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已经没救了,但这个突然就出现的人,让我无比的惊讶,惊讶里还带着一丝意外的惊喜。
我根本没想到,他会来。
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的人,是上一次去古陆时,赫连喊来的帮手彪子。当时,彪子不和我们说那么多,把我们送到成都就分手了。回阳城以后,我和彪子再没有任何联络。
“怪不得这小子嘴巴这么硬,原来背后有人撑腰。”硬按着我头的那个汉子上下打量彪子一眼,哼了一声:“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他妈是什么人,敢出来替这小子顶梁。”
“我是什么人?”彪子听着对方满含轻蔑的话,额头上的青筋就开始乱蹦,在古陆的时候,和彪子接触的不多也不少,他是什么性格,我大概了解,彪子这人,除了赫连,谁的面子都不给,标准的愣头青,一边加快脚步朝这边走,一边说:“我他妈是你大爷!”
“这人,好像是金凯的。”一个汉子估计以前和彪子照过面,还有点印象,跟领头的汉子耳语道:“以前跟赫连老大,现在跟谁,倒不清楚了。”
“赫连老大?”领头的汉子不可能没听说过赫连,金凯集团是阳城地下几个势力最大的团伙之一,赫连是金凯的二把手,金凯的龙头上了年纪,这两年不怎么管事,权力都放给了赫连,赫连在道上的分量,有目共睹,领头的汉子犹豫了那么一秒钟,随后就瞪着眼睛:“赫连怎么了?金凯又怎么了?咱们要办事,谁插手就他妈灭了谁,别说赫连的手下,就算赫连本人来了,照样……”
嘭!!!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快步而来的彪子骤然又快了一步,在黑暗里,他的身体像是一道闪光,瞬间到了眼前。领头汉子的语气,完全没把金凯,没把赫连放在眼里,对赫连不敬的人,彪子是绝对不会手软的。我就看见彪子冲到车跟前,紧跟着,领头那汉子的上半身猛的一弯,被彪子一拳结结实实的打趴下了。
“你灭爷一个,让爷瞧瞧?”彪子出手非常重,一拳就把领头汉子打昏了过去,他啐了口唾沫,朝另外几个人瞥了一眼。
说实话,彪子跟赫连的感情非常深,但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赫连内敛,彪子张扬,他一发火,骨子里的野性还有霸气就毕露无疑。彪子的功夫很好,一出手就把对方震慑住了,另外三个人,连同老德张,都开始慢慢的后退。
我从车里抽身出来,看着彪子,同时又暗中在周围观察了一下。彪子的地头不在阳城,我估计,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别的帮手。正常情况下,单枪匹马能把人给救出来,已经足够了。但彪子是那种很典型的狠人,要么就干脆不动手,一旦动手,非要把人朝死里弄。领头的汉子被打翻了,不过看彪子的样子,剩下这三个人,他也不打算放过。
“爷在这儿,过来灭我一个试试。”彪子捏着拳头,骨节噼啪作响,胳膊上的肌肉几乎要爆炸了,说着话,脚步又是一晃,直接冲到三个正在慢慢后退的人跟前,拳头像是一场风暴,乒乓几下,三个汉子毫无悬念的被打的满地找牙,连翻身爬起来的余地都没有,满地打滚,哼哼唧唧。
四个人全倒了,就剩下老德张,哆哆嗦嗦的发抖。彪子收回拳头,看了老德张一眼。
“老德张,劝你一句,这么大岁数了,在家吃口闲饭,多活几年是正事。”彪子甩了甩手,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你要是再跟着别人胡混,迟早让人闷到路上!”
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彪子没说话,但使了个眼色,我赶紧就跟着他走。我住的楼是很老的楼,连门卫都没有,彪子带着我离开,在小区外的路边,停着他的车。
彪子还是从前的样子,我不说话,他就不开口,闷着头开车,一直开出去很远,我才问他,怎么会在阳城。
我觉得,他出现的太适时了。
彪子没说话,一边开车,一边点了根烟,死命的抽了几口。车里顿时飘起一片淡白的烟气,我看着沉默的彪子,他眯着眼睛,嘴角动了动。
“是他吩咐让我来的。”
彪子没有指名道姓,但我知道,彪子说的他,无疑就是赫连。我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我甚至开始臆想,落入那片无底深渊的赫连,会不会没有死?
“他死了……”彪子很霸气,像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弯腰,不会低头的愣头青,但说到赫连的时候,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仿佛闪出一点晶亮的泪光。
彪子说,在上一次去古陆的时候,赫连已经跟他私下交代过。赫连说自己可能会有意外,他吩咐彪子,如果自己死在古陆,那么我多半会活下来,他让彪子来阳城,暗中护着我。
彪子这么一解释,我仿佛恍然了。八年前,赫连因为意外错过了那场古陆之行,错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躲过了一劫。但他知道,古陆充满了危险,我们的队伍去古陆,凶多吉少。他似乎料定了自己的死局,甚至隐隐料定我活着离开古陆回阳城以后,还会有意外的遭遇,所以他把这些事托付给了彪子。
事实上,从我回阳城的那一天开始,彪子就一直暗中跟着我。他按照赫连的指示,尽量不打扰我的生活。
说到这儿,我就觉得,当时在医院旧址的时候,那个开启了发电机,又丢出火团的人,会不会是彪子。但彪子说,那晚我突然离开家,坐着白领的车风驰电掣般的走了,夜半三更,路上没有多少车辆,彪子怕被发现,不敢跟的那么近,而且白领开的特别快,最后,彪子把我跟丢了。
“绑你的那帮人,是听雨轩的。”彪子继续开车,问我道:“你怎么把他们给得罪了?”
彪子说的听雨轩,其实是一个代称,那同样是阳城地下市场一个很有势力的团伙,他们有一个很大的古玩铺子,店名叫听雨轩,所以提到这帮人,一般都用听雨轩来称呼。做古玩,就得接触杂七杂八的人,没有几个手脚干净的。严格来说,听雨轩和赫连所在的金凯一样,是道上的势力。
我感觉头疼,搞来搞去,不知不觉就和道上的人产生了矛盾。彪子是赫连的亲信,而且一块去过古陆,所以我没有瞒他,把老德张撮合收购黑石头的事说了。彪子保护我,只是听从赫连的安排,他一点都不关心黑石头是什么东西。
“听雨轩的龙头叫赵金山,是个很独的主,你得罪了他,在阳城就很不好混了。”彪子问我:“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到我那边去避避风头?”
“我还有事。”想到这些,我的心又开始沉重了,那段来自古陆深山的小视频,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
有彪子在身边,我感觉安全了一些。我想在阳城逗留两天,把该处理的事都处理一下。说实话,我决定了再次前往古陆,但我真的没有把握,这次去古陆可以活着离开。所以,有些事,是必须要处理的。
彪子带我在市区边缘一个不起眼的酒店住下了,我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然后告诉白领,我要出一趟远门。我不打算告诉她,我要去古陆。这事,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不能再拖累任何人了。
“你到底要去哪儿?”白领在电话里急切的追问,我不想说,但她不停的问。她语气里的急躁,不是伪装的,我能感觉的出,她是真的很关心我的去向和安全。
“我惹了点麻烦,得罪了人,出去避避风头。”我不想跟她说实话,只能编个借口:“惹不起,总躲得起。”
“你得罪谁了?”
“一点小误会,跟听雨轩的人产生了矛盾。”
“听雨轩?”白领顿了顿,在电话那边说:“这件事,你别担心,听雨轩那边,我来处理,一帮倒腾古玩的,真把自己当黑社会了。”
我和彪子在酒店里暂时呆了一晚,我心里都是事,睡也睡不安稳。第二天早上六七点钟,彪子的电话响了。
等彪子接完这个电话,虽然脸色没变,但他的眼神分明告诉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的那块什么黑石头,到底是多重要的东西?”彪子放下电话,说:“赵金山看样子是想跟你玩命。”
彪子以前跟着赫连在阳城混了几年,在这边还有老朋友。刚才那电话,是一个交情很好的朋友暗中通风报信的。从昨天晚上彪子放倒了听雨轩的人到现在,满打满算几个小时的时间,但阳城道上,已经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