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华有了确切的答案,但是,他没有及时的给常兰说。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到过常兰的办公室去交代过什么,常兰心中的急,自然会让她自己带着自己的双脚来到庭长办公室。
再说常兰,她被李凤英的“告发”字煎熬着,不知怎么样能爬出这滚烫的锅底。不知直接去找朱建国,看看朱建国怎么看这两个人的案子。
常兰敲了朱建国房门,被允许之后推门进去。
常兰的目光和注意力被朱建国身后的人吸引过去,她站在朱建国的桌子前,半天想不起来该说什么。在常兰的深层意识里,自己是到朱建国这里来汇报工作来了,而且涉及到两个领导,一个庭长,一个副院长。她的犹豫,并没有带来她想要的结果。
“你什么事?”
朱建国用实际告诉常兰,她反应的问题,孙娇娇可以听。
“是于建华和李凤英的案子的事。”
“这两个案子很重要,一定要慎重对待。”朱建国说。
耳朵竖起。
“于建华的案子现在到底怎么办?还是给他排期开庭?还是怎么办?”常兰问的越来越具体。
“你要善于同当事人沟通,不要动不动就说不给立案。”
“既然郝飞已经把案子立了,我也没有办法让于建华撤诉,那我现在是不是该排期开庭了?”常兰説。
“这事你要征得朱建华同意。”
“我问过了,朱庭长不同意开庭,让我继续做工作,让于建华撤诉。”
“你是立案庭的,但在业务上你要服从朱建华的领导。”常兰明白了,死压着不让给于建华立案的就是朱建国,让于建华撤诉的,也是朱建国。
“孙院长一直在过问于建华的案子,问什么时候开庭,一个是庭长,一个是院长,他们俩的观点相左,我怎么办?”
“你在和当事人打交道的时候,要注意方式,不要动不动就让人家告你。”朱建国答非所问。
“现在不是当事人的问题,是两个领导观点相矛盾。”常兰还是想从朱建国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们法院办案,不只是要解决一个案子的问题,我们还要解决社会稳定的问题,说白了,就是你要解决人的思想问题。你不能说官司打完了,法院判过了,最后双方当事人都不服气,这样的结果,不但问题没有解决,还把法院装进去了,还把法官装进去了。你现在就是要磨练这样的能力:案子没有立,当事人还心腹口服。”
“人家天天往法院跑,不管我说什么我就是不给立案,人家还对我感恩戴德,那不是我是仙,就是当事人是痴。”常兰心里想。
常兰立在桌子旁,思维又跑了题,她思想的是,建国是不敢得罪其中的一方还是有意难为自己,站在朱建国的桌子旁边,一言不发,但等朱建国下逐客令。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凤英现在每天都坐在我办公室里,我压力很大,我现在都不知道给她说什么好了,如果明天她还来我该怎么说?”
“你去问朱建华,每个案子立与不立,最后由他定夺。”
“李凤英说,她知道是有人压着不让我立案,她要到县委和县政府去告状。”
“她要告谁?”
“我问了,她没有说。”
“常兰我诉你,你是负责立案的,不论你听的是谁的话,只要是有人举报立案的,我只追究你一个人的责任。”朱建国把话说的没有任何的不可理解之处。。
“这不是同孙耀先的话如出一辙吗?”常兰心想。
从朱建国的办公室里出来,常兰回想着自己来到法院后所发生的林林总总,试图从中找到答案。
朱建国要压缩案件数量,这是确定的。
朱建华基本不予立案,这是确定的。
孙耀先主张符合民事诉讼法一百零八条的规定就要立案,这也是确定的。
如果有人因法院拒绝立案而上访,责任由自己承担,这更是确定的。
没有哪个领导支持自己把工作做好,却有所有的领导等着自己被控告然后再被揪着小辫子不放,这就是自己正面临的困局。
常兰一边想一边往办公楼走,走进大厅一看,钱大刚和他的老婆双双站在大厅的整容镜面前,低着头,双手举在胸前,手里拿着起诉书。一条分界线变成两条。
常兰扭头便逃。她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处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快点逃,别让当事人给逮住。
出的法院的大门口,常兰心里的承重并没有减轻。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对面迎来一对靓女。常兰眼睛近视,快走到跟前了,才发现是郑洁和史文洁。她麻木双目,痴呆着,任由热闹的一半从自己身边飘过。
双方都没有说话。常兰和史文洁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但是,见到郑洁还是热情的打着招呼。常兰是你这种哎撒笑的性格,如果让她为了某种情绪而特意在某人面前闭嘴,她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她不在乎没次她主动给郑洁打招呼时她回敬给她的不屑一顾的脸,因为,郑洁的傲慢,毕竟是有傲慢的底子。因为那底子太高,告到一般人伸手都够不到,告到所有的人都能容忍,她常兰也就不在乎。
史文洁见常兰今天并没有给自己打招呼,就笑着说,看,她也不理睬你了吧。她不理我,我还马布里她呢。两个热闹回去之后,又去找孙耀先,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太无聊了,她们要孙耀先想个好办法,让生活过的快活一点。史文洁特别想听孙耀先提严常委,但是这次孙耀先好像是忘了。他从抽屉拿出扑克牌:你们不是觉得没有意思吗?今天来点刺激的。
“怎么个刺激法?”自己问。
“扯金华,来钱的。”
“不行不行,那个我不会。”
“怎么样?小史?”
严常委他们有一次扯金华,史文洁上了。不知几个乡长是看严常委的面子,还是史文洁确实技高一筹,玩了一个晚上,所有的人都输了,只有史文洁一个人赢了。史文洁的这一特长,很快就在很大的范围内传开。但传开的就只有面子的问题,也许史文洁真的技高一筹,但是,这一点,被传说者自撰材料,给说没有了。孙耀先喜欢玩一玩小牌,以前经常在工会活动是时候作为调节的引子,会不会的都可以上,胆子小的在成,就玩五毛钱的。这一乐趣,随着孙耀先和朱建国管理观念的差异的显现,变为一场空,不对,应该说是变成空车子。会玩不会玩的现在都不玩,喜欢的不喜欢的现在都不喜欢。
“玩就玩,谁怕谁。”
“呵呵呵------”孙耀先笑了,笑的像个孩子。
“那怎么办?现在开始?”
“开始就开始。”
“你们两个怎么玩?”
“你上么,我们打小牌。”
“不行,太小了没有意思。”
“大了就完不成了。”
“我玩也可以,输了你掏钱。”
“你就耍赖皮吧。好,你输了我掏钱,那现在玩吧。”
“人确实少了点。”
“满足不了我们小史的高要求。咱们先玩着,一会就有人来了。”
是的,不一会,就来了六七个人。因为,这个单位可活动的场地带少,烧到干脆没有的地步。你说要搞活动?打篮球吗?没地方;打羽毛球吗?没地方;打乒乓球吗?没地方。即使玩个扑克牌,地方也是勉强的。勉强的只有在办公室的份。新来的常常抱怨场地小,老的就说了,知足吧,以前法院是两栋平房,大大的院子,现在,你住在楼房里,就不要说院子了。
人们很快就被输赢的紧张带进娱乐的定义,没有人再说院子的事,也没有人再说房子的事。
“加五。”孙耀先扔出无缘一张的票子。
“跟上。”史文洁动作同样的潇洒。
“跟。”
“跟。”
“跟。”
“我翻牌。”
孙耀先崩不住了。
“金花。”孙耀先喜笑颜开。
“大的在这里。”史文洁亮出来牌。
从玩到现在,史文洁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跑,只有一次没跑,让人抓了五亏钱。所有的人心里都想,史文洁根本就不是牌艺高,而是面子大。没有面子的时候,是啥?就是这?跑。她一次没跑,直接把孙耀先身边的桌角颜色控。
“还真是狠呢。”有人说。
“不是很,是高。”
“这就是手段和技巧。”有人说。
“手段高不是坏事,那个叫什么迪来着,不就是靠着手段成了世界级的名人了吗?”
“什么迪?”
“是不是范文迪?”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是的,范文迪就是靠着自己的肉体捆绑,成就了自己的名利双收。也许有人质疑范文迪的人品,但她的扶摇直上,一嫁成名,无疑会带动一批好吃懒做的歪门女,也会熏染一片污染源。
“我不玩了,你们跟史文迪玩吧。”
“咋还生气了?”孙耀先的脸,可是显出了生气的模样。
郑洁没有理会,自己从桌旁移开身体,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