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心有所属
看到沈良致点头,阿勒泰的眼中有些消沉了,那期许的光泽也一点点地褪去,她不再问了,只是手里攥着的那把刀不停地用力靴着果干皮。
她很紧张,手也在抖,没注意就划破了手指头。
沈良致瞧见了,嘴角轻微地翘起,下一刻,她又急忙握上阿勒泰的手,看着她划破了的手指,焦急的冲门外的丫头喊了几嗓子:“玢儿,玢儿!”
那丫头匆忙跑进来,沈良致马上吩咐她,“你赶紧去胡医生那里抓一些止血消炎的药过来。”
“怎么了姑娘,是不是你的伤又”
“别问那么多了,快去。”
沈良致对那丫头使了个眼色,等玢儿走后,她回头拿着帕子小心地给阿勒泰擦了擦流下来的血,又轻轻地吹了吹,照顾地极其细致可微。
阿勒泰心里有所感动,她看着沈良致这般待自己,一种温暖的热流也不由自主地流过全身。
“这伤口啊虽然小,但是夫人也不能不在意,眼下这个时节,如果不好好敷药,稍不注意,伤口可是会发炎的。夫人可别不在意了。”她稍翘起的细长的手指,在阿勒泰的手背上慢慢地点了两下。
“良致姐姐”阿勒泰抬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对着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要问什么,嘴巴里含糊其辞,最终她也什么都没有问,什么也没说。
反而是沈良致先问道:“我看夫人刚刚的样子,莫非夫人心里已有了将军?”
阿勒泰的眼神忽然更加紧张了,她左右躲闪的眸子就像一个小女子,突然之间被人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将自己的害羞展露无遗。
她手指头在身前牢牢捏着衣服,面对沈良致的发问,她瞬间转身,羞而不答。
沈良致是个女人,况且她还是个精明的女人,怎么会瞧不出阿勒泰心里的想法,她此时此刻的嫉妒更是到了发狂的地步。
她既希望阿勒泰不对尉然抱有幻想,又希望她和自己一样深情于尉然,这样她们之间才会有共同的一面,她才能牢牢地抓住阿勒泰的这个弱点。
当一个女人有了感情,为了那份感情迷失自己的时候,她就算再善良,也会露出丑陋的一面。
“将军英勇盖世,凡是这世间的女子没有哪个会不仰慕他的,夫人心里有情,这也是自然的。只是不知道将军他”
沈良致这几日虽然躺在床上,门儿也没出,可是她听到的消息却一点儿都不少。
她本以为大婚那天晚上,男人不会与阿勒泰同房,谁知接连几天他们都睡在一起,尉然也没有要分居而住的意思,而又让阿勒泰生出爱慕之情,怕是两个人真的已经
沈良致不敢往下猜想,她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阿勒泰的表情,想一探究竟。
在沈良致的问话以后,阿勒泰的目中有些呆滞,她不由而然地就想起了那天晚上。
就在她与尉然新婚的那晚,尉然回来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她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一直等到后夜,坐的屁股也痛了,腿也酸了,整个人都麻木了。
起初她以为尉然不会回来了,或者回来的时候一定也是醉醺醺的,被人搀扶着进来,然后就醉得不醒人事一头栽到床上呼呼大睡过去。
可是一切都和阿勒泰想的不同,尉然进来的时候,阿勒泰坐在床上,清楚的听见他对门口的婢女说:“你们先下去吧,等等,把里面的那些东西也撤走吧。”
他指的是桌子上摆放的那些诸如合欢酒,桂圆莲子羹之类的东西。
屋子内的所有奴婢全部退下了,当听见那一声的关门响,阿勒泰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手心儿里也隐隐捏了把冷汗。
她开始不知所措,很不自在,她也不知道待会儿要说什么,该说什么。
她其实很害怕男人会嫌弃她的容貌,所以才迟迟不肯过来。
阿勒泰感觉到他在桌子旁坐了下来,然后倒了杯水,以为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过来了,心里的戒备也稍微地松懈了几分。
可就在阿勒泰低头时,眼睛清清楚楚地瞧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双脚,她睁了睁眼,脑袋渐渐抬起来,她不敢说话,甚至此时连呼吸都不敢。
突然,她听到头顶上方男人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他说:“这红盖头,我一生只掀一次。所以,你自己掀开吧。”
阿勒泰听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他们中原人很多讲究,很多规矩,她虽然是草原来的,但也知道新婚当日都是男方掀开这红喜头,哪有自己掀开的道理。
尉然的话说的唐突,一时让阿勒泰有些无地自容,毫无准备。
可是阿勒泰还是乖巧地听了男人的话,缓缓地拿下了头上的喜布。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直到尉然坐到她旁边时,她也不敢正眼相视,心里却已经如同麋鹿一样乱撞了。
早在嬷嬷将她送回房间的时候,她就想了许许多多的话要对尉然说,在东胡的时候,当听到父汗要将自己嫁到这么远的北梁,她心里是很不乐意的。
以为自己到了这边儿,从此也就与什么幸福自由全然没了关系,可是直到看到尉然的那一刻,直到他俯身扶她,那一句温暖的话。
阿勒泰好像又觉得,她的幸福,其实才刚开始。
她是带了憧憬和期许坐在这里的,她幻想了很多男人进来以后的场面,以及会对她说的话。
阿勒泰心里砰砰的跳,她特别期待尉然会和她说什么,所以她一直抿着嘴唇,娇羞埋笑。
然而,却听他说:“我从不强人所难,更不会强迫你,你我二人的姻缘,关系到北梁与东胡两国的发展,从今往后,将军府就是你的家。你需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会管你一辈子,但是有些东西我给不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
尉然的这番话,阿勒泰是不明白的,那些给不了的东西是什么,她也不知其意。
看着男人起身,拿起她身后的一个被子朝向书椅走过去,阿勒泰才反应过来,她一时失口不由叫了他,“将军”
她站起来,对着尉然。
可真当男人回头看着她时,她却没有了底气,想说的话也忍了回去,小声地说:“我我就是想谢谢将军今日替我解围。”
尉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给了她一个回应,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从那夜开始直到现在,只有阿勒泰自己知道,她与尉然虽然住在一个屋里,但是尉然从来没有碰过她。
见她又愣了神儿,沈良致问她,“怎么了夫人?”
“原来是因为她”阿勒泰自言自语,全然忽视了身旁的沈良致。
“您说什么,夫人?”
阿勒泰听见她问,急忙摇摇头,“没有,我没有说什么。”
沈良致的心思是何等的缜密,她寻思着,便说:“瞧夫人您魂不守舍的,莫非是您与将军之间有什么不合之处?”
“啊?”阿勒泰呆呆地看着她,她脑子里忽然想起自己来北梁的前一晚上,主母对自己千叮万嘱的话。
‘阿勒泰,明日你就要嫁去梁国了,主母知道这并非是你情愿的,可是阿勒泰,你是东胡的猊尊,就要对得起我们胡人。不仅是你,等到朗月长大的那天,她也必须这么做。主母是想告诉我的阿勒泰,梁国的那些个人啊,各个都心怀不轨。你也许现在不会明白主母的话,但是阿勒泰你一定要记住,不要随便相信谁的话,你的一个不经意的信任,很可能就会毁了整个东胡。’
阿勒泰虽然对沈良致没有什么戒备的心,但是她还是没有全盘说出,反而说:“没有,将军待我很好,也很照顾我。”
“哦,那良致真的要替夫人高兴了。”沈良致看着阿勒泰重新忙活儿起手里的活,她又刻意说:“不过夫人日后,还是要多留意一些了,毕竟将军的心里仍旧装有他人,若是哪一日那人又想出别的什么法子对付将军,良致只怕会对夫人不利。”
“那将军会不要我吗?”
她突如其来的这一问,沈良致倒是没想到,就笑着说:“这倒不会。”
阿勒泰率直地笑了,“只要将军不会不要我,那我还担心什么呢。”
“可是夫人不在乎将军他,心有所属吗?”
阿勒泰端起桌子上的早膳,她转过脸看着沈良致,“我在不在乎又能改变什么,将军心里的那个人可是女帝。”
“所以啊,所以夫人您就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将军从那女人的手中夺回来,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沈良致边说边攥起了拳头。
“你是要我与女帝做对?”
“夫人,这不是做对,这是在争取您想要的。”
“我想要的”
阿勒泰忽然笑了起来,她笑的特别好听,“我想要的就是东胡和北梁永结同心,将军可以平平安安的,我能够陪着他就够了。而且大梁的女帝一直都是我最敬佩的人,我听过很多很多关于她的故事。良致姐姐,你没有觉得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吗?”
沈良致强挤出一丝笑容,随着阿勒泰端着糕点离开,她的笑容也一点点沉下,变得僵硬,扭曲,难看。
她咬着牙,扬手打翻了桌上的碗筷。
门外的玢儿听见里面的动静,急忙进来,“姑娘,你的手”
沈良致气的浑身发抖,她吸了吸气说:“既然你冥顽不灵,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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