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松竹院内,苍老与清脆的声音正交叠响起。
嬷嬷甲:“不知玉儿姑娘可知,何谓冬酿?”
蓝玉儿:“自然知晓。”
嬷嬷甲:“那玉儿姑娘可知若将冬酿加入小儿的辅食中,味道更为醇香、甜美,可让小儿更容易接受辅食?”
蓝玉儿:“小儿初时只食过母乳,其他辅食对于他们而言,皆是新奇的,不同的,为何我们要用冬酿去改变食物原本的味道,来诱小儿食用呢?若是让小儿通过甜味儿来接受辅食,此习惯一旦养成,以后岂不是非甜不欢?这种做法岂不是得不偿失?”
嬷嬷甲:“……”
嬷嬷乙:“小儿易出现积食等症状,冬酿能疏通小儿的肠胃,起到通便、促进消化的作用,不知姑娘以为如何?”
蓝玉儿:“奴婢以为,小儿并非不可食冬酿,而是在刚开始接受辅食时,不宜食。冬酿自然有这么嬷嬷所言的这些好处,只是对于一个初添辅食的小儿而言,他的饮食结构还很单一,而且还以流食为主。不知这位嬷嬷何时见过半岁左右的孩童积食、便秘的?这个时期的小儿,不腹泻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了。”
嬷嬷乙:“……”
嬷嬷丙:“敢问姑娘,为何不认同在小儿刚添辅食时添加冬酿?”
终于有个嬷嬷不再先自述冬酿的好处,而是先来问蓝玉儿不让服食冬酿的原因了,期望从蓝玉儿的回答中,找到破绽,将蓝玉儿骂得体无完肤。
蓝玉儿:“其一,我方才已经提到了,冬酿的口味太甜,会破坏小儿的味觉,让小儿不爱白水,毕竟白水才是小儿最好的饮品,若是养成饮用甜水的习惯,以后想要纠正则很难。”
嬷嬷丙冷笑:“难道赵家的嫡子还愁没冬酿喝吗?”
蓝玉儿:“赵家在京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小少爷长大后杀人放火也罩得住,你的意思是,天天杀人放火也没关系吗?那不如让小少爷先去嬷嬷家里来个开门红?”
嬷嬷丙:“你……”
眼看嬷嬷丙目露凶光,蓝玉儿忙转过眼帘。嬷嬷,伦家只是把例子举得极端了点,你这样子看着伦家,伦家的心好方。
话说,你这是仅仅把例子举得极端了点吗?这货完全就是在故意咒人家好吗?
嬷嬷丁:“不知姑娘的其二又是何因?”
蓝玉儿:“其二,冬酿一般都是纯天然饮品,里面的花粉物质有可能引起小儿过敏。”
嬷嬷丁:“老奴们带过许多少爷与小姐并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这句话说出了众多嬷嬷以及在座众人的心声。是啊,无论是食荤腥还是食冬酿,我们周围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都木有问题,怎么到了你这,就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讲究呢?
蓝玉儿:“世上的小儿有千千万,嬷嬷带的没出现过,并不等于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不管这种几率是百分之多少,可若是出现在小少爷身上,对奴婢而言,那这几率就是百分之百。奴婢只是防患于未然。”
蓝玉儿的话,表明了她的立场,那就是对于有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的食物,能替代的替代,不能替代的,不要紧的话,则是能规避的就尽量规避。
嬷嬷丁:“姑娘的小心谨慎,老奴有所不及。只是,姑娘,这喂养小儿,就跟我们出门买菜一样,总不能因为出门可能会发生被马车撞这样小概率的事儿,就不出门了吧?”
言下之意是,蓝玉儿畏首畏尾,因为这种概率极小的事情,而瞻前顾后。
蓝玉儿:“没错,可总不能因为被马车撞这种事的几率小,嬷嬷过街时就能闭着眼睛随意乱走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奴婢对嬷嬷能活到今天,表示十二万分的惊奇!只是,若是嬷嬷们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把其他世家的少爷、小姐喂养大的,那奴婢在这只能‘呵呵’了。”
嬷嬷丁:“……”
嬷嬷丁差点被蓝玉儿憋出一口老血,她只能遥遥伸出一只手指,用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蓝玉儿,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蓝玉儿轻轻耸了下肩,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继续说道:“既然这位嬷嬷没什么要说的了,那玉儿就接着说了,除了上述的两个原因之外,玉儿不让小少爷服用冬酿还因为,冬酿一个最基本的用途,就是促进成长,这对于小儿来说,可能会催化他们的身体机能,导致身体的某些机能过早发育成熟。”
这一点其实在现代看来就是所谓的导致婴孩儿性早熟,只是性早熟这个词,在这个时代没有,所以蓝玉儿说的比较婉转,但是也正是因为没有这个词,所以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是很能理解性早熟对孩子的危害。
嬷嬷戊:“不知玉儿姑娘可否详细说下,什么叫催化身体机能,导致身体的某些机能过早发育成熟?”
蓝玉儿:“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少爷小姐们的男女性征将会过早出现。”
嬷嬷戊像看怪物一样看蓝玉儿,“你……你……,你居然这么毫不顾忌地说什么男女性征,在你的心底到底知不知道礼义廉耻为何物?”
蓝玉儿蹙了蹙秀气的眉,“嬷嬷,你是想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吗?”
嬷嬷戊连忙点了点头。
蓝玉儿:“这位嬷嬷,我们现在正在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而奴婢只是实话实话,如果照嬷嬷这么说的话,那陆府医以及锦笙公子,这些太医院的医者,他们每天不知道要直接接触多少病患,要研讨多少类似的话题,难道他们全都是道德败坏之辈,全都是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之人?”
尼妹!嬷嬷,你用这种看放荡女人的目光,凌虐姑娘这么有科研精神的大好少女,这样真的好吗?嬷嬷你这么大年纪了,思想还这么复杂,姑娘原本纯洁无暇的心,都被你说得污了,伦家心里一点也不欣喜了!
嬷嬷戊:“这……这……”
嬷嬷戊有一种感觉,如果今天她没有被这个小丫头气成内伤,能完好无损地回到府上,那绝对是老天开眼,前世积德。
蓝玉儿:“其实在奴婢的家乡,不让太小的婴幼儿服食冬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百花盛开之时,蜂子无法对花粉进行鉴别,有可能会采集一些有毒植物的蜜腺和花粉,而这种蜜腺与花粉酿制的冬酿就有毒,小儿抵抗力低,故而比大人更容易中毒,可能会出现,牙关紧闭、阵发性痉挛等症状。”
嬷嬷己:“危言耸听。”
蓝玉儿:“据奴婢所知,诸位嬷嬷给少爷、小姐们喂食冬酿都不是偶尔的行为,几乎是天天都要喂食的。既然嬷嬷觉得奴婢是在危言耸听,您完全可以亲身体验下,每日喝上一些冬酿,坚持个一年半载,看看效果如何?不过,嬷嬷你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气概,奴婢很是敬佩!”
嬷嬷己:“……”
亲,等你吃出问题来了,别忘记告诉我哦,还有这一屋子的老少爷们哦!当然,后面这句,蓝玉儿只敢在自己的心中意淫一下,绝不敢说出口来。
随着两方说得越多,蓝玉儿越说精神头越足,而那些原本摩拳擦掌的老嬷嬷,说过话的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萎靡不堪。至今仍没说过话的,则打定主意坚决不被霜打,要做一个晚节有保、根正苗红的好……茄子。
慧妃优雅地喝了口茶,默默地扫了一眼站在下首的那些老嬷嬷,又斜斜地瞥了瞥秦家家主秦焱。秦焱的脸上一片淡漠,完全看不出情绪。而站在王氏身后的秦嬷嬷,则低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至于坐在秦焱下首的秦蓉蝶,则是怒视着那么老嬷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焦急模样。
慧妃微微一笑,眼风一扫,往另一边望去,只见李氏眉峰舒展,面色上略有喜意,慧妃心下了然。今日秦焱带着这么一群老不休来赵家,明着说是不放心赵源儿,实际则是当着京城这么多世家的面上,打赵家的脸,让人觉得赵家连自己的嫡子都照顾不周。而蓝玉儿的一通反击,不禁打了这些老不休的脸,更是给了秦家一个响亮的耳光。故而,李氏虽然不喜蓝玉儿,此刻,却也是面上略有喜意。
至于赵晨,他眼帘低垂着,默默地望着手中的杯盏,右手的小指依旧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杯身。慧妃心中一凛,难道秦家选在今日上门,并非单纯为此事而来?想到此,慧妃缓缓地用杯盖刮了刮杯盏,有些意兴阑珊地问道,“蓝玉儿,那依你之见,这冬酿小儿是不能喝的了?”
蓝玉儿转过身,望着上首的慧妃,她敏锐地察觉到,慧妃的兴致不高,好似想快些结束此事,故而,她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的话,依奴婢之见,小儿并非不可食用冬酿,而是不宜过早食用。等小少爷满一岁之后,便可开始少量进食了。”
慧妃轻轻地点了点头,“食冬酿一事,就按照蓝玉儿说的,晚些再食吧,毕竟这个只是习俗与惯例,并非祖制。”
在秦家家主秦焱要开口之际,只听慧妃又淡淡地说道,“果然如赵家主所言,蓝玉儿此女在育儿方面,自有其独到之处,只是她对一些习俗还了解不深。源儿刚开始添加辅食,还是交由一位有经验的嬷嬷来喂养,更能让人放心。”
“秦嬷嬷,你也是源儿的教养嬷嬷,暂时就由你来主管源儿饮食起居吧。”慧妃瞟了一眼秦焱,以及王氏身后的秦嬷嬷,慢悠悠地说道。
原本,秦家人觉得今日是讨不到好了,却不想剧情急转直下,慧妃竟然主动提出让秦嬷嬷接替蓝玉儿的话。秦家人面色一喜,秦嬷嬷忙朝着慧妃一礼道,“老奴定当不负娘娘所托。”
凸(艹皿艹),慧妃同学,你这是在玩姑娘呢?不说姑娘之前布置了多大的坑,才让秦嬷嬷心甘情愿地跳进去,刚才又花了多大的气力,舌战群嬷,这转眼,你就给姑娘挖了坑,让姑娘也心甘情愿地往里跳,这样真的好吗?现世报是不是来得有点太猛了?
蓝玉儿内心的小人欲哭无泪了,谁叫人家是尊贵无匹的娘娘,她只是个苦逼的小女奴,就算娘娘要把她卖了,她也得笑着给娘娘数钱!
慧妃才不管蓝玉儿心中做何想法,这种对蓝玉儿来说的万点暴击伤害,对她来说就是平砍。她只是意味深长地望向秦焱道,“秦家主,源儿不仅是秦家的血脉,他更是我赵家的嫡子。有的事,秦家主还是要三思而后行,不要被下人们当枪使了。”
这句话,说得极不客气,可见慧妃是对秦焱今日到赵家,找李氏要说法一事,动了真怒。她没有说赵家,而说的是我赵家,意思不言而喻,让秦焱以后做事的时候,多掂量掂量,秦家有没有跟赵家叫板的资本!
秦焱脸色一变,躬身道,“娘娘教训的是,今儿是臣思虑不周,失礼了。”
慧妃将手中的杯盖“铛”的一声,盖在杯盏上,“秦家主,今日,源儿可是托付给了你秦家人,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周之处,别怪我赵家不念与秦家的旧情。”
慧妃虽然是一介女流,只是她常年身处深宫,说话、做事中自然流露出的上位者气度,却是让秦焱心中一颤,忙应道,“这是自然,请娘娘放心。”
慧妃这才面色一缓,轻轻点了点头,“今日,本宫难得归宁,若是没别的事,秦家主就请先回吧,本宫还要和老祖宗叙叙话。”
秦家人忙起身道,“臣等告退。”
等到秦家人都离去后,松竹院内顿时清净了许多。
李氏望着慧妃,双目微湿,可是在下人面前,却不好发作。
慧妃抿了抿唇,她掩在袖中的手,忽地一紧,终是说道,“蓝玉儿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赵晨默默地望着慧妃,漆黑的眼眸微微一眯,却是什么也没说。
一时间,屋内就只剩下慧妃、李氏、赵晨以及蓝玉儿。
话说,慧妃娘娘,你这是要单独把宝宝留下来,发奖品的吗?难道说,又到了“爱卿,你想要什么奖赏?”的重要环节?
“蓝玉儿,你下去收拾下,一会儿随本宫进宫。”
“嗯?”蓝玉儿一怔,猛地抬起头来朝慧妃望去。
凸,话说,这是什么桥段?进宫是虾米意思?是姑娘要进宫去伺候皇帝老儿了吗?还是说本姑娘聪明睿智,结果被慧妃同学看中,要带入宫里去当宫女?还是说,姑娘自我感觉太良好,实际上是要被带进宫中,然后悄悄被处决?想到此,蓝玉儿整个人都不好了,玻璃心整个碎成了渣。
“娘娘?”一旁的赵晨却是目光一凝,似乎也完全不曾料到,慧妃竟然要带蓝玉儿进宫。
慧妃瞥了赵晨一眼,却没有对他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瞟了蓝玉儿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下去收拾!”
蓝玉儿心中一凛,忙道,“是,奴婢遵旨。”
*
松竹院暗室。
“为什么要让蓝玉儿进宫?”赵晨望着坐在一旁的慧妃,蹙着眉问道。
此时,李氏早已不知所踪,暗室中只有赵晨与慧妃两人。
慧妃抿了抿唇道,“晨儿,你不会真的对这个蓝玉儿上了心吧?”
赵晨并未说话,相当于是默认。
慧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百花节上,皇上似乎见了这个蓝玉儿。这一个月来,皇上每次到我宫中,都会好似不经意般地提及这个蓝玉儿。”
赵晨抿了抿唇,“皇上看上她了?”
慧妃微微摇了摇头,“到不一定是看上了,只是定然是对她兴趣极浓。”
赵晨顿了顿,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有些艰涩地问道,“你把她带进宫中,是要将她献给皇上?”
慧妃原本紧绷的俏脸,却是微微一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晨儿,你方寸乱了。”
赵晨一怔,随后,他面色淡漠地再次问道,“那究竟为何?”
慧妃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秀美的脸上突地一暗,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晨儿,最近朝纲的动荡,你可曾留意?”
“张大人、李大人、王大人、赵大人都有了变动。”
“不错,这四位大人虽然并非身居要职,可却与我们赵家走得极近,他们四位一起变动,绝非偶然。”
“你的意思是,皇上那边……。”
慧妃轻轻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可能皇上的耐性,已经快要消磨殆尽了。”
赵晨浓郁的眉,紧紧一皱,“那你在宫中……。”
慧妃摆了摆手,“暂时还是无妨的。”随后,她语气一顿,终是有些迟疑地说出口道,“股份制一事,可是这个蓝玉儿的主意?”
“嗯。”赵晨轻轻嗯了一声。
“或许这个蓝玉儿可能是我们赵家的契机。”
赵晨一怔,不由得望向慧妃,却瞧见慧妃的眼底,一抹坚定之色滑过,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只有水越浑,对我们赵家才越有利。”
赵晨抿了抿唇,“多久放她出来?”
慧妃一笑,“也许很快,也许……永远也出不来了。这要看皇上的意思。”
蓦地,赵晨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慧妃轻轻拍了拍他紧握在一起的手,随后笑道,“之前的事做得很好,景王现在对皇上应该已经有所顾忌了。只是梓芝……”
提起赵梓芝,赵晨却并未有太多的情绪,他只是淡漠地说道,“这不过是祖母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慧妃却是摇了摇头,“梓芝这边,你还是要多上心,她年纪还小,许多事情都不知道,我怕景王利用她的一片真心,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赵晨点了点头。
慧妃顿了顿,细细地望着赵晨,“晨儿,百花节上的事,我也听说了,二叔他……”
赵晨一怔,不曾料想慧妃竟然会提及赵暮,他转过头,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尽管看出赵晨的不耐,可慧妃依旧耐着性子劝道,“晨儿,不管你和二叔他私下如何,二叔是个识大体之人,关乎家族的大事,你若有拿不定主意之事,不妨问问二叔……”
对此赵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慧妃不由得轻轻咬了咬唇。
*
思源院内,蓝玉儿一脸懵逼,话说,进宫是什么鬼?这收拾,要收拾什么啊?细软?偌大的皇宫难道还短她的细软不成?可是,可是这样的话,那慧妃让她收拾是虾米意思?尼妹!就这么毫无预警地,要去见识下这个时代的大人物,姑娘心里好……好嘚瑟!只是这货若是知道皇帝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是不是顿时觉得世界好小,生无可恋?
初夏抱着赵源儿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蓝玉儿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傻笑的,“玉儿,玉儿,你没事吧?”
蓝玉儿一怔,“嗯?没事没事。”
初夏自动把蓝玉儿的表情,脑补成心慌,毕竟哪个小女奴要进宫,能不心慌的?她有些迟疑地说道,“玉儿,不如你问问吴嬷嬷吧,她毕竟是赵家的老人,也熟悉慧妃娘娘的脾性。”
蓝玉儿点点头,真心地觉得初夏小朋友,终于靠谱了一回。她翩然地飘出主屋,来到吴嬷嬷居住的偏房内。
吴嬷嬷坐在靠窗的桌边,对蓝玉儿的到来一点都不诧异。
面对着吴嬷嬷,蓝玉儿终于将自己的不淡定,全部收敛起来,她并没有直接去问吴嬷嬷什么,而是先对着吴嬷嬷恭恭敬敬地一礼,“蓝玉儿多谢嬷嬷提点之恩。”
吴嬷嬷坦然受了她这一礼,方笑着说道,“姑娘来找老奴,可是有事要问?”
蓝玉儿点了点头道,“嬷嬷不知,方才慧妃娘娘说,之后要带玉儿入宫。嬷嬷,玉儿是个粗鄙之人,对宫中的讲究知之甚少,还请嬷嬷提点。”
吴嬷嬷微微一怔,随即静静地望向蓝玉儿,良久,方听到她略显疲惫地说道,“姑娘只需保持本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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