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踌躇片刻,缩回手,向怀里摸去,掏出块干净的蓝色旧丝帕,连同包裹的两个花卷,一起放在纸包旁。
苏小晓回送的点心,却被他紧紧攥在手心。
拿,还是不拿?
他头顶烈日站了许久,直到门锁又一次响起,才惊觉自己竟饿着肚子,磨蹭了这么长时间,若是不拿,岂不白白便宜他人?
他抓了纸包,扭头便跑,真似做贼一般。
身后,门子推开门,见那个熟悉的蓝色背影,激动地不断喊着:“小公子,等一会儿。”
门子追了几步,看男孩分明听见,却置若罔闻,只得停下脚,无奈的叹口气:想拜托男孩多送点好吃的,还真不容易。
他只得回了门边,拿起石狮脚边的丝帕,打开,是两个发糕似的花卷,层层叠叠的像半开的百合花骨朵,间杂些碎菜叶,青青白白,甚是诱人。他举到鼻尖嗅了嗅,清淡的面食香气习习飘来。他扁扁嘴,不情不愿的托着,送到三夫人院中,交给蕙儿。
男孩一路奔回府中,扶着小院旧门喘几口粗气,摸了摸手心完好无损的纸包,这才定下心,悠悠回了屋内。
他将纸包放在炕桌上,虔诚的洗净了手,轻柔的展开纸包,心细如发,不撕破一处边角。
纸中躺着的,原来是七八块小点心,不过拇指大,金灿灿的油酥皮上,染着胭脂色的红点,小巧讨喜。
男孩的肚子忽然“咕咕噜噜”叫了几声,他捻起一块,阵阵浓香扑面,缭绕鼻尖,更觉得饥肠辘辘。
他数数还剩六块,送到唇边的点心又舍不得吃了,手停住,犹豫一瞬,复放回到纸上,又将纸包依原样叠好,推到小桌中央,不再扫它一眼,毅然起身,大踏步出了屋。
饿的发晕,也顾不得做什么山珍海味。
简陋的木板棚中,男孩在炉上架了铁锅,舀一瓢清水倒入,合上锅盖,点柴烧火。又取过一旁墙上撕了小半的荷叶,切下一片,连同清晨从集市上捡的几片烂青菜叶一起,洗净,剁碎,待水“咕嘟咕嘟”冒泡,忙揭了盖子,将菜扔到锅里。
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响动,男孩一惊,想到桌上的东西,恐是耗子瞧那儿没人,钻出洞偷吃,忙随意撇了手中的锅盖,剑步冲进里屋。
待拆开纸包,看到点心完好,男孩才放下心。
又思量着东西放这儿并不稳妥,上下巡视一番,寻一束长麻绳,去正屋搬来家里唯一一张木桌,一条长凳,用砖垫平稳,凳子搭起在桌上。
男孩摇摇晃晃地爬上凳子,踮起脚尖,一甩绳子,伸手将纸包挂在房梁上,绳子扎紧,打结。
战战兢兢下了桌子,脚一探到实地,男孩“呼”的吐了口浊气,从才察觉真是万分惊险。再看悬在半空的点心,竟有份无缘无故的欣喜自豪。
深吸气,忽然闻到空气中隐约一缕焦糊的气息。
男孩失色,猛的一拍额头:“哎哟,糟了,忘了炉子上的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