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不慢不快,声音十分清爽,干净利落,仿佛刚才融化的雪又凝结成了冰。
夫妻之行?绝对不行!
就算这男人不提出,她也会自己提出来。
苕华这下是明白了,她努力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后,竟发现自己是丞相府的嫡女,刚刚及笄便嫁入深宫,直接当了皇妃,赐号南宫。
这种等级跨越是整个王朝女子万不能及的,也不知这女子的后台是有多强大。
现在这位北辰王似乎不喜欢这位丞相之女,洞房之夜就写休书,要划清与自己的关系。
苕华突然觉得这个休书还不错,正合她意,也不知这里是个什么朝代,但是她也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在这风光漫长的宫廷之中,留下来的除了波诡浪谲的政治风云,就是萧条不堪的后宫春秋了。
她可不想因为世俗纠纷而英年早逝,于是她眯眼一笑说道,
“成!不过这里还得加一条,给我绝对的自由,赠黄金五百两。”这钱还是要的,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辰岂歌以为这相国千金必定会死活不干,没想到这么好说话,他走进苕华的身凑近她的脸说道,“好,以后你就不得行使北辰王妃的任何权利。”
这北辰至高无上的王妃会是将来的皇后,若是立了皇后,就等于掌握了后宫六院的权利。
一阵栀子花香的热气向苕华吐来,挠的她的耳根心痒痒,她推过他的身笑道,“没关系,反正我对后宫的那些你挣我夺一点都不感兴趣!”只要吃好睡好就行了。
这辰王的目的不就是剥夺她的后宫权利嘛,就随了他的意,反正她也不是真的什么相国公主。
“那就这样说定了,签个字吧。”
签字?苕华看了看那只有模有样的玉笔,哎还真是头疼,上辈子最不会的就是写毛笔字,太慢太啰嗦了,于是她用大拇指在墨台里沾了沾,随即摁在纸上,印出一个清晰的指纹,嘀咕道,“这样不就好了。”
辰岂歌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就在二人沉默的片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辰岂歌对声音特别的敏感,这故意隐藏的脚步声立刻就传入了他的耳朵,忽然他大步走向床扔下一两个字,“睡觉!”说完便躺在床上摆了个大字。
苕华手指上的墨迹还没擦干净,转眼望去那男人已经把整个床位占的差不多了,苕华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指着他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应该是我睡的上面,你,下来。”
辰岂歌双手枕在头下,仿佛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戏,又闭眼懒懒的说道,“你睡下面不是挺好的吗。”
“不行,你睡下面,我睡上面!”苕华已经被这个无理的辰王给气得个鼻朝天。
辰岂歌突然睁开眼,换了个姿势侧个身朝向苕华说道,“你、下、面。”
便抄了个绣花枕头扔过去,正中苕华的脑袋,过来的一阵风也熄灭了桌上那只最亮的蜡烛。
“哎哟——”苕华吃痛,一只手捂着脑袋,看不清辰岂歌阴险的表情,反怒道,“下手轻一点……”
门外面附耳倾听的中年女人听得里面的对话,满意弯嘴的笑了。
这女人正是北辰的太后,她披了件白毛的长袍子,梳了个简单的发式,眼睛鼻子单个看都不是特别精致,但是凑到一块却十分耐看,仔细看还会发现她眼角微微皱起的鱼尾纹;
整个人显得仪态端庄,风韵犹存,时间和韵味都在她身上体现了出来。
太后含笑道,“折七,叫他们都退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打扰这间屋子。”
她的声音有些尖细,故意压低了,显得有些病态。
旁边的宦官折七立马会意过来,恭了一下身子,小声回道,“是”
太后拢了拢手里的暖袋,吐出的口气立马形成一股雾气,她又说道,“走罢,夜深了,天寒。”
于是一个宫娥就哈腰抚着太后的玉手慢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留下一股淡淡温暖的胭脂香。
屋内,苕华本想将某霸王托下来,可没想到却被无情的一脚踢了下来。她抱着绣花枕头窝在椅榻上,不停地打哈欠,心里却在不停的咒骂某霸王。
欺负弱女子算什么男人,没想到这女人越漂亮越是有毒,没想到这男人越漂亮不仅越毒,还很恶毒、霸道!
苕华觉得有句话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一不小心就被奸人给夺了去!
上辈子是自己太天真的,把自己原原本本的一面都展现给了亲近的人,不过,现在,她除了自己谁也不会再相信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苕华打算先还是不要表现的太强势,过刚则折,先伪装好自己再步步为营。
那些前世的记忆还是不知怎么渐渐模糊,关于这具身子的记忆也似乎在慢慢清晰。
除了意识还在,苕华觉得感觉也很好,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了,慢慢与此人融为一体……
等苕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辰岂歌已经不见了人影,床上整整齐齐,没留下一点痕迹。
在苕华还在睡眼惺忪的时候,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进来了,她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简单的配饰忖托出黑发的素雅,一袭淡黄色的棉衣穿在她身上显得聪明伶俐。
她端来一盆还在冒着热气的水,轻轻放在桌上,跪在地上谦卑的说道,
“娘娘,奴婢叫凡依,是专门伺候您的贴身宫女,现在让奴婢替您穿衣吧。”
苕华听着这黄鹂鸟般的声音很是舒服,她笑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凡依慢慢抬起了头,扬起一张英气中秀的脸蛋,与她的宛转的声音似有些不符。
苕华一见是个如此可人的美人,做一个宫女倒也可惜了,她笑道,
“你且起来罢,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你既然到了我这里,日后就只能替我一个人办事。”
凡依对上了苕华含水如春的睥眸,也是语气坚定的说道,
“凡依现在已经是娘娘的人了,定会誓死效劳娘娘!”
苕华听她坚定的语气,很是满意的笑了笑,转而说道,
“过来帮我穿衣洗漱吧,之后带我出去逛逛这、这偌大的皇宫啊。”
苕华觉得有钱还不够,关键还要熟悉地形,她以前还是看过几本古书,这皇宫更是神奇无比,富饶可敌天宫,她倒是有几分新鲜感,以后玩腻了也可偷偷跑出去嘛。
谁知凡依竟然低下了头,带着些许哭腔说道,“娘娘,奴婢也是没有有办法,皇上说、说没有他的命令您哪儿都不能去,否者、否者奴婢将人头落地啊。”
苕华看着她颤巍巍的身体,却是有怒发不出,那辰王竟然拿她身边的人来要挟她,她走过去扶过凡依的肩膀,笑道,
“没事儿,你别害怕,你既然跟了我,就没有人欺负得了你……”
凡依只是一个普通的良家姑娘,也不知怎地,她听了王妃的话心中很是安心。
她不想再自己还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乱动,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她上辈子已经尝尽了苦果,现在那顽劣的自然性子懂得收敛了一些。
连续几天苕华都是一个人在这宫殿里待着,没有人来过问她,虽说这房间非常之大,但是一个人呆久了都会透不过气。
辰岂歌只是想看看这苕家的千金究竟有多能忍,果然不出他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