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被男人摔到床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简直昭然若揭,肖文静顿时装不下去了,她伏倒在被褥间,偷偷伸手进口袋里抓住钥匙扣——唯一能够充作武器的东西,就等着徐龙图过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但情况似乎跟她想象得不太一样,徐龙图并没有跟进屋,探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仍然“不省人事”,毫不犹豫地带上门离开。
肖文静竖起耳朵听他的脚步声,直到听不见了,立即从床上翻身坐起,活动了一会儿受伤的左臂。
徐龙图下手太黑,关节处痛倒是不痛了,但酸软无力,她这只胳膊短时间别想有大用了。
肖文静心里诅咒他一通,跳下床贴近门边,试探着拉了拉,外面果然上了锁,就算没上锁也应该有人巡逻,她不认为自己能轻易逃出去。
那就等人来救吧,肖文静想起扔在面包车里手机,算是第一重保险;第二重保险是叶子襄,肖文静对他非常有信心。
现在要做的是保护自己,她想,所以不管徐家人要求什么她都可以先答应下来,尽量拖延时间,等到救兵赶来……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与徐龙图不同,这脚步声轻得多也慢得多,肖文静猜测是个老人或者女人。她既然打定了和徐家人虚与委蛇的主意,便不再装晕,端坐在床上双眼瞪住门口。
锁响,门开。
出现在门外的是一名平平无奇的中年人,非要说特征的话,就是笑容很假很慈祥,看着颇有几分眼熟。
徐龙图跟随在中年人身后,个子比中年人高出大半个头,横胚也要宽出三分之一,态度却前所未有的恭谨,表现得像被项圈勒住了脖子的恶犬。
肖文静不敢多看他,她要拖延时间绝不能找徐龙图,不是因为徐龙图和她有仇,而是像他这种把肌肉长进脑子里的蛮横角色,根本没办法和他耍嘴皮子讲道理,况且他似乎还对她有些生理上的兴趣……
按压住忐忑不安的心绪,肖文静定了定神,从床上站起身迎接那名中年人。
“您好,”她试探地问,“请问您是……”
中年人含笑打量她,对她的镇定有些微的赞赏,却没表现出来,也没提醒她过去在朝阳区人民医院那次会面,
肖文静自己想了起来,“啊,是你!我记得你说徐老太太是你的姑妈!”
“我是徐象生。”中年人报出自己的名字,施施然坐在床畔,再也抑止不住地露出赢家的得意之色。
看他那副“理所当然每个人都该认识我”的样子,肖文静把到嘴边的问题又吞了回去,只在心里回忆面包车上司机和副驾的对话,猜测:这就是徐家的族长吗?
她感觉自己的猜测至少有八分正确率,并不急着验证,而是讨好卖乖地唤了声:“徐伯伯。”
礼多人总是不怪的,徐象生明知她心里不见得顺从,但被她轻声软语地这么叫出来,仍是忍不住眼前一亮,笑容里的算计都减少了几分。
“好,好!”他大笑道,“就冲你这么识时务,我也没必要再绕弯子,咱们有话直说。”
徐象生坐在床尾,往前探了探身,床头的肖文静本能地想躲,又生生忍住。
“‘阴刻风水’是我们徐家代代相传的宝物,我知道它现在落到了你手里。”他目光如炬地盯紧肖文静,“要么你把还回来,要么,你和它一块儿归入我们徐家!”
…………
……
什么叫“和它一块儿归入我们徐家”?!
肖文静不敢就这句话深思下去,但她当然也不会交出印章,假装疑惑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阴刻风水’……是什么呀?”
徐象生审视她的目光如刀刻斧凿,肖文静坦然迎上去,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得像个婴儿,脸上的无辜装得连她自己都能骗倒。
所以徐象生也生出几分不确定:难道真的找错人了?
不,不会错,他们徐家人和“阴刻风水”相依相伴这么些年,就算尚未完全控制它,总也试验出一些相关的术法:他初次见面就在肖文静身上感应到“阴刻风水”的气息,徐龙图之前也使用了仅对“阴刻风水”有效的追踪术,才能准确掌握她的行踪。
这小丫头很会骗人啊!徐象生心念转动,对肖文静好感全无,可他自恃身份,也不会当面喊打喊杀,而是转头瞥了徐龙图一眼。
徐龙图却是个迟钝的,以为徐象生真的信了肖文静的鬼话,急道:“爸我没骗你,‘阴刻风水’就在她身上,不然我的追踪术不可能生效!虽然我现在没找到,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问出来!”
他抬头瞪了肖文静一眼,阴森森的目光吓得她遍体生寒。
徐象生察颜观色,暗道“一物降一物”,对徐龙图点了点头,径直起身,扔下那一双年轻男女扬长而去。
门外守着徐家的众多元老,见他进去没一会儿又两手空空地出来,纷纷聚拢,七嘴八舌地逼问。
“族长,‘阴刻风水’拿回来了?”
“看也知道没有啊!”
“我就说认错人了!徐形宜不可能把‘阴刻风水’传给外人!”
“怎么可能认错人,族长和刚子都确认过,那女人肯定是‘阴刻风水’选定的继承人!”
“那她不肯还给我们怎么办?”
“她不还回来正好,还回来咱们这一代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要我说,让刚子娶了她得了!”
“哎这主意不错,反正人都抢回来了,关在屋里多睡几次,睡到她生出刚子的娃,到那时赶都赶不走,自然就是咱们徐家的人了!”
“对!对!女人嘛,不是有句话叫‘征服了女人的Y道就征服了一个女人’?”
“是‘通向女人的心灵通道是她的Y道’吧?”
“我怎么记得是‘女人的Y道是通向心灵的捷径’?”
最后这人的话竟然引来诸多响应,徐象生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打算,但他是个要脸的,听众人越说越不堪,不禁皱起眉头,大声地清了清喉咙。
“都给我闭嘴!别跟这儿胡说八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外面守卫的呢?怎么没有定时通报?”
他话音未落,异变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