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在古董店里见过一把七孔玉刀,与这刀具一样,都是宽长梯形,两侧有对称的凸齿,皆以交叉的直线阴纹组成网状和几何图案,用刀杀人,刀的长度肯定要比人的头颅宽度长,在行刑的时候,把玉刀用活动的绳子拉起来,可以起到暂时稳定的作用,把人按在刀下面,然后把玉刀按下去,最后达到正法的目的……现在,却是要斩去婴宁的一尾。
婴宁正跪在这刑具前面,身体正在瑟瑟发抖,苏柏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她这幅模样,心中一酸,此时,两人离人群还有段距离,白墨轩将苏柏扯到一边:“你知道吗?没有人请你来。”
“什么意思?”苏柏一愣:“你不是有问过长老们了吗?”
所谓的长老,应该是正站在台上的三位老人,他们均是白袍,台下的人群则与普通人一样,着装打扮与外面的人无异,只是要素雅一些。
“今天这种日子,长老根本不会容外人进来。”白墨轩说道:“我让你进来,是让你一会儿趁乱带走婴宁,为了不让这些人发现,你和婴宁从寒壁走,她知道如何过去,不是都闯过了一回?”
“你搞毛啊。”苏柏怒道:“寒壁不是禁区吗?你这是送我和婴宁去死路啊。”
“听我的,没错!”白墨轩怒吼道,意识到声音太大,马上又放轻了一些:“我以前偷偷地探过一次,寒壁的终点就是与外面的世界相联的地方,只要突破那里就可以出去,他们是一群固守陈规的家伙,一定不会首先想到寒壁,这样你们就有时间逃出去了,现在做到这一步,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了。”
擦,这家伙早就闯过禁区了!苏柏咽了一口口水,抬眼看着婴宁,要救她,一定要救她!这丫头受过的苦太多了,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她,她只是想见自己的母亲罢了!
苏柏捏了捏拳头:“好,我们要怎么做?”
白墨轩却一言不发,大踏步地走出去……
此时,雪纷正无助地看着婴宁,她与墨轩父子求了大半天的情,长老们原本已经有些松动的样子,没想到自己的嫂嫂却多了几句言,居然还句句冲着墨轩,提什么血统不纯的事情。
这说来也要怪自己的大哥,家中明明有了妻室,居然还在外面谎称自己未婚,结果让涂山氏的那个姑娘上了当,受了骗,大了肚子,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哥哥在青丘有妻子的消息传入她的耳中,她一怒之下带着孩子们去了天山,产下了几个孩子,墨轩是其中最瘦弱的一个,出生后眼睛都睁不开,其后白逸一行人进天山,与涂山氏不期而遇,涂山氏将最瘦小的孩子交到白逸与符羽的手上,说也奇怪,从未睁开过眼睛的白墨轩,被符羽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却睁开了眼睛,与符羽的眼神对上了……这就是缘分吧。
其后,嫂嫂因为不能生育,这成了青丘国的大事,大哥迦音终于把主意打到了涂山氏身上,当得知白墨轩在外面的世界时,第一想法是这个孩子可以抱回来,这也是他的骨血啊,当然,此举是瞒着老婆的,只是告诉了她这个妹妹,迦音见到白墨轩之时,白墨轩正值被邪气入体,险入魔道,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迦音不惜偷出青丘至宝乾坤境,结果是引得后院起火,嫂嫂大闹不已,这件事情险些没有办法收场。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乾坤镜被存放在古董店里,因为自己体质的原因,也需要乾坤境,因此去了古董店,当了一名足不出户的店员,而嫂嫂,不知道是否受这件事情的刺激,居然怀上了孩子,纵然如此,族中上下却对白墨轩寄予的希望最大,他有名师唐三成,自己又争气,马上成为族中最有可能修成天道的九尾狐狸……
女人天生好嫉妒,嫂嫂也生下一子,可是天赋平庸,眼看到白墨轩受尽族人宠爱,就算是冷面,也让迦音愿意热脸贴上去,心中自然不平,如今逮到婴宁出事的机会,大加抨击,说什么青丘国迟早落到他人手里,血统不纯,心机更不纯之类的话,让长老们不再犹豫,居然下令,马上就要斩断婴宁一尾!
雪纷与婴宁这些日子相处,早看出这丫头心性善良,从她舍命救苏柏就看得出来,她替婴宁不平,看到行刑在即,心痛不已,闭上眼睛不忍相看……
已经有族人走向婴宁,要将她的一条尾巴塞进九孔大刀里,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刮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引得众人纷纷抬手遮挡,风与尘未过,马上又有一股浓雾从平地而起!
苏柏看得真切,这些都是白墨轩搞的鬼,他一直盯着婴宁的所在,趁这空当,身子像箭一般冲出去,几乎是凭着感觉一把抓起婴宁扛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大开步地朝前奔跑,他听到有人在叫:“有人味儿,有人混进来了!”
“糟了,婴宁不见了。”
“还不快找,这雾是打哪里来的?”
苏柏有些得意,但不敢怠慢,脚下的步子不敢停,同时说道:“丫头,快说,寒壁在哪里?”肩上的人儿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真傻了,居然一声不吭,苏柏急得脚底下要冒烟了:“你快点说啊!”
“你,你,你是苏柏?”婴宁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会来?”
“少废话了,寒壁在哪?”苏柏再次问道。
“前行左拐,一路向前,有条登山道,沿着那登山道上去,就可以看到一线天,要迈过去,才是寒壁。”
婴宁的指向十分清晰,苏柏迅速地上了登山道,这条登山道真不愧是给狐狸用的啊,也TMD的窄了吧,苏柏个子高,脚大,踩在上面,受力面太小,肩上又扛着个人,虽然这丫头不重吧,可是好歹也是几十斤的份量,苏柏是咬着牙上了登山道,远远地扯下去,山下的雾气已经慢慢褪去,两人在登山道上,下面的人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苏柏再累,也不敢停留,一口气到了一线天,才蹲下来,放下肩上的婴宁。
婴宁的脸又红又烫,因为刚才的屈辱,眼角还是红的,看到苏柏额头上的汗水,又想笑,但鼻子马上一酸,眼泪就要掉出来,嘴唇一直不停地哆嗦,她不得不用牙齿把它咬住,咬得重了,有血涌了出来。
苏柏伸手在她唇上一抹,闻了一下:“原来血的味道是一样的啊。”
“不然要是什么味道?”婴宁的声音仍有哭腔。
“狐狸的味道啊,奇怪,居然没有狐狸的味道。”苏柏喘够了气,盯着眼前的一线天:“喂,我说丫头,这地方要怎么过去?”
所谓一线天,是两座山挨得极近,中间只隔了一条缝隙,略宽一些的,还能挤个人进去,更窄一些的,勉强可以伸进去一只手,可是这两座山,虽然婴宁叫它们一线天,可是这中间的间隔,应该有四米左右吧?狐狸的眼睛果然和人的不一样?难道要跳过去?根据重力与地心引力的原理,苏柏脑子里已经浮现两人直线落地的情景……
婴宁咽了一下口水,为难地指着自己的腿:“我的腿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