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殿中,赵徽正坐在椅子喝茶,旁边一如往年的站着太监童似道,他没有任何官职,但却是一个谁也惹不起的太监。童似道惨白的面容上生长着黑须,看上去去好生令人奇怪。
“阿童,怎么此事朕到现在才得知?”赵徽的脸上虽然有些怪罪的表情,但语气却是十分的平和,没有丝毫怪罪之意。
童似道宛如二八少女般娇柔的声音回道“陛下前几日龙体有恙,奴才就并未禀明”
赵徽轻轻的叹了口气“朕才病了几天,我那肖行侄儿怎就死了呢?”
童似道在旁轻声问道“此事,陛下有何打算?!”
赵徽没好气道“朕还能怎办,还能问书院的罪?朕可不想做违背祖训的不肖子孙!”
童似道嘴角轻笑,正打算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话声“皇后娘娘到!”
赵徽无奈的拍了拍额头,不过多时,就走进来身材华贵衣袍头戴亮丽首饰的美妇人缓缓走了进来,这便是赵徽的正妻,肖浚的妹妹,肖皇后。
这边的赵徽一脸笑容的还来不及说话,迎面而来的肖皇后一脸泫然欲泣的叫道“陛下,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赵徽当然知道他所求何事,心想就算你说了我也办法啊,只能佯装不知问道“婉儿,发生了什么事啊,你不要哭嘛?”
肖婉儿任由赵徽拉住自己的双手,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那侄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就算了,可怜我那年近半百的哥哥还日夜在青山脚下风餐露宿,陛下若是还有一点疼爱我的话,怎会这么多天了都不管管这事?”
“婉儿别哭好好说话,为夫一定会想个万全之策的”赵徽直接把肖婉儿抱了起来,他本是个性情中人吗,房中只有童似道这个最信任的人在,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他几十年干得荒唐事中,大多是为了女子而做,例如废了原来的李皇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当年金陵四姓中的李家除名,当皇帝却是个情痴,想不昏庸也难。
肖婉儿在赵徽的怀中啼哭不已,边哭边说着“肖浚老来丧子,肖家又是一脉单传,如今却要面临着绝后,如果不严惩凶徒,如何对得列祖列宗”
赵徽并不答话,只是一个劲的轻轻拍着怀中佳人的背,表情十分的温柔,嘴里不停地轻声说着“婉儿别哭了。”
说赵徽生性风流倒也是错怪他,作为宋帝国的统治者,他一生也才娶个三名女子,从前的李皇后,如今的肖皇后还有何贵妃,相比后宫佳丽三千的说法,赵徽倒是难得。肖婉儿就这样在赵徽的怀中哭了许久,龙袍都已经被泪水浸湿,才停止了哭声,慌张的爬起来,张开殷红的小嘴说道“请陛下恕罪,只怪臣妾内心太过悲愤,才致如此。”
赵徽呵呵一笑“朕岂会怪罪于你?”,边说着边把慌忙起身的肖婉儿拉到自己的怀中。
肖婉儿看了旁边的童似道一眼,娇嗔道“皇上,别这样嘛,说这正事要紧!”
赵徽在肖婉儿的白里透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很是高兴的说道“这样还不是可以谈正事!”
刚刚大病初愈的赵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现在龙精虎猛,心里甚是高兴。一旁的童似道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非常习惯了,脸色平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肖婉儿靠在赵徽的怀里,脸色红彤彤的说道“陛下,古语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些都是大家的常识,难道咱们就要给那书院这么多的特权吗?”
赵徽道“婉儿还真是博学多才,朕病了这么多天,好久没有和你在一起吟诗作画了,要不婉儿现在就帮朕磨墨?”
“哎呀,陛下”肖婉儿从赵徽的怀里挣脱了起来“陛下,书院不是对不住肖家,也不是对不住陛下,而是对不住整个大宋百姓!”
赵徽叹气道“婉儿,肖行侄儿死在登山试,朕也是非常的痛心,可是这毕竟登山试的规矩,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况且书院又何来对不住天下百姓一说,书院为咱们大宋培养了这么多栋梁之才,李稼轩、谢安石这些可都是从书院出来的!”
“陛下,臣妾说的不是东林院而是山上的哪些人,陛下不妨想想,夫子死后山上的那些人,为我大宋做过什么事?”
赵徽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八年来燕人侵宋,咱们丧失了这么多国土,书院又何曾为此出过一分力,献过一计策,宋国上下却把他们当做神仙一般供着,若不是陛下英明神武,恐怕那些蛮子早已跨过长江了!”
赵徽思考下才回道“美人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况且关于书院的都是祖宗的规矩,咱们又岂能做不肖子孙!”
肖婉儿眼睛通红,柔弱的回道“陛下是九五之尊,臣妾一个弱女子一切只听陛下的决定。”
赵徽一看他的通红的双眼和说话的语气就知不妙,肖婉儿话刚说完眼里又默默地流了出来,好一个梨花带雨。他生性最怕心爱的女子哭泣,眼见肖婉儿一哭又慌了神,急忙拉住肖婉儿的双手说道“婉儿别哭,我想办法让肖浚回来就是,他一把年纪了老站那里也不行,一切再从长计议!”
肖婉儿哭道“陛下,兄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还是杀子之仇未报,他岂会回来!”
赵徽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捏着自己的额头,他最怕处理这些麻烦的事情,哪有游山玩水来得开心,拍了拍脑门的赵徽顿时想到童似道不是在自己旁边吗,自己怎么把他给望了,连忙一个急切的眼神望向一旁,童似道的表情依然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肖婉儿也停止了哭泣,两人虽不是一党之人却也没什么矛盾,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她知道赵徽最信任的便是童似道,一双哭得通红的大眼睛望了过去,希望他能站在自己这边。不知怎地,看着童似道俊俏苍白的面容想到赵徽对他的信任,肖婉儿的心里竟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嫉妒。
童似道嘴角微翘,对着两人的目光行礼说道“陛下可知,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赵徽点头。
童似道继续说道“其实天命是要畏,不敬天命那是逆天;不恤人言是不识时务,不法祖宗是不孝是不智!”
“但若是不逆天命,不背人言,不违祖宗的话,也是可以敲打敲打一番的!”
赵徽和肖婉儿听到了这里脸色皆是一喜,赵徽急忙问道“爱卿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童似道答道“夫子当年以礼为先,这礼是规矩也是道理。咱们便以这礼向书院要人,若是有人不守规矩,不讲道理,倒也不能说陛下您不念旧日恩情。”
“咱们请那杀死肖行学生下山调查,并以此敲打一下书院!只是一切按规矩行事,对书院要倍加的礼遇,书院讲礼咱们也讲礼!”
赵徽听完后大力的点了点头,虽然其中厉害他还是不太明白,这么多难朝中大小事务大部分是由童似道去处理,他十分相信童似道的决策”一切就依爱卿所言,婉儿现在满意了吧?”
肖婉儿展颜一笑,宛如冬天盛开的桃花,低声道“一切由陛下做主便是,只要肖行的大仇得报,我这个做姑姑也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了!”
赵徽哈哈大笑,这些烦心事终于处理完了。他一把肖婉儿拉入怀中,看了童似道一眼道“爱卿,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快去吧!”
童似道应了一身,便缓缓退了出去。赵徽看着怀中佳人面带桃花的笑容,很是温柔的吻了上去,肖婉儿嘤咛一声便任由他施为,也不管此处是处理大小政务的文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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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陈望不紧张,不担心,那纯属是在吹牛皮。你杀死了金陵四姓中的肖家大少爷,你还能不担心?陈望想说自己只是自卫而已,但现在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不是他杀也他杀,他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他也相信肖浚的手段,只要自己跟他们下山就会成为真正的杀人犯,登山试死人很正常,但考生自相残杀就是犯了忌讳了,残杀同学这是坏了规矩。
陈望心想要是自己已经学了怀老头的无上神通,倒也是不怕他们。这几天他又反复琢磨了那本《天地正气歌》,但还是一无所获,书都已经快被他翻烂了。陈望本来有着一个大腿可抱,可是自己醒来这么多天,都还没人来认领,陈望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书院的人,陈望很想大声告诉喊出来“我可是夫子的弟子啊!”
然而肯定没有人信,陈望有些无奈的起床。山上的阳光一直是很充足,对于四季常青的青山陈望已经不感到新奇了,陈望起床洗漱完毕,感受到周围的鸟语花香,心情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很是悠闲地做起平时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