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王这才知道皇上在做什么打算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皇上在权衡当中最后留下了徐美人。
论家世论身份,王妃都远远高于徐美人一大截。论作用,皇上当初点头答应让王妃嫁入王府,是为了牵制谢怀璧,而徐美人,只不过是因为有了孩子,皇上要保全皇室颜面才将人送到了平昌王府。
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能让皇上看起来选择了一个最差的打算?
凌霄霄也觉得十分不对味儿,转头与平昌王对视上,满眼都是不解与疑惑。
平昌王轻轻对凌霄霄摇了摇头。
无论皇上如何选择,只要不波及凌霄霄,平昌王是懒得多管的。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不认识这两个人!”王妃气得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牙婆兄妹,眼睛都要瞪出血来。
凌霄霄自从认识王妃,只知道无论她心中打什么主意,面上永远是一副端庄得体的样子。今日王妃竟全然不顾形象,言行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可见突如起来的变故让王妃是如何地招架不住。
徐美人看着王妃有些疯癫的样子,忍不住冷嘲热讽添油加醋:“王妃真是好筹谋。自己晕过去躲了嫌疑,还不忘把人往王府里送,叫旁人以为尽是我的主意了!我是造了什么孽,这些天里外打点收拾王妃做下的孽,还要被人惦记诬陷。”
王妃红了眼睛,狠狠看了徐美人一眼,作势就要冲过去打她巴掌,徐美人不但不躲,反而将腰板挺得更直,想是生怕王妃不会更加无状打不下这巴掌一般。
眼看着王妃抬起的手就要落下去,皇上忽然怒声喝止了她:“放肆!言行无状恼羞成怒,竟还想在朕面前打人吗?”
王妃被皇上这么一喝,仿佛稍稍拿回了些理智,连忙又跪下去,泣不成声道:“儿臣实在太过冤枉,因此才失了态,还请皇上恕罪。”
徐美人翻了个白眼道:“人证物证具在,王妃还能睁着眼睛喊冤枉,这脸皮厚起来,真是前无古人了。”
王妃刚要与徐美人斗起嘴来,皇上便似有些无奈般制止了她:“你也闭上嘴吧。若不是你最快讨人嫌,也不会有人事事怀疑到你头上了,吃的教训还没够吗?”
皇上这一句话看似是斥责,可眼下也彻底为徐美人辩白了。
平昌王明白,皇上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要质疑今日的结果,再不可节外生枝。
“王妃,你就不要再说些冤枉之类的话了,朕还没老,不到又聋又瞎的时候,这么多人指认,朕难道还要信你片面之语?”皇上铁了心要让王妃认下这罪名了。
王妃低下头,脑中飞速转着,想这其中关窍,还有什么可以叫她看出来加以利用为自己辩白的。
过了良久,就在所有人以为王妃百口莫辩的时候,王妃忽然擦干了眼泪,抬头道:“父皇明鉴。儿臣母家虽无一不是仰赖天子,可父亲在朝中这些年兢兢业业,养些手脚以来保护自身安危也是有的。儿臣再是多心,以为王府那么多手脚不可用,又怎会节外生枝,去外头寻个不知底细的牙婆来掳人?岂不是给自己留下了把柄?”
皇上不料王妃如此有成算,一下被问住了。
在旁人看来,王妃的话也十分有道理。
她再不受宠,也是谢怀璧的嫡女,难道会到如此地步,使唤人还要去外头自己寻?
最后还是看似不太聪明的徐美人化解了王妃的辩白。
徐美人掩面笑了笑:“王妃娘娘这张嘴,可这是难得的本事。外头人不知,王府里谁不知道,谢家尚书大人隔三岔五就往王府里送信,耳提面命要王妃韬光养晦不可生事。王妃娘娘一向最是孝顺,自己盘算什么,又岂会向母家借人,白叫谢大人担心呢?自然是功成身退时才会告知。可惜了,尚书大人白白为王妃谋划深远之计,王妃自己却是个耐不住性子的,急功近利了呀。”
“你!”王妃眼见自己好不容易寻到的辩白机会就这样被化解了,心中对徐美人又是生气又是害怕。
难道这些年,都看错她了?
从前王妃只知道徐美人是个嚣张跋扈,只知道争风吃醋耍些小手段的,可今日,每每三两句话就挑拨到要害,一步步将她往深渊里推去,难道真是没有思量过信口胡说的?
这件事打从一开始明明就是她徐美人的盘算,王妃充其量就是在中间添了把柴,为何到头来,看似处在风口浪尖的徐美人毫发无损,所有的事,都叫她一个人背了?
这牙婆兄妹今日能出现在这里,定是王爷在外头忙活了不少,那又是什么时候,这二人被徐美人教唆改了口径,一致开始指认起她来了?
为何王爷明知她是冤枉的,却无动于衷?
王妃现在彻底明白了,眼下这场好戏,就是在座的人串通起来演给她看的,为的就是叫她百口莫辩,坐实了她的罪名。
只是为什么?旁人也就罢了,为何皇上也要这般做?
父亲不是说,已经与皇上冰释前嫌,她在王府里会好好的,无论做什么皇上不会过于苛责她吗?
凌霄霄如何,徐美人又如何,竟叫皇上不得不舍弃她这个母家最是显赫的王妃?
“皇......皇上!皇上明鉴!我家娘娘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是冤枉的!”一旁的宝翠忽然抬起头来,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大声说道。
从前凌霄霄差点被谢东炳买凶侮辱一事,王妃也是百口莫辩,那时是宝珍以命相抵,才将王妃洗脱出来。
如今又是同样的情形,与王妃同样主仆情份深厚的宝翠打算效仿,将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来保全自己的主人。
凌霄霄看出了宝翠的用意,只觉得叹息。
看到王妃的脸上,又是之前宝珍赴死时那股如释重负,丝毫没有歉疚与惊慌,凌霄霄觉得悲凉。
御书房的所有人也都看出了宝翠的用意。
只是皇上这次已经打定了注意要将王妃从平昌王府摘出去,怎么能看旁人节外生枝?
皇上立马出言打断了宝翠:“你不必将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么大的事,这许多银钱过了账目,你再是王妃的心腹,没有王妃点头,你难道还能擅自作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