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易芙挎上自己的小包就往jellyfish去了。因为找外援帮忙训练的事不方便放送,所以今天金延周小哥没有跟着,易芙是自由活动状态。
虽然那边没有催得很急,但易芙还是尽可能快地到了。今天是阴天,即使祈祷了别在这时候下雨,但出地铁步行到快到达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是下了起来。
“啊,麻烦了……”
伸手接到雨水,易芙有点懊恼。果断捂住额头,决定直接跑步过去。
目测与水母鱼公司的直线距离还有五百米,冲过去的话,应该不会淋湿多少?
不过好像有研究表明,在雨里跑步的话,身上淋湿的面积会比同一时间步行淋湿的面积要多。
不过这也不绝对?如果跑步节省了淋雨时间,那身上被淋湿的地方也会少一点吧。
呃,不过是大雨倾盆的话,不打伞情况下跑与不跑应该是一样的结果。
大脑在很自然地发散思维着,身体先动了起来。易芙一手挡额头,一手按着包大步开始跑。
可是今天已经为了练舞消耗了大部分体力,才跑到一半,她就气喘吁吁了。
…算了不跑了。
易芙“呼呼呼”地喘着气,很快选择放弃。拖着步子依旧往前快步走着,越来越大的雨势逼得她不得不半眯着眼睛。
“唔啊?”
易芙感觉自己的包链被人从后一扯。因为她自己还在往前快步走,这样一来,她也被往后狠狠一带。
靠靠靠我的胸!
易芙被勒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正下意识转身要反抗时,背后的那只手又及时撑住了她。
头上的雨没了。
谁啊?!
易芙忍着怒火抬眼,看到一人的胸口,再往上看到脸时,默默把要捅出去的手肘收了回来。
这件毛衣挺好看的。
她消气了:“leo哥?”
“嗯。”
拉住易芙的正是出来买零食的郑泽运。他点头应了,把抓着易芙包链子的手往下放了放,但还是没松开。
又举着伞往易芙那边偏,确保把她严严实实地罩住,嘴唇幅度很小地动了动:“你跑得太快了。”
“啊?”
易芙还不是很喜欢惜字如金的这位没头没尾地说话,听他说话,她正在整理衣领的手一顿。
“我去便利店买东西,在街口看到你。本来要叫住你的…”
本来要在后面默默跟上。
郑泽运声音又软又轻,说话又很慢。易芙仰着脑袋看他,注意到他说话时喜欢看着人的眼睛,但如果对方也回看他的话,他就会下意识把目光避开。
“嗯。”
接着,目光会稍微游离一下,再看回来。这次就看对方的眼睛,而是把视线落在对方的眉心或者下巴上。
“然后你跑太快了。”
他说完了,这才把抓住易芙金属包链的手放下来。
“是因为下雨了。”
被松开的易芙下意识耸了耸肩膀,解释道:“不跑回被淋湿。”
“嗯。”
郑泽运又颌首。他习惯性地把袖子拉长,将袖口半握在掌心里。这样的话,整个人看起来会很温和。
易芙不自觉地看着他的手一会儿,而郑泽运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淋湿了的头发。
“走吧,孝信哥在等你。”把易芙的歌词转给朴孝信的,正是郑泽运。
“啊,好。”
郑泽运往前走,举着的伞跟着走,伞下罩住的易芙也随着向前。
他举着的这把是长柄伞,虽然不及商务伞那么大,但也足够罩住两人。所以他们没有靠太近,都保持着比较礼貌的两拳距离。
郑泽运一手稳稳地举着伞,一手提着塑料袋。虽然下着雨,虽然“孝信哥在等”,但他没有走太快。
就这样不疾不徐地到了jellyfish公司门口。jellyfish公司和别家公司不太一样,向来不许粉丝蹲守。当然,平时也没有粉丝在。两人很顺当地直接就进了公司,上楼。
“你先等我一下。”
在vixx练习室门口,郑泽运对易芙说。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块干毛巾。
“你先用这个擦一下,是我准备在练习时用的毛巾,干净的。”
“这......”
郑泽运今天难得说了比较长的话,易芙有点诧异。目光顺着他的手看,他拿的是条是蓝白格子毛巾,正巧,与他今天穿的毛衣是同色。
毛巾......是比较私人的东西啊。易芙一看到他递来的是毛巾,下意识反应便是要先说“谢谢”再拒绝。
但是——
“我只是刘海湿了,用纸巾擦擦就好。”
郑泽运:(▼ヘ▼)盯。
呃......
“谢谢。”易芙马上把毛巾接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啊,或许是看郑泽运表情,以为他因为自己没有马上接所以生气了,易芙把毛巾打开,搭在自己头上。
郑泽运的表情稍微变化了一点——(▼–▼)。
小心翼翼观察着的易芙暗松一口气。奇怪,怎么看他不说话,我会变得紧张?
“谢谢leo哥,我过去了。毛巾我走之前来还。”
“好。”
郑泽运点头,转身先进了练习室,把易芙关在身后。
她没想起来啊。
在门里,郑泽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看到左手虎口上挂着的袋子时,他拍了拍脑袋。啊,差点忘了。
***
“前辈,我来了。”
和郑泽运告别后,易芙攥着落在脸颊两边的毛巾角,到了朴孝信的工作室。一进门就看见朴孝信拿着曲谱在看,见她来了,他一抬手。
“嗯……哦,外面下雨了?”
“是的。”
易芙在进来前用毛巾暂时擦掉了衣服上浮着的水珠,也整理了一下容貌,现在看起来没有刚才被郑泽运拽到时那样狼狈。
朴孝信点点头,扶了扶他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他平时不常戴这个,但想着今天是来教人的,听了好友的建议就戴来装点样子。
“你坐。”
朴孝信抬手道。易芙微欠身行礼道谢,坐到他指的椅子上,伸手把挂在脖子间的毛巾整了整。
于是,朴孝信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被那并不像配饰的蓝白条毛巾给吸引了。
唔,是我太久没出门,所以不了解时尚么?不过一定要说的话......还挺好看的,唔,再看一眼,还很实用嘛。
属性为大宅男的朴孝信疑惑了。
“咚咚咚——”
“进来。”
易芙侧身,朴孝信抬眼,郑泽运进来了。
“啊,leo?”
“前辈,我来送饮料。”
郑泽运规规矩矩地行礼,走过来,目不斜视地把两瓶矿泉水并两瓶咖啡放在朴孝信面前的桌子上。
“嗯,好。”
朴孝信有点诧异,因为是一个公司的缘故,他有指点过公司唯一男团的双主唱唱功,所以对郑泽运比较了解。
这孩子习惯性面无表情,配上他一米八三的个头,看起来好像很凶不好相处。但他实际上是因为比较认生,又寡言少语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今天......好像他又变得紧张了?
不对吧,易芙上次不是来过,翻唱了他们的歌么?应该不至于完全陌生?
“我出去了。”郑泽运又欠身。
“好。”
朴孝信应道,清晰地看到郑泽运在易芙同他点头打招呼时肩膀是缩起来的,虽然有回应,但背好像绷得很紧。
......哎,果然是认生吗?
朴孝信摸了摸额头,看着关上的门和有点茫然脸的易芙,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丢丢忧伤感。
和尚公司水母鱼......
呼,让我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咕噜噜。
朴孝信拿了瓶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易芙在旁边坐得很老实,心里在打着应对朴孝信问话的腹稿。
上一次来时,她就因为在朴孝信面前唱他的歌而感到非常忐忑。幸运的是朴孝信并没有介意她唱得不好,还很耐心地在其后几天给出了指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朴孝信点拨的正好是易芙多年来不开窍的那根弦,那场比赛结束后,易芙反复地按照朴孝信教她的方法练习,竟然摸出了一点点门路。
本来是想再找许率智给她详细地理一理新技巧,但一想到许率智从不让她模仿别人唱歌,而她现在就是在学朴孝信的发声方法......易芙想了想,决定还是等许率智听出来再说。
那次唱的是《好人》,这次唱的是去年屠榜的《野生花》。上次那首是原歌原调试验唱,现在是自己填词要在比赛上唱。光想着这一点,易芙现在就感觉到压力了。
“你的歌词我看了。”
“嗯。”
易芙提起了十分注意力,抬眼看着朴孝信。
“为什么选这一首呢?”朴孝信却没说她最关心的填词好坏问题,而是开口问道。
“这个......因为最喜欢。”
易芙把手放在膝盖上,想了想:“初听《野生花》时,只觉得唱功好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第二遍听时,因为歌词,眼前产生了断断续续的画面;第三遍第四遍时,眼前浮现的画面开始有连贯性,听着歌感觉好像走在变得灰黄的深秋荒野里,然后雪花从天而降。”
朴孝信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表情变化。
易芙小心地看着他的眼神:“有天晚上,也是很偶然地,我听了《野生花》的inst。”
inst,也就是无人声乐器伴奏。
“嗯。”
“其实那天天气很好,我坐在被炉里烤得暖呼呼的,但听着听着就觉得很难过。”
易芙垂下眼睛,斟酌着措辞:“有的歌是兴致勃勃的曲配着心碎的歌词,造成了反差感。如果对比强烈又搭配合适的话,往往给人以深刻印象。我觉得......”
她又顿了顿,抿唇看了朴孝信一眼。
朴孝信一手搁在桌子上,舒服地靠着椅背坐着,见易芙很谨慎地在发表看法,便笑了笑:“觉得《野生花》也是?”
朴孝信是《野生花》第一词曲作者。
“......感觉不是热闹的曲配哀伤的词,而是在用温暖的曲说在说——”
易芙想起了自己听《野生花》时候的感觉。她原以为这首歌能治愈,但其实却是致郁的。
那时易芙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又折磨着自己反复地听inst。那时候脑袋里快被各种画面和各种话挤爆,但能由手握笔写出来的,却没有几句话。
“说说看。”朴孝信鼓励道。
......
易芙眼睛一闭,一口气说完:“过往苦痛你不必知道,曾经期许的未来也不用强调。我已经好了,以后也会一直很好很好。”
朴孝信沉默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瓶子。在易芙惴惴不安地等着的时候,他拿起了手边的歌词单。
“你写的词,也是这个意思吗?”
收音效果很好的工作室里,响起朴孝信缓缓的温厚声音。
......呼。
“是。”
易芙压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能舒服地吐出去。
她抬脸坐直,坦然回答:“是的。”
朴孝信捏着歌词单的手指动了一下,随之扶了扶眼镜。
“你进去唱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