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英国国王十字车站。
哈利·波特——这个大难不死,被巫师界奉为救世主,自己却在麻瓜姨妈家苟延残喘十一年的男孩儿,此刻正蹲在离第十站台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双祖母绿色的眼睛含着几分怯色,透过一副纠缠了无数透明胶带的圆形眼镜望着四周熙攘往来的人群——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站台的指示牌,又瞅了瞅自己手里古怪的车票,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秋风肆意撩乱他额前的黑发,露出一道闪电形的伤疤,粗略改过的肥大的衣服别扭地罩在身上——洗的几乎要褪了颜色——衬得他瘦小的身形愈发显得落寞凄凉。
一定是海格忘记告诉他诸如敲左边第三块砖就可以到达对角巷之类的事情了,波特先生想,他是不是需要用魔杖敲敲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的检票口什么的。
“嗨,霍格沃茨新生?”
当他还在举止着魔杖犹豫不觉的时候,身后忽地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这简直是天籁!
转身——是一个背着奇怪帆布包的少年。
“是的,您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吗?”
哈利表现得有些腼腆——即便他内心已经开心地快要飞起来——他还不太熟悉与同龄人平等的对话。
“放松点,朋友”
亚伦笑了笑,他刚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稚嫩的魔力还不足以支撑他长距离的幻影移形,所以他只能通过飞路粉到达破釜酒吧,再从破釜酒吧乘交通工具过来——他已经很久没坐过地铁与汽车了,久违的新鲜感令他感觉很不错。
“自我介绍一下,亚伦·勃兰恩特,和你一样,都是今年的新生——如果我没猜错,你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
“哦,我想是的,”
哈利挠了挠后脑勺,
“我找不到九又四分之三车站的入口了。”
“车站入口?你不正站在这儿呢吗?”
他们此刻正好站在九、十站台之间的三号石柱前——那石壁上的魔法灵光耀眼得简直像是黑夜中的灯盏。
“哈?”
波特先生不可思议地生瞪大了眼睛——等到亚伦不顾反对地将他一把拽过了石壁,他就只剩下瞠目结舌的惊讶了。
哈利回头看去,原来检票口的地方现在竟成了一条锻铁拱道,上边写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嗯,和对角巷如出一辙的设计。
一辆看上去颇有年头蒸汽机车停靠在站边——浓烟缭绕。
站台上挤满了嘁嘁喳喳的人群,各种花色的猫咪在人们脚下穿来穿去。在人群嗡嗡的说话声和拖拉笨重行李的嘈杂声中,猫头鹰也刺耳地鸣叫着,你呼我应。
头几节车厢已经挤满了学生,他们有的从车窗探出身来和家人说话,有的在座位上打闹——哈利扶着手推车,对眼前一幕幕鲜活的画面表示惊叹。
亚伦的注意力则多要落在另一个圆脸男孩身上,他正和自己的祖母诉苦:
“奶奶,我又把蟾蜍弄丢了。”
“唉,纳威呀。”
他听见一个老太婆叹气说……
纳威·隆巴顿,一个亚伦颇有好感的人物。
“亚伦?”
哈利喊他。
“什么?”
“我们是不是应该上车了?”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
两人便从人群中挤过去,在靠近车尾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空隔间。
“唔~”
亚伦将包裹放在桌案上,里面便探出来一颗圆圆憨憨的毛脑袋——它化作一道黑影,“嗖”的一声窜进了他的怀里。
“哦~这是什么?”
哈利波特先生问,他并不认识这种生物来自东方的生物——他正企图举起他笨重的行李箱往架子上放——很可惜,他的小身板并不足以协助他完成这项动作。
“它叫伏莫,是我的朋友——话说,需要帮忙吗?”
“砰!”
波特的行李箱再一次砸到地板上——这已经好几次了,他感觉有些后继无力。
哈利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谢谢。”
“不客气。”
亚伦魔杖一挥,行李箱便稳稳地落到了上面。
“魔法!”
这一手令波特先生变得颇为兴奋起来,
“你可真是厉害,亚伦!我是说,我就做不到。”
“这没什么,一个漂浮咒而已,我们大概开学前几个星期就能学到了。”
……
亚伦抚着伏莫顺滑的皮毛,和哈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不多久,一个面色和他头发一样红的少年推开了隔间的门——他的上衣口袋里显得有些鼓鼓囊囊的,鼻头沾着一块儿脏东西。
“别的隔间大概都满了,”
他指了指隔间里另外两个空位,
“我能坐这儿吗?”
“当然!”
哈利很高兴地邀请他——他觉得今天的自己幸运极了,或许他能交到两个不错的朋友。
列车开始缓缓驶动起来……
罗恩和哈利相处得很愉快——他们的话题主要针对的是救世主先生额头上的伤疤以及他根本记不起来的传奇经历。
这期间塞德里克来看过亚伦一次,他见过了罗尔夫——他和他的另外几位朋友在一起;罗恩的那对孪生哥哥们也来过一次——他们扬言要从李·乔丹那儿抓一只蜘蛛扔进新生车厢里来——那是一只产自南非的毒蜘蛛。
“你全家都是巫师吗?”
哈利望着双胞胎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哦,是的,我想是这样。”
罗恩说,
“除了我的妈妈有一个会计师的远房表兄,不过我们从来不谈他……”
接下来,他几乎把韦斯莱全家都细数了一遍。
“那么你一定学会许多魔法了?”
“是…学、学过一些,弗雷德前几天就交过我一个变色咒。”
罗恩的底气很是不足——天知道他的魔咒有多么差劲!但他不想在新朋友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
“变色咒?能给表演给我看看吗?你知道,我对这些很感兴趣!”
“我想——好吧。”
韦斯莱先生本想找个借口推脱一下,但迎上哈利饱含期待又微微带着些崇拜的目光,不知怎的又答应下来——这让他十分享受。
他伸手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只肥肥的灰老鼠,它正在睡觉——很明显的一个特点是,它前肢只有九根趾头。
伏莫皱了皱鼻子,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又颇为嫌弃地撇过头去。
“它叫斑斑,已经毫无用处了,整天睡不醒。珀西当上了级长,我爸送给他一只猫头鹰,他们买不起——我是说,就把老鼠给我了。”
罗恩说着,耳朵就涨红了。
他他在皮箱里摸索了半天,拽出一根很破旧的魔杖,有些地方都剥落了,一头还闪着白色亮光——杖尖的毛已经露出了一截儿。
韦斯莱先生瞥了一眼亚伦,慌忙地想要将毛塞进去,不过没有成功。
“如果可能的话——”
亚伦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直到罗恩掏出那只肥老鼠,他的注意力才回到桌面上来。
“您最好能去换一根魔杖,韦斯莱先生,这会对你学习魔咒很有帮助。”
“我知道。”
罗恩嘟囔了一句,他其实认识亚伦——他们在韦斯莱双胞胎购买魔杖的时候见过——但事实是,他并不多么喜欢这个人——他太过完美了,令人觉得虚假。
亚伦耸了耸肩,没再多说什么。
罗恩举起魔杖,隔间门又开了——这次是一个头发蓬松茂密的女孩儿,她长着一对醒目的兔牙,后面跟着那位丢了蟾蜍的隆巴顿先生——他刚才已经来过一次了。
“你们有人看到一只蟾蜍吗?纳威丢了一只蟾蜍。”
她问,语气并不像求人的样子。
“我们已经对他说过了,我们没有看见。”
罗恩说,可小姑娘根本不理会,只看着他手里的魔杖。
“哦~你是在施魔法吗?那就让我们开开眼吧。”
她自言自语地坐了下来,坐在亚伦旁边,紧盯着对面的罗恩。
罗恩显然吃了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哦——好吧。”
他清了清嗓子。
“雏菊、甜奶油和陽光,把这只傻乎乎的肥老鼠变黄。”
他拼命地挥动魔杖——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斑斑还是灰色的,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