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寺的住持的确给她们安排了一间住的地方,不过,落语兴冲冲拉着苏清悠进入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了尤雨墨。二·八·中·文·网
清河寺只有几间留给居士居住的房间,因为她们几个都是女施主,就都让她们都住在了同一个房间。
落语明显感觉到苏清悠和尤雨墨两人的气场不对盘,偷偷问苏清悠:“怎么回事?”
苏清悠只是摇摇头,并不愿谈她。
看她兴致缺缺,落语迅速地换了个话题,“清悠,我和宋许诺都看到你和薄誉恒一起进了禅房,有好一会呢,你们在干嘛呢?”
尤雨墨在房间里没待多久,似乎也很不满她们与她挤在一起,过了会就走了出去。
“什么事都没有。”
苏清悠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就把行李里的洗漱用品拿了出来。
“怎么会什么事都没有呢?”落语还坐在床上,手杵着头,“也许我对你们之前的分析是不对的,也许你们还能在一起?”
苏清悠已经挤了牙膏,把牙刷往嘴里送,含混不清地说:“你想多了,我们已经没戏了。”
看她还在那分析着,苏清悠无奈地走过来,推了她肩膀一把,“快去刷牙,早点睡觉,明天好早点走!”
“知道啦”落语懒洋洋地起身,朝自己的行李箱走过去。
过了半个小时,尤雨墨走进来,看上去一副洗漱完毕的样子。
房间里一共两张小小的单人床,不过右边的要比左边略宽一点。
她指了下右边的床,“我晚上睡这。”
也不管她们如何反应,她就上了床,背着她们盖紧了棉被。
挡住了要发火的落语,苏清悠和她也上了左边的床,两个人背贴着背,睡得并不舒服。
但苏清悠不想再惹出什么事情来,只想好好过完这一晚,明日立即启程离开。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因为早上爬了半天的山,一会就觉得眼皮沉重,沉沉地睡去了。
过了段时间,她睁开眼睛,以为已经天亮了,把枕头边的手机拿出来一看,才刚过夜里十二点。
原来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她闭上眼睛,却再也睡不着了。
“落语,落语。”她轻声唤自己的好友,半天不应,手向背后伸了伸,一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苏清悠大惊失色,以为落语滚到地上了。
落语曾经在大一晚上睡觉的时候,从上铺掉下来,幸而裹着棉被没受什么伤,却被她的父母吓得找学校理论,学校专门在她的床铺加固加高了一排护栏,所以她的床铺又有别名:猪圈。
这件奇事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同学津津乐道,苏清悠当然担心落语重蹈覆辙,忙低头往床下看。
空空如也。贰.五.八.中.文網
她松了口气,猜落语可能去上厕所了。
苏清悠在被窝里又辗转了片刻,终于起身,悉悉碎碎把衣服穿好,往外面走去。
关上门,她随意地抬起头,一下子怔住。
不计其数的星星在天空中向她眨着眼睛。
月色撩人,明亮的一轮挂在天边,近得她好像能碰触到一般。
这样浩瀚的星空,她只有住在姥姥家的那段时间才看到过。
“月亮走,我也走”
想起曾经姥姥哄她睡觉的歌,她忍不住翘了嘴角,不由自主地向月亮走。
不知不觉,她就走出了寺庙。
夜里寒意逼人,她这才发觉自己穿得少了,双手摸了摸胳膊,突然听到清脆的水声。
幸亏有月亮幽幽的光照耀着,她才大着胆子循声找去,来到水流声的地方。
有淙淙的泉水正从一处岩石里涌出来,不断地向下面流淌着。
她忍不住用手触碰了下泉水,好凉!
“这是高山上的泉水,你可以尝尝看。”
冷不防,一个声音从右边传来,苏清悠一惊,却看到薄誉恒从旁边走过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我没有跟踪你!”
见她居然是这个反应,他哑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就装作没听到她这句话,昂了昂下巴,“试试看。”
苏清悠知道他是让自己喝泉水,就俯下身,用双手接了点,舌头浅浅地舔了一口。
这一口,已经足够她眉开眼笑,“好甜,真好喝!”
想到薄誉恒还在旁边站着,她快速地直起了身,拘谨地往后退了几步。
“睡不着?”他问,睫影在眼下落成长长的阴影。
“一靠上枕头就睡着了,但不知怎么了就醒了。”她有些无措地挠挠头。
薄誉恒只是淡漠地点点头,站在原地,视线已经飘向了更远处。
站了会,苏清悠觉得有些冷,却不想就这样离开。
她明白,自己这样走了,明天之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的本名不是苏清悠,我叫陆铭心。”
抿了抿嘴,苏清悠终于鼓起勇气说了起来。
薄誉恒恍若未闻,依然看着远处,身形一动不动。
“我一开始遇到你之前,过得一直不太好。后来他们来你家找我的时候,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直养育我的并非我的生父。”
她暂停了会,继续说:“和你结婚有一段时间后,在快要举行婚礼之前,我舅舅找到了我,我才知道,我还是有亲人的,不过,他也得了癌症,将不久于人世了。”
说到这,她仰起头,望着月亮,“他告诉我,我姓陆,和薄家是世仇。而我的任务就是把薄家打垮。”
薄誉恒还是没有回头看她。
“我知道你一直说,夫妻之间需要沟通。很抱歉,这些事情,我到现在才告诉你。”苏清悠低了头,“但我没有举报薄家,也没有想收购文渊,尽管对你而言,这些事情是不是我做的,也没什么分别。”
她尽力保持自己声调的平稳,不让流出的眼泪感染自己的语调,“我说这些并非想求得你的原谅,只是想向你坦白,这样心里能好受点。”
她料想到薄誉恒会无动于衷,可看到他真的没有理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话也说得差不多,她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转身准备离开,终于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我需要时间。”
她意外地看着他。
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做什么呢?
是放下,与她重新开始,还是,与她彻底了断呢?
她不愿猜,也不敢猜,最终还是踩着松软的土地,留下了他一个人。
回去后,她发现落语已经躺在了床上,就走到另一边,脱下衣服,爬上床,给自己盖了被子。
“苏清悠。”
落语轻悄悄地唤了她一声。
“吓谁呢你,我还以为你睡觉了。”苏清悠按捺住心中静静流淌的忧伤,故作轻松地说。
“猜我刚刚去哪了?”
“我不想知道。”
“我刚刚去正殿了,去求签了。”
“又是姻缘签?落语,你早上不是已经求过了?”背靠落语,苏清悠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我是给你求的!清悠,想不想听听看?”
苏清悠静静地侧躺着,“落语,睡觉吧,我累了,明天一早还要起来下山呢。”
“你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以后的路我想自己走,谁也不靠,这些签文的话,我是万万不相信了。”
她说完,闭上了眼睛。
“你真的对薄誉恒死心了?”落语不太相信。
“你再问,我就把你的被子都抢走了。”苏清悠故意把被子往这边抻,落语不得不和她抢被子,闹着闹着,两个人就都累得入睡了。
尤雨墨裹着被子,听着她们的对话,露出微微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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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写论文,进行论文答辩。
很快,明天就要拍毕业照了。
苏清悠她们班定的毕业照是汉服,无论是质感还是样式,都充满了古风的少女感。
苏清悠自从离开清河寺后,就带着自己的行李搬出了陆之麟送给她的那处别墅,重新搬进了寝室。
重回学校,她成了所谓的“风云人物”,走个路都能被人好奇地指指点点。
毕竟,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也的确太不可思议了。
她重新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在里面做专业对口的实习工作——一名会计。
无论曾经怎样处在风口浪尖上,上过微博热搜也好,被全城热议也好,两个月后,已经没有人记得她。
她有时候发呆,都觉得过去那段时光不过是场梦。
只是,文渊的新任董事长薄之白,和他频频上的各种访谈节目,都提醒她,过去的事情都是真的。
薄誉恒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她经常想去薄家看看,到最后,还是拼命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明天就要拍毕业照啦!清悠,我打赌,今晚一定有很多人在我们寝室楼下表白,第二天拍照,你还是能受到不少情书!”
室友们已经回来了,其中一人李佳打趣她。
闻言,苏清悠只是淡淡一笑,并没说什么。
“算了吧,四年前那些男生就这么做的,四年过去了,他们成功了吗?”高慧慧白了李佳一眼,说。
落语走进寝室,见苏清悠又成了寝室议论的中心,忙转移话题,“我说,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咱寝室的散伙饭在哪吃了吧?”
“落语,话别说得那么伤感嘛!”
“就是”
苏清悠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双手摸着冰凉的绿色的扶栏,向外面看去。
不知不觉,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呵。
看了,薄誉恒那句“我需要时间”的意思就是,他需要时间与她一刀两断。
她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尽管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她还是会在夜里偷偷哭泣。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
也不知道她何时想起他,才能不以为意地一笑,而不是像现在,觉得痛彻心扉。
“明天要拍照了,所以今晚,一定不能哭,不然,拍出来就不好看了。”
落语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