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在哪?”秦朔看着一床空荡荡的枕被,再看着床上被叠放整齐的西装外套,他的眼神冷若飞雪,手上的手机几乎要被他捏碎。
一个高烧快要四十度的人,竟敢拔了针管和他失踪?
“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把人找到,拖也要把她拖回来医院。”这几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从未有过的失态在他的脸上遍布开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直直盯着床垫,上头被人抽掉的针管,在一点点的往外渗出着药水,落在白净的床上,很是显眼,像是他心中的不断蔓延开的沉默。
他看着手机上几十通未接电话,全都是某某报社的主编打来的,收件箱里已经塞满了各种近乎疯狂的拷问。
通话结束后,他自动将手机关掉,一切又回归于虚假的平静。
秦朔有些奢望她今天站在雨里,是和他与蓝森玉的事情相关,那么他大可以大大方方表明自己的心意,而不用再以这种方式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撕心裂肺的模样,他多想一遍遍告诉她,他爱她,爱得无以复加。
但是她一次次的推开他,让他感觉到,她根本不打算靠近他,他就像是个小丑,被她一次次的躲闪,他心中曾经无人能动摇的相信对方,现在却被捻成了一滩泥。
曾经在她的眼里,他也能看到那个叫做爱的东西。可是现在,只剩模糊的搪塞与仓皇的眼神,他看不透了,一种无能为力感从心底爬上了他每个神经,他长叹一声,整个人陷在了皮质沙发上,浓烈的消毒水味在他的鼻尖蔓延,有些苦涩。
直到他手边的私人用机叮叮当当响起,他耷拉着的眼皮才懒懒一抬,陌生电话,他的心中莫名一紧,动作飞速而敏锐,听筒放在耳边,他似乎能听到电话那头清晰地呼吸声。
“月觅,说话,我让你说话。”五分钟,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响,秦朔本来乌云黑沉的眸子,像是被惊雷劈过,闪出扎眼的怒意,他一字一句,毫不带犹豫,仿佛在电话这头要把对方生吞活剥的语气。
月觅深深呼吸了一口,确保自己的情绪没有半点波澜,也没有半点留恋:“秦总,谢谢你带我去医院,我现在很好,现在回到家了,你不用担心了。”
“我去找你。”他的语气不容置否。
“秦总,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这样的程度,我已经叫丁烨来照顾我了,不再用你费心了,毕竟我们只是前公司职员上司的关系,我也不想麻烦你太多了。”她客客气气,却斩钉截铁。
她明白,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她不会忘记,在他身上,有自己缠上的无数条姻缘线,现在既然他对蓝森玉有了心思,证明今后越来越多的女人还会起作用,王康现在在忙着手中的大工程,也绝对没有空隙来和他这个小侄子来场鱼水之欢,她的任务也算是告一段落。
无论如何,她月觅,绝对不会在当他秦朔千万个爱上的女人的其中一个,丁烨一开始说的的确没错,她需要当的,只是个旁观者,她根本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去接触任何一场爱恋。
“月小姐,你知道我的性格。”秦朔听着她平淡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眼神渐沉,忽而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子,走到窗前,猛地拉开了窗帘,阳光顺着玻璃撒了一地,也洒在了他阴云密布的眼中。
“我从来不会祝福你,但是今天,我祝福你,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最好过得好一点,不然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再救你。”
躲?
她想躲,他就放他躲,但是,他会找回来的,千倍万倍的让她赔偿自己的。
月觅知道对方是关心,忍住了心头莫名的疼痛,她轻轻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秦朔,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懦弱不堪的女人?时时刻刻都要人保护,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能犯错,什么都要靠着别人才能爬上去。”她呢喃着,在沙发上躺平,身体上的痛苦不再,心里边的痛苦却怎么也擦不去。
直到第二天早晨,月觅的眼睛都没闭上过。
她也没有告诉丁烨她这些破事,先前和秦朔电话说的也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肚子很饿,但是却没有心思起来,她垂眼,正好看到被自己扔在沙发下的剧本,名字文艺,爱是砒霜亦是糖,可是内容却很讽刺,讲述的正是平凡女主步步踏入娱乐圈,从一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可爱,到浑身长满刺的心路历程,从闺蜜背叛,情人抛弃,到心甘情愿潜规则,只为了站在更高的领奖台上,把闺蜜往死里整,最后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
当然,以上各项励志的心路历程和自己自然八竿子打不着。
正好相反,她就是那个,一直在剧本里整天要给女主下绊子、甩脸子的“好闺蜜”。
怪不得方雄能自己,月觅看着里头的情节,什么半夜偷人、为了能够得到男主人的心,不惜借女主的善意,往人家床上爬……
听起来都挺耳熟,她瞥了一眼茶几上,最近送来的几份报纸,里头一旦写到关于自己的标题,好像就和这一个个字那么吻合,不请她来演,谁还能配得上这个角色?
不过她心里头也挺庆幸自己现在恶评知名度第一位,才足以支撑起她在方雄眼里所谓的价值。
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随意翻着剧本,挑着自己的台词读了出来:
“于生,我爱你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践踏我。”
“于生,我从今天开始,就会是你的女人,我永远都听你的,你尽管来蹂躏我的心吧。”
“求求你,吻我,别说话???”
月觅噗的一下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惊得直咳嗽。
这个自虐成性,跟只哈巴狗一样乞求男主赶紧扑倒自己的对话是怎么回事?这个完全抖的闺蜜属性又是怎么回事?
她脑海中高冷无敌,不断撕碎女主纯真幻想的女闺蜜,原来就是块狗皮膏药?
逗她呢?
最后她仰天长啸,她真是疯了才会接上这个戏。
月觅一松手,剧本直接砸了自己脸上,痛得她直叫唤:“妈呀,我要是男人,摊上这个女患者,我也要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