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着的肚子先进到了门里。
常兰没有等到人整个进来,就大步的向门口走。待来人进得门来,常兰已经闪到门外。
“咳,咳。”石井新咳嗽了两声,清理干净自己的嗓子,然后大声的问:
“常兰怎么走了?”
李小兰不回答。
“我问你呢,常兰怎么走了?”
“她就该走了,她又不在这里办公。”
“咳,咳。”石井新的嗓子又被什么东西堵住,他又费劲的咳。
就是,常兰的办公室不在这里,她不可能呆在这里一直不走。
本来石井新是想问常兰为什么在档案室里呆着,现在常兰走了,这话就不能再问了。如果常兰不走,石井新还能告诉她,自己是综一庭的庭长,自己有权利管理常兰,如果常兰不买账,石井新还可以说,审务管理办公室主任有权利管。现在,石井新眼里只有常兰的背影,这些话对着背影说,也震动不了常兰的耳鼓。
石井新后悔自己没有及时的上去说,现在赶上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石井新的目光和双脚都被常兰的背影牵着,一直牵到常兰在楼梯口上消失。石井新觉得,不能再去追赶常兰了,即使追上又能说什么?石井新停住脚步,他本来是想着今天是最值得庆祝的日子。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咸鱼翻身,对就是咸鱼翻身。这么好的日子这么喜庆的事儿,应该有人共享,怎么没有一个人来同自己分享快乐?俗话说的人与人之间只能同苦不能共甘,是不是就是指的这个?石井新的丰富的想象力又开始和他做游戏了。
这么好的消息,这么连郑洁都不跟着自己高兴一下。他本来是以为自己当了综一庭的庭长,最大的受益人就是郑洁,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自己蹦的高,郑洁不也会跟着飘起来吗?在石井新看来,自己蹦的有多高,郑洁就能跟着飘多高。
郑洁是喜欢飘,但是石井新不知忘了,这飘和石井新想的不一样。原来郑洁的飘是基于众人的哄捧托,并不是基于共享,也不是基于分享,更不是基于托载。郑洁最讨厌的就是开会,朱建华在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对大家说点什么,但是因为郝飞和孙娇娇经常的在讨论具体的案子时要到朱建华的办公室里来,大家在讨论案子的时候即顺带着把需要交流的事情讨论一下、交流一下,朱建华似乎也没有叫人知道他是庭长的必要。因为庭长就是庭长,领导告大家你是庭长了,你就是庭长,这个道理很简单。郑洁就喜欢这样简单的道理,而石井新要的不是这样的道理,所以对石井新荣登综一庭庭长宝座立下汗马功劳的郑洁,一听石井新说让她到他是办公室开个会,她立刻就把反感挂在脸上。石井新没有把会开出去,没有把想要的权威扛在肩上,就觉得心腹都聚在上方,上气不能下通,下腹饿的慌,慌的不能撑起自己的后脊梁。
石井新站在大门口的树下,拷问大家的打诨插科,都似闲云野鹤,飞的不见踪影。
“你不是当综一庭的庭长了吗?”有人问。
石井新不答。
往日都是石井新没话找话的收拢大家的注意力,今天是别人抛出石头来砸他的死水潭,他那水却没有激起涟漪。
再没有人说话了。
一个人,一个瘦瘦的人影,这个时候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邵小毛,我给你说了,你的案子可以立,常兰也说给你立,你现在马上去立。”
邵小毛看着石井新。
“我现在是综一庭的庭长。”
邵小毛又看了一眼石井新,然后把四角垂下。他的下垂的眼角和嘴角,似乎没有兜住从石井新嘴里吹过来的风,那些字符瞬间落在地上,摔的满地粉碎。邵小毛像是没有听见从石井新嘴里发出来的声音,自顾自的的向楼里走。
“常法官。”
邵小毛走到常兰办公室的门口,见常兰没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就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你先进来。”
邵小毛进来。
“你到里面来。”
邵小毛走到里面。
“你怎么又来了?”
“石井新说我的案子可以立上。”
“谁说不给你立了?”
“这,这个嘛。”
“想立按着我说的,把公告费和案件受理费准备好,把起诉书和身份证、欠条的复印件拿来。”
“这个,这个,你们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找一找被告?”
“民事案子法院不给找被告。”
“如果我公告费花了,案子判了,我也胜诉了,被告就是找不到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
常兰以前说的是只能原告自己找,现在同一个意思,她说的是那是你的事。
常兰不高兴了。
邵小毛心里嘀咕。
“不是我想立,是石井新说可以立。”
“不是你想立你为什么来?是他把你抓来的吗?”
“不是,你看。”
“不是!不是什么?!我一而再再而三给你解释你不听,别人随随便便的说上一句,你就信奉的五体投地,既然这样,以后有什么事情就不要问我,你信任谁就去问谁。”
这个常兰怎么这样?她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的。常兰的好脾气,那是在法院有名的,以前在法院跟常兰有过交流的人,都认为常兰会说话,声音柔和,不像有的人那样,架子特别的大,动不动就损人。常兰从不损人,但是她今天怎么了?怎么自己说一句她损一句,自己怎么得罪他了?
“不问你我问谁?”
“院子里两条腿走路的人多了,你想问谁就问谁。”
邵小毛又被噎了一句。
邵小毛全身哆嗦:这个姓常的,她今天是吃枪子了还是吃火药了?邵小毛想发火:
我都可以做你爹了,你就这样呛你老子?
但是,邵小毛在法院混迹的,早已由低情商发展为高情商。他知道自己若是如此这般的发一通火将会招致来什么样的后果。
“把他的案子立上!”门口的声音比人进来的猛。
“谁的案子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