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小白”恼怒地转过身,双眼喷火,杨绍忠也紧皱起眉头,难以分辨孰是孰非。
王立彬淡定一笑:“袖里藏牌,你师傅我在十五年前耍这一招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满地爬呢!”
这回,两个人彻底呆住了。“小白”的脸更是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言尽词穷。杨绍忠难以置信的目光又移回了他们俩脸上,随即,又移向了两人的袖子。
“天佑,正廉,你们…”杨绍忠难以置信的目光又移到两人脸上。
“原来这个狂妄的家伙叫天佑…”王立彬心里暗自一笑。
“杨大哥,别信他的!”那个“天佑”急了,指着王立彬就怒骂起来:“王立彬,你算老几?你想搜身?谁给你的权力?老子把口袋翻出来是给你面子,别给你脸不要脸!”
见他这副模样,王立彬更知道他心里有鬼,心中的大石头总算完全落了下来。掩饰住内心的狂喜,王立彬继续淡定地解释道:“现在关系到我的清白问题,请你静下心来好好配合我。亮不亮出袖里的玩意儿取决于你们,但这关系到我王立彬在餐饮行业一辈子的声誉。这一点,我觉得做餐饮的叔叔比我还清楚。”
说着,他的视线移向了杨绍忠。杨绍忠顿时也脸红一阵白一阵,目光闪躲着,有些不敢直视王立彬。
天佑还在负隅抵抗:“你要搜我们身,分明就是在侮辱我们的清白!我们两个外人为什么要栽赃你?倒是你为了脱罪,拼命把屎盆子往我们外人头上扣!杨大哥,您给分析分析…”
“好了!”杨绍忠终于发威,打断了此刻无谓的争吵,也给了毫无分辨力的自己一级最大的下台台阶:“吵什么吵!还不快把何师傅送去医院!人命关天!”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移向了地上那被遗忘的何爷爷。王立彬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扶起了他。
“何师傅!何师傅!”“何师傅!”……
到了此刻,再多的急救与忏悔也已无回天之力,地上的何爷爷早已心跳停止,嘴唇发紫,巨大的痛苦写满了他的脸,那双苍老的眼睛却永远不会再睁开了。
门外偷听的石成金心中一阵颤抖。他四下望望无人,赶紧躲到了一边。
司酒库的门被砰的打开,几个男人抬着不省人事的爷爷手忙脚乱地跑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最近的员工通道。石成金赶紧跟上前去,伸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默默叹了口气。
“已经没救了…”他愣愣站在原地,为一条本来有望抢救的生命而叹息。
“哎?怎么没人?”过了一会儿,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见司酒库空无一人,便问起附近的石成金:“何师傅呢?你看见他去哪了没?我还急着取酒呢…”
石成金反问道:“你要取什么?”
服务员一愣:“0.7维福士。”
石成金想了想,然后径直走进了司酒库,取下一瓶70%的维福士,拿过酒单,刷刷签上了名。
“哇哦,你好大的胆子!”这位服务员开起玩笑,“不光私自拿酒,还‘私刻公章’!”
石成金苦笑一声:“因为你们的何师傅,已经再也没法亲自拿酒了。”
服务员顿生疑惑:“怎么了?”…
大厅里,又一拨客人大驾光临。“姜总晚上好。”何俊毅礼貌地鞠躬并迎上前去。只见姜总的身边,正站着一个不施粉黛的女孩,她已将一头乌黑的秀发披肩散落,多添几分优雅和女人味。何俊毅定睛一看,这不就是王立彬那天“跪拜”的“再生父母”小青吗?
“姜嫂晚上好。”何俊毅赶紧嬉皮笑脸地对小青鞠了个躬。
面对熟悉的同事,面对这样的称呼,小青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低下了头。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姜总又生几分怜爱,一把将小青揽在了怀中,一脸自豪得意地宣布:“对!她现在是姜嫂了!”
就在这时,与姜总一同前来的客人中,又一副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她正是最后那个将三百“小费”砸在何俊毅脸上的脱衣舞女。只见她亲昵地挽着其中一个戴眼镜客人的胳膊,与之幸福地打情骂俏,仿佛根本没在意到何俊毅的存在。她的衣服穿得很朴实,不再那么性感,她把头发高高盘起,妆容也淡雅了许多。她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容,那是一种自在,一种满足。
“这边请。”他礼貌地执意,礼貌地开道,礼貌地微笑。可他熟悉的声音仿佛怎么都无法进入她的耳朵,她仍然亲昵挽着眼镜男的胳膊,满脸是幸福的微笑。
她最后那句歇斯底里的怒吼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我不干了,我老大!…”
“是啊,看来,她现在真的是老大了…”不知为何,有淡淡的失落袭上他的心头。走去包厢的这一路上,她亲昵地称呼眼镜男为“老公”,声音大得让前头的他不想听到也不行。
好不容易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在即将关上门的那瞬间,她终于忍不住回头望向门口的何俊毅。
避开视线,轻轻关上门,何俊毅站在原地,突然为下一步该做什么感到迷茫。
就在这时,身边走过的两位服务员的对话打破了这沉默的思绪。
“哎,司酒库那个老头子刚才心脏病突发死啦!”“啊?天啊,真的假的?”“我不知道,我也是听旁边保安说的,他说他亲眼看到老头子被抬走,脸色发紫,肯定是活不成的!再说了,心脏病突发就算立马送去急救,也不一定救得活呢…”“哎,他老啦!而且身体这么不好,还出来干活…”
突然,面色铁青的何俊毅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她们吓了一跳,抬起头惊恐地望向他。
“你们刚才说什么?谁死了?你们听谁说的?”
“我,我们也不知道他叫啥名,你自己去司酒库问他呗,他现在就坐在那顶着呢。”面对何俊毅凶巴巴的逼问,两人吓得说话都带起了结巴。
话音未落,何俊毅已经拔腿奔向了后方,此刻的他,早已无暇顾及王立彬会上所说的“谁在大厅用跑的,对不起,罚金先交上来,你们再留下…”看着他如一阵风般狂奔的身影,沿途的保安们无不惊诧。
司酒库里,果然石成金在里头。
何俊毅连气都来不及喘,话也不会组织了,上来就仿佛兴师问罪一般问道:“你怎么在这?”
石成金吓了一跳,忙道歉:“对不起啊,我应该去那边走廊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石成金的“走题”让何俊毅恼火不已,“我是问你,在这里的人为什么是你?”
“因为…何师傅发心脏病了啊,已经…送去医院了。”石成金结巴了一下,没敢完全说出实话。
何俊毅粗暴地吼起来:“在哪个医院!!”
石成金惊恐地眨了眨眼睛,声音也变得更小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他们应该会送到最近的医院吧,也就是前面路口的一院…”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门口就已经不见了何俊毅的身影。呆呆地眨了眨眼睛,走去最近的员工通道口伸头一看,哪还有何俊毅的半点影子?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何俊毅,他为什么要对一个七旬糟老头子这么关心?
突然,石成金恍然大悟——他们不是都姓何吗?
恍然大悟的同时,又伴随了些许的思量:如果让何俊毅知道他爷爷就是里头那四个男人害死的,他会怎样?如果何俊毅知道了一切真相然后一怒之下把杨绍忠告上法庭,那么杨绍忠会怎样?他是愿意把这起“因星辰度假村假酒问题引发的命案风波”摆上台面来让公众媒体议论,还是愿意破财消灾给一笔钱彻底私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