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鹃冷笑一声,“不会是装的吧?以为这样就能让王爷来吗?别想鬼点子!”
桃夭夭苦着脸说:“两位姐姐,我肚子痛……想,想跑茅房。”
春鹃道,“秋棠,你跟她一起去茅房!”
来回跑肚子两次,桃夭夭便对秋棠道,“秋棠,谢谢你陪我。外头风雪这么大,你别跟着来回受冻了。”
秋棠的确冻得不行,这会儿就道:“那你快些回来啊,不然春鹃姐的脾性你是知道的。”
桃夭夭看见秋棠回去了,便去茅厕的方向,侧头看了一圈,这会儿守卫们也冻得心不在焉,在那门口喝热茶,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园子的树林嗖的一下,护卫纳闷道,“听到什么了没?”
“没啊,应该是那只猫。”另一护卫拿着茶杯,四下看去并没发现什么。
门外,一阵骏马嘶鸣。
“来了,来了”齐王府门口的小厮传话来了。
接着是纷沓的脚步声,几名护随簇拥着一人,齐王一身墨色大氅披风,大步入了府门。
宇文昭几日未回,今日下午回府来了。
马倌赶紧牵了王爷的马去,朱悦拿着伞急急乎乎的迎来,“王爷啊,下着雪,您可回来了!”但见这雪已经盖住了主子爷的肩头,连忙上前想为主子爷掸一掸。
却不料王爷伸手挡了一下,朱悦的拂尘就悬在半空。
适才他嫌冷饮了点酒,竟然忘了王爷的忌讳。
齐王这人不喜别人随意靠近。
“老奴失礼了,失礼了。”
朱悦陪着笑,齐王并不理会,只沉着脸,大步往书房的方向去。
朱悦最会察言观色,单看王爷和何统领的脸色,就猜出些什么。
今日王爷回来这么早,看上去心情不痛快啊。
书房里的炭炉早就生好了,进去了,宇文昭就解了大氅,然后坐回了榻椅前。
“砰”地一下,王爷猛地砸了桌案一下,面色铁青。
何安一言不发,他知道王爷这是为太子找事而恼火。
王爷自回京这几年来,太子宇文曜(yao四声)就常常寻他的麻烦。本来陛下心疼王爷让他养伤在府,却不料就这么几日,太子的党人就在朝野内外散布王爷的谣传,其中少不了那日惊扰王驾的风波。
宇文昭展开一个折子看着,脑海里却浮现出太子说的那番话。
“父皇,儿臣哪里比得上三弟,他在东夷这么久,那地方天高路远,民风刁蛮,至于那边的情形自然是三弟一个人说了算。只是儿臣听闻,东夷远道而来了一个女子认定三弟允诺过她婚约。
听起来是荒唐不堪,本以为三弟会严加处置,却听说齐王将她接入府中好生款待,这一来引得儿臣对三弟的过去生了兴趣。”
宇文昭看了会儿折子,越发心烦意乱,终于,将那折子往案上一撂,起身离开榻椅。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上已经白了。宇文昭负手而立,望着雪花略有失神。
门外隐约有些人声,似乎有人来。
是朱悦低微的声音,“何事都先等一等,王爷正忙着呢。”
朱悦不给通传。
宇文昭若有所思看着窗外,忽然记起什么,“朱悦,那丫头如何?”
外头的小护卫显然是听见了抢着进来,砰地跪地,哆哆嗦嗦道:“王爷,那,那丫头不……不见了”
宇文昭蓦地回头,一下子就怒了,攒了的怒气登时发泄出来。
只听小护卫胡来“嗷”地一声,已经被王爷一脚踹倒在门槛处。
“什么时候?!”王爷怒问。
胡来揉着屁股爬起,“回王爷,就,就一盏茶的功夫。”
朱悦尖着嗓子骂胡来,“兔崽子!不好好当差,你喝什么茶?!”
胡来不过十七岁的小护卫,跪在那儿大气不敢出,然后看见王爷连大氅都未披,玄靴大步从自己身旁跨出了门槛。
宇文昭负手立在园中,四面看去,漫天纷纷扬扬的雪花,地上却无一个脚印,他眼眸里冒火,分明压抑着不可遏抑的怒意。
他宇文昭竟然被个黄毛丫头骗了。
正是因她从东夷海岛而来,宇文昭想起幼年自己的邻居也是个东夷人的小丫头,然而后来离开,却再也没见到那个小丫头。
这么仅存的一丝情感居然被一个野丫头利用了。
雪越下越大,四处搜寻的人纷纷前来回禀,说没找到人。
朱悦跑着过来,将青墨色灰鼠毛领大氅悄然给王爷披上,齐王一言不发,铁青着脸。
悄然看去,王爷再次摁住了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通常王爷在思考时,常会有这么个下意识的动作。
果不其然,只见王爷的大氅往一侧甩去,已经大步离去。
何安紧跟了脚步,“王爷?”却见王爷抬臂制止,何安等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王爷阔步而走。
何安不明白,王爷一人要去干嘛?
桃夭夭万万没想到这齐王府如此之大,竟然找不到齐王住在哪里。
她四处寻找,专找那些气派恢弘的楼宇。
她找的没错,眼前便是齐王府的正殿,但是齐王数日不回来,又常在书房办公临近歇着。
她躲在墙角的角落,见廊子里来来回回的仆从嘀嘀咕咕着,似乎很有些忙碌。
“王爷回来了正发火呢。你们几个可都要当心了,将王爷寝房里的一切都收拾好。”
“记住,不要燃些乱七八糟的香。”
婢女们走了出去后,桃夭夭见无人便悄然溜了出来,左右探头探脑的看去。
青玉为砖,绣毯铺地,富丽堂皇,越过帘幕重重,便瞧见东侧的暖阁。
桃夭夭迈了进来,便瞧见这是里外一个套间。
外间东面靠墙的是一个宝座,应是齐王的王座。
再往里间,绕过屏风,赫然可见一宽大的床榻,暗红色的鲛绡罗帐从中左右分开,各缀着一个如意结,旁边陈列着上等的珠玉宝器、瓷瓶、百宝柜等陈设。
桃夭夭第一回见,怔怔立在那儿,眼眸里闪着奇异的光彩,仿佛在哪里见过。
榻上的被褥整整齐齐,好像久无人动过。
桃夭夭想伸手抚摸一下金灿灿的刺绣,忽然觉察出身后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