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哥?”
回过头的萧铮瞪圆了眼睛,在冯致远和叶超的脸上来回晃了几圈。
“我靠!你们俩怎么还在北京?可别跟我说一直就在北京隐着了吧,这叫什么来着,大隐隐于市?”
冯致远和叶超都笑了笑,“我们俩现在不隐了,青天白日,光明正大的,这不,在这商圈附近找办公地点呢,想弄个工作室。”
“哎我去,这里面肯定有故事有情节啊,我不管了,见到你俩怪不容易的,我家余总马上开车过来,晚上必须一起整点儿冯哥!”
萧铮拍了下冯致远的肩膀,眼睛里透出一丝兴奋。
冯致远看了叶超一眼,点了点头,“行啊,好久没见你们了,别说,还真是怪想的。”
叶超从鼻子里挤出声音,“哼,就说你想酒喝得了。”
余味的车到了三个人面前的时候,萧铮从他摇下的车窗里看到了一双好奇的眼睛。
“俺家余总面子就是大,这三个帅老爷们儿排队在这接你,感觉老美了吧!”萧铮刚坐进副驾驶位,便忍不住贪婪地在余味浑身上下打量着,左手更是伸到他的大腿上抚摸起来。
余味打掉他的手,回头朝冯致远和叶超点点头,“别说,冷眼一看我还以为看错了,两个酷男一左一右的围着他,我还以为萧铮欠了谁的钱,被人逼在这儿等我拿钱来赎身呢!”
“我靠!不带这么埋汰自己男人的好吧,你男人咋说也是自己做老板的人了好吧!哎,也没多少日子,说起来咱们还真都有不少变化呢,一会儿可得好好喝透,痛痛快快唠唠体己磕!”
三里屯一间港式特色的饭店内,定好了一会儿找代驾之后,四个人已经撸起袖子把酒杯抡了起来。
“叶哥你再说一遍!怎么滴?你爸认了你俩这事啦?我的天,这也太神转折了吧!”
萧铮一边把余味爱吃的蒜香排骨挪到他的面前,一边被叶超刚刚说的话惊得合不上嘴。
余味也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是啊,你们家老爷子不是最不能接受冯哥是他老朋友这件事儿吗,这变化可是够革命性的,他要同意,你们就没啥大阻碍了吧?”
冯致远把杯里的冰啤酒一仰脖干了下去,“爽!”他的脸上有明显的开心,那是一种苦尽甘来后的舒心和自在相交杂的感觉。
“说起来,还是那句老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冯致远转头看了眼叶超,拍了拍他的胳膊,朝余味和萧铮叹了口气,“他妈妈前一阵生了场大病,我通过朋友听说了,虽然知道他爸不待见我,可我还是决定跟他一起回家去看看,他要打要骂我认着,可是不能让小超这头连自己妈生了大病了都不见面啊!”
“喔喔,然后呢,见面时发生什么大事儿没?老丈人怒打新姑爷?”萧铮也干了一杯下去,把眼睛在冯致远脸上和露出的胳膊上找了找,“也没见着伤啊!”
叶超瞪了他一眼,“他倒是想打,也得问问我答应不!”
冯致远笑了笑,“其实我当时倒是不担心这个,他爸是什么身份,背后派人收拾一下、吓唬吓唬倒也罢了,当面还不至于真的动手,我当时担心的是羊入虎口,怕他见小超回去便借机软禁了他,硬把我们俩分开。”
叶超也喝了半杯下去,“哼,现在想想,怎么都像是你找个理由把我送回家,自己想借机脱身呢?”
冯致远哈哈笑了起来,“那我可舍不得!”
四个人又干了一杯,冯致远接着说道,“等我们俩回去后都愣了,他妈病在床上就别说了,关键是他爸,原来跟我差不多的样子吧,虽说大了几岁,也是非常年轻非常有派头的一个人,结果那天一见面,憔悴得不得了,估计是又担心老婆又想儿子折腾的,我当时心里那个难受劲儿就别提了,觉得自己毕竟不是年轻人了,应该知道小超父母担心孩子为孩子操心的那种感受……”
冯致远停了停,喝了口酒,余味和萧铮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却又都读懂了双方眼睛里共同担心的事儿。
冯致远又接着说了下去,“小超陪他妈那功夫,他爸跟我谈了很久,我们本来就是老朋友,如果不是因为小超,原本就是特别谈得来的,我跟他掏了自己的心窝子,告诉他自己有真的爱小超爱得发疯,没有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而小超对我,也是一样。他说他找了不少有名的医生,外国的香港的都有,专门去了解这方面的事儿,知道这种感情不是病,也不可能治,只是不甘心…”
叶超听到这里,在边上问了一句,“他不甘心什么?你没告诉他我是在你上面的吗?”
一旁的萧铮和余味登时便乐出了声。
冯致远脸热了一下,“别闹,你爸不甘心的是他本来就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们那辈人的思想难免都保守一点儿,总担心在自己这辈子给祖宗绝了后。我就跟他说,小超是一定要通过代孕生子的,绝不能让老叶家的香火在他这里断了,他听了后就明显轻松了很多,说他自己也不是老古董,看着儿子有家不能回,看老伴因为想儿子身体越来越差,觉得总这样和我们僵着也不是个办法,听我这么一说,终于算改了口。”
萧铮急忙问,“改口?管你叫姑爷了?”
冯致远哭笑不得,“我是拿你们没辙了,我是说他爸终于改了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口,说好以后也不再让人找我们的茬儿,让小超和我没事儿就回家看看他妈,哈哈,最后又跟我说好几年没跟我谈画了,让我帮他好好看看这几年收藏的画,唉,他这态度忽然就转变了,我一时间心里倒是七上八下,总觉得不像真的一样。”
叶超在一边慢慢握住了他放在桌面的手,“好在这些都是真的,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带你回家看我爸我妈了,也终于可以和你一起开画室用心画画了,这几年的苦回头想想也不算啥,起码我知道,为了我,你是可以放弃一切的。”
桌子下面,也有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并且微微用着力,似乎是在为自己,也在为对方,加油鼓劲儿。
周五。
已经到了快要下班的时间,余味还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手机的微信提示响了。
x先生:“翘翘……”
寻找我的x先生:“怎么了老爷?”
x先生:“莫名地紧张,打了一会儿沙袋,洗了个澡,饭做好了,等你回来就炒菜,可还是……说不出地紧张!”
寻找我的x先生:“这么紧张的话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我跟爸妈说今天要加班过不去了。”
x先生:“别,我没事儿,其实我是在替你紧张啊翘翘,嘿嘿,跟老爷说实话你是不是紧张了?”
寻找我的x先生:“没有啊,都酝酿这么多天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已经不怎么紧张了老爷。”
嘴里说着我叫不紧张的余先生在办公室的圈越走越快。
回到大杂院,萧老爷做好的饭菜已经上了桌,两个人说好了,今天晚上吃过饭后便去余家正式和爸妈出柜。
余味白天已经和爸妈打了招呼,让他们晚上委托店里人帮忙看下店,自己要回家和他们谈一些重要的事儿。
“老爷,青椒肉片咸了,扒茄条淡了,糖醋小排苦了,饭好像也夹生了。”
余味皱着眉头指着桌上的几道菜,有点哭笑不得。
萧铮挨个菜尝了尝,“翘翘,我实在是太紧张了,这感觉比丑媳妇见公婆要紧张一百倍,这特么也不是老爷的风格啊!”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
原来,在深爱的父母面前揭开柜子里的真相,真的好难好难。
余味家所在的大杂院一如既往地热闹,两个人像鬼子进村一样悄悄摸进了门,屋里的余味妈正在跟余味爸说着悄悄话儿。
余味妈:“他爸,你说臭鱼今天晚上来的是哪出戏呢,这么多年了,这孩子也不是这种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性格啊!”
余味爸:该不是要领个儿媳妇进门,给咱们来个天大的惊喜吧老婆子?儿子知道你想抱孙子想疯了,会不会是想成全咱们一下啊?”
余味妈:“说实话我现在想得可开了,就算臭鱼先上车后买票,搞大了人家女孩的的肚子,被人家逼婚逼到家里,我这当妈的都认了!”
余味爸:“这事儿你有啥想不开的,当年咱俩扯证那光景,你肚子里不已经揣了二个月的臭鱼了吗,对不对?”
余味妈:“你给我闭嘴你个老不正经的……哎妈,儿子你啥时候进屋的,也不吱一声,吓你老娘一跳!你后面是谁呀,哟,干儿子啊,怎么,你们俩一块儿来的?”
余味和萧铮都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休闲裤,差不多的身高和同样俊秀的脸让他们在灯光下显得越发的帅气,不过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两位老人都发现了这两个男人身上无法掩饰的紧张。
“儿子你怎么了?瞧瞧这一脑门儿的汗,这天也没那么热了啊?啧啧,还不光是你,这小萧也是,背心都湿透了,老头子赶紧给他们倒点凉白开,你说你们俩怎么像干啥了坏事儿一样,都有点反常呢。”
余味妈一边指挥老头子去倒水,一边上下打量两个并排站在一起的男人。
“妈,爸,我有个事儿想跟你们说。”
余味的声音里有一丝微微的颤抖。
“啥事儿啊儿子,哎,倒那个绿壶的,那个里面的水晾一天了,凉快。”
“我有相爱的人了,爸,妈,就是…他!”
余味抓住了萧铮的手,用力在身前晃了一下。
“砰!”
绿色的水壶在地上炸了开来,无数的碎片和壶里的水一起在地面上流动着,杂乱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