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洞的事情,难道你也知道?”我觉得有些意外,洞绝对是个禁忌的场所,温小楼从一些古陆人身上得到了信息,进那个洞的人,进去就出不来,既然这样,那么所有关于洞内的情况,肯定都传递不到洞外。在我看来,那个洞完全就是个谜。
“不止是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大家都不敢说而已。”
古陆人探索这个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都知道这个洞里,有神遗留的秘密。所以挖掘工作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温小楼说的的确没错,这个洞就好像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嘴巴,人进去,音讯全无,遇见这样的情况,动用再大的人力物力也没什么用处。所以,挖掘工作干干停停,时断时续。
石头家里祖辈都生活在古陆,他们是普通家户,但土生土长,也知道一点事情。大概在明朝初期的时候,对秘密的挖掘中止了,因为很多年没有结果,古陆人也失去了信心。
本来。这种事情一旦中止,其实就表明着被彻底放弃。但是到了石头父亲年轻的时候,部落里突然又把搁浅了几百年的计划重新提上正轨。计划突然复苏,必然有其中的原因,不过这原因,不是石头他们家能知道的。
当时,行动的幅度很大,很多部落里的壮劳力都被派到深渊那边去干活,把出入深渊的阶梯休整了一下,石头的父亲在场,把整个过程都目睹了一遍。
那时候,古陆高层的决议,可能是想走祖先的老路,不管三七二十一。派人硬朝洞里闯。不过他们准备的比前人充分一些,洞口处堆满了柴,燃烧的大火可以微微把入洞以后几米远的范围映照出来。
当时被派进洞里具体负责勘察的人,是部落里主导西方祭祀的祭司,四方祭司在古陆的地位仅次于大祭司,这已经算是大手笔了。
除了被派进洞的西方祭司,其他几个有头有脸的大祭司都在洞外守候,这么多精通傩的祭司聚集在一起,可以说除了天塌地陷的灾难,至少他们都能应付应付。
西方祭司进了洞,走的非常慢。因为这个洞的传说已经在古陆流传了很久,所以当时在附近围观的古陆人暗中猜测,有人怀疑洞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加持,有人还怀疑是不是存活着什么要命的怪物,众说纷纭。
那个洞的确很怪异,里面没有什么障碍物,洞是通畅的,但外面的光线就是照不进去,火光熊熊,大火烤的周围的人浑身冒汗,可这么大的火,也只能把洞内大概七八米的距离映照出来,再远的地方,就完全被黑暗覆盖着。
前面几米远的地方,西方祭司走的很平稳,什么声音都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有人就暗中的嘀咕,他们不懂得什么自然科学,总觉得任何离奇意外的事情,都跟傩有关,所谓的加持,不可能永远存在,都有加持失效的时候。他们认为,部落这一次大举恢复了中止几百年的计划,可能就是感觉洞里的加持失效,可以动手了。
总之,当时的人都隐隐有种期盼,期盼西方祭司能一直走到尽头,能把神独自掌握的秘密给带出来。
但是就在众人满怀希望的时候,走到洞中大概七米左右的西方祭司,一下子不见了。那个距离,恰好是火光能影射进去的极限。当时的一幕,围在洞口的人都看到了。
“你能理解那种突然不见了的样子吗?”石头挠了挠头,他没上过学,语言表达能力稍稍欠缺,可能一时间也跟我表达不出来,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想了想。对我做了个手势,指指自己的胸口,说:“比如说我,本来就坐在你面前的,但我突然就没影儿了,无影无踪。”
“我能理解。”我知道石头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一个人在眼皮子下面以肉眼都察觉不出的速度突然消失,和一滴水落进了熔炉一样,根本就没有过程,等旁观者反应过来的时候,当事人其实早已经不存在了。
情况发生的很突然,人的确是不见了,毫无征兆。围在外面的人,包括那些大祭司在内。都没有任何办法来阻止和挽回这一切。
果然如此,我想起了温小楼说的话,古陆人对这个洞的探索没有真正停止过,但他们无能为力,进去的人就永远出不来。此刻听了石头的讲述,我才知道,进洞的人不是死在里面了,而是诡异的消失了。
事后,古陆的决策层还不肯罢休,最少又暗中组织了两次隐秘的勘察,他们肯定又派人进了洞,但都无果。这个洞,就好像一张永远填不满的嘴,有多少人都不够往里塞。在这种情况下,古陆部落只能被迫停止对洞本身的勘探。
难怪,古陆的祭司在举行复活仪式的时候,对洞那么畏惧,他们是怕距离太近的话,也会跟西方祭司一样,突然就无影无踪。
石头提供的线索都是破碎零星的,猛然一听,好像知道了一部分过程,但真正的答案,还在雾里。不过这也难为他了,一个古陆人能对外人讲出这么多,实属不易。
我们在这里休息了大概两天左右,我想着温小楼说的三天碰头的事,但现在也不可能再跑回去跟他碰个头。这货不会讲出什么新意,无非还是鼓励我全力进洞,给他弄条虫子出来。所以我依然留在这里,等石头带路。
石头虽然躯体有点比例失衡,不过从小都在劳作,底子很扎实,再加上药和傩的作用,两天以后,他的伤没有痊愈,不过行走已经不成问题。他估计知道我心里比较急,能正常行走以后,就跟我说,今天可以趁深夜到古陆老村去。
石头用快要发霉的木薯干和杂粮熬了一点粥,难喝的要命,我给他分了一个罐头,两个人吃饱肚子,就静养体力,准备晚上的行动。
大概十一点左右,石头说可以动身了,我们现在朝老村走,估计得一个小时的时间,到老村正好子夜。古陆人的作息和外界的人不同,在外界,晚上十二点,估计很多人正在吃宵夜,但古陆人却已经处于深度睡眠。
他带着我在山间绕行,东拐西拐的路,一会儿就把我绕的有点晕。但石头轻车熟路,走的很顺。他估计的没错,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靠近了古陆人真正的栖息地。
这一夜,是难得的晴天,头顶的月光撒播下来,让视线比往常更清晰。我看到了古陆人居住的地方。
他们把自己住的地方称为老村。但事实上,这个聚集地的范围不能用村子来称呼,要比普通的村子大的多的多。聚集地在几座山之间一块罕见的开阔平地上,平地的两端竖起了用石头还有原木构建的墙,像是一个小的城邦。山间的平地还有两边的山脚山腰,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民居,在古代,古陆人经常迁徙,所以他们的建筑多为竹木结构,真要被迫迁徙,一把火就能把整个城邦烧的片瓦不存。
看见这密密麻麻的建筑群,我的头就更晕了,幸亏有石头在,否则。给我一张路线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何况还有四处存在的暗哨。
“老村外围的暗哨很多,真正走进去的话,暗哨就少了。”石头带着我小心的朝老村北面的一个角落走去:“你忍一忍,我们从水池进去,这是最安全的一条路。”
古陆人的这一处聚集地,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这附近没有河,他们修了一条引水的水路,还有蓄水池。冬天过去,附近山上的积雪融化,形成季节性的溪流,水源会被引到城内,供居民使用。这个月份的温度,跳进水里就和进了冰窖一样,冷的人乱打哆嗦,可是为了安全起见,也只能走这条路。
石头在前,我在后,从水渠跳下去,然后悄悄的朝前走。水不算很深,就到膝盖,顺着水渠,又钻过一道很低的墙,我们已经算是真正进入老村的范围之内了。
老村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四个角各自耸立一座差不多十米高的木楼。石头对这里的地势特别的熟,从一座一座简陋的木屋之间轻快的绕行。慢慢就走到了老村的东部。
老村的东部没有太多民居,过去,这里是每年祭神的地方,神坛就在这儿。地牢距离神坛不是很远,旁边十几座屋子,住的是看守神坛和地牢的守卫。
“我们的祭司都不会住在这儿,晚上的时候。只有一些看守,想要进地牢,就只能想办法把地牢里面外面的看守都引到一处,然后试着用傩去控制他们。”石头小声对我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那就试试吧。”我心里也很没底,如果石头肯帮忙,我们两个合力,大概能把普通的古陆人给控制住。但这个过程中,只要有人突然发觉,那么就前功尽弃,而且我们俩人也要陷入危险的境地。
呜呜…;…;
就在我和石头商量着怎么把看守都引出来的时候,老村的外围突然想起了急促的号角声,紧接着,我听到了连绵不断的惨叫,从老村左右两个方向同时传出。四角的木楼燃起大火,村子里囤积草料的地方也被烧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觉得老天太照顾了,本来想着怎么引出看守,变故就突然发生。这显然是有人在攻击村子。
难道是温小楼?想来想去,除了他,我也想不出谁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对古陆人发起攻击。
“停手吧!”石头听着号角和惨叫声,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是方家的人来偷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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