吵醒啦?”萧铮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身上从上到下摸了一把。
夏天的清晨,下了雨,天还不算太热,余味的身上一点汗都没有,摸起来滑溜溜的。
“别碰我,滚蛋!”
余味半真半假地打掉他的手,心里腹诽着,“特么还好意思跟娘娘说昨晚加班熬夜了,那是在床上加的班好吗!说什么两个人到第二天就相识整一年了,要用一场世纪大战来迎接这神圣的纪念日,靠!神个屁圣,老子的腰都要被他干折了。”
“嘿嘿,不碰不碰,我家翘翘说啥是啥,老爷我言听计从,but!这一点特指白天,到晚上你就别想着这事儿了知道不宝贝儿,那时候就得我说啥是啥,让你撅着就撅着,让你光着就光着,别跟老爷废话!”
余味看着刚打完沙袋的男人那一身雄健的肌肉,再看了眼他眯起的痞痞的眼神,尽量让自己挺胸抬头表情高冷地走进洗手间。
尼玛,秀才遇到兵,这辈子自己是别想能在耍流氓上斗过他了。
“老爷,我看雨挺大的,你能开车送我吗?”
余味一边洗澡一边跟站在浴室门口不转眼珠儿舔着嘴唇欣赏他浴姿的流氓说了句。
“这路况我是真不敢开翘翘,不过我刚才跟虎子打电话了,他和林姐一会儿来接你,给你带公司去!”
这一年里,在余味一点点的鼓励和帮助下,萧铮终于克服了从小对于驾车的心理障碍,已经顺利拿到了驾照,开上了车。
毕竟公司的规模越做越大,余炸鱼并入健康午餐概念后名声大噪,冯致远帮忙设计的小鱼图案在业内已经是非常有名的一个logo,萧铮和路虎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如果不会开车,真的是极不方便。
不过对于萧铮来说,像今天这样风大雨大的特殊天气他一般还是不敢轻易尝试。
“好吧,那晚上再联系,要是雨停了你就来接我下班!”
x先生:“翘翘!这雨特么一直不停,还越下越大啊,我就不过去接你了,你坐地铁回来行吗宝贝?”
寻找我的x先生:“好吧,这会儿根本打不到车,那我就坐地铁了,你在哪呢”
x先生:“我先回家了,给翘翘做点好吃的,庆祝咱们俩相识一周年,争取今天晚上全方位360度喂饱我家翘翘,嘿嘿。”
寻找我的x先生:“少流氓,对了,那咱们不回爸妈那接爱国啦?”
x先生:“今天就不接他了,这个日子就是要咱俩个单独纪念才好,有儿子在,你在床上叫不出声,憋着难受!”
寻找我的x先生:“滚!”
疾风骤雨把余味的西裤打得湿湿的,几乎都粘在了结实的腿上,让他整个人的线条在地铁站熙来熙往的人流中显得越发的修长和明显。
车来了,汹涌的人潮让余味下意识皱了皱眉。
抱紧了怀里的公文包,余味终于还是找准一个空隙努力地冲进了车厢。
毕竟家里面那个大男生正系着围裙在忙碌中等着自己,余味几乎可以想像到那个画面,萧铮一边吹着口哨,间或逗逗娘娘,一边偶尔看看腕上的手表,在锅碗瓢盆奏鸣曲中等待着爱人的归巢。
所以哪怕再拥挤一点儿,自己也要冲上去,冲上这班开往家的地铁。
车厢里的人流潮水般涌动,将余味在不知不觉中推到了车厢的中部,他把公文包抱在身前,想抓住扶手,站稳身体。
车厢晃了晃,余味感觉身后似乎有一个强壮而火热的身体慢慢贴近了自己。他的眉毛在瞬间拧了起来,身体下意识便想向前倾斜,想避开身后那个人大胆且无耻放肆的侵袭。
然而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余味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改变了轨迹,他不再向前逃避,而是大胆地靠在身后那个男人的身上,贴近、摩擦,并不再分离!
是的,那个男人的身上有着他最熟悉的味道,那是混合着沐浴后体香与微汗后的荷尔蒙相交织的味道,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味道,是萧铮的味道。
亲爱的!我是你的余味,你又何尝不是我人生里,永远也品不完的那一份味道!
这世界,因为有你,余味无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