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人被慧妃放了。”
宝翠十分忧心，三两次派乾辉殿的小丫头们去打听，终于收到了有利的消息。
王妃捧着经书的手微微松动了一下，没有忙着高兴，只问：“荷香呢？”
宝翠的笑意更加浓了起来：“死了。奴婢派去打听的小丫头，亲眼看着有人将荷香从角门扛出去了，嘴角还流着血。”
王妃微微舒了一口气，脸色终于不像方才那么难看了：“她没说漏了什么吧？”
宝翠摇了摇头：“当是一句都没有的，否则慧妃怎么会轻易将赵大勇放了？定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没了证据了。”
王妃搁下手里的经书，嘴里念了句“阿弥陀佛”，眼里蒙上了一层冷意。
宝翠觑着王妃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奴婢去告诉一声儿？把赵大勇拿了？”
王妃摇了摇头：“不可。慧妃瞒得那样好，咱们也不知道她到底问没问出来。不过赵大勇既然被放出来了，那便是定不知道咱们的，放了也就放了吧。若是咱们此刻出手，怕是会中了慧妃的圈套。”
宝翠眼皮子一跳：“娘娘的意思是，赵大勇是慧妃放出去的饵？”
和鸣院里依然是一派寂静。
王爷吩咐了几个暗卫去跟着赵大勇后，又命人将荷香处理了，看着面色冷然的凌霄霄，开口安慰：“你放心，这次一定将人抓来。涂佑明的这些人还算中用，必跑不了他们的。”
凌霄霄叹了口气：“妾身知道。”
王爷见凌霄霄兴致不高，想哄她高兴：“可是饿了？本王答应带你去吃鱼，现在去吧？”
凌霄霄回想着方才荷香死在她面前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妾身没胃口，改日吧。”
虽然凌霄霄不是没见过死人，可还没到了想着尸体能吃下饭的地步。
平昌王靠坐在椅子上，伸手捏了捏凌霄霄胳膊：“你不想吃，那就不吃了。待会儿有了胃口，本王再带你去。”
平昌王派出去的暗卫跟了赵大勇两三日，赵大勇如何在市井里招摇过市，都没有对他图谋不轨之人。
暗卫们眼睛不错神儿地盯着，心里直嘬牙花子：这可怎么跟王爷交代？
又跟了一日，实在是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暗卫们只得硬着头皮回去禀报：“王爷，属下们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没什么异常的。”
平昌王得知以后倒是没有意外，只是微微笑了笑：“知道了。去吩咐几个人，在乾辉殿旁把守着。”
凌霄霄看着王爷有些纳闷地问：“王爷怎么忽然要戒严乾辉殿？”
平昌王终于批完了今日的折子，将毛笔丢在桌上，伸了个懒腰道：“要害你的，且能动用这么多人，使出这么多钱来的，除了王妃便是徐美人。只不过依照徐美人的脑子，定不会这般小心翼翼，怕是赵大勇的脚刚踏出王府就有人来索命了。能想这么多，这般小心翼翼的，必定就是王妃了。”
凌霄霄垂下头不再说话。
知道了又能如何？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只好眼睁睁看着王妃逍遥法外了。
她一早知道王妃难对付，可不知竟这么难对付。
平昌王看出凌霄霄的低落，大力拍了拍她的肩：“无妨，既然知道了，以后小心防范就是。本王今后就住在你这里，看谁还敢做出这种事。”
凌霄霄看着赖在和鸣院的平昌王不由叹了口气。
若是平昌王不对她表现出如此厚待，兴许王妃还能放她一马。
可平昌王一副笃定的样子，凌霄霄也不能伸手将人赶出去，只好听之任之了。
只要知道了威胁所在，日后小心一些，等到以后离开了平昌王府，这些莫名的忌恨自然也就会消失了。
凌霄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接下来几日，凌霄霄倒过得清闲了些。
她原先以为回府之后，徐美人当是闹得最厉害的。可不止怎得徐美人竟然转了性子，再不来她面前找茬，也没有时不时来平昌王面前闹，倒让凌霄霄觉得十分意外。
凌昭音自那一日听墙角被撞破，嘴上说得不饶人，到底也没有真的走着去宫里告状，只是三不五时还是会来凌霄霄面前要这要那，凌霄霄只当没听见没看见，三两句就将人打发了。
只要等凌昭音入了东宫，自己去作死，凌霄霄在外头再没了威胁，她就能逃之夭夭了。
凌霄霄时不时拿出自己攒下的产业银子出来数，一边数一边心里盘算着，去南方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买一片地，买处宅子，雇几个人，做些小买卖，安安稳稳在那里度过一生。
没准还会成个亲，有两个孩子。
虽然凌霄霄对这些没什么执念，只是若真的能拥有那种平庸的幸福，凌霄霄也是不拒绝的。
她这小半辈子，什么苦都吃了，什么危险都遇见过了，对她而言，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世俗的幸福。
虽然平昌王加大力度的示好偶尔会让凌霄霄动摇。
有时凌霄霄不得不承认，撇开平昌王的古怪性子和许多秘密不谈，平昌王当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别的不说，平昌王那副皮囊，就够凌霄霄看一辈子不厌倦了。
更别说贵胄的身份，雄厚的家产，最重要的，就算是装出来的，他这些日是真的把凌霄霄捧在手里的。
只是方式方法太过豪横，让凌霄霄有些吃不消。
比如昨日平昌王见凌霄霄不高兴，又派人去街上的绸缎庄，把人家铺子都搬空了，又请了十几个裁缝来府里，给凌霄霄量身裁衣。
再比如凌霄霄一说“饿了”，平昌王恨不能摆上十桌宴席，让凌霄霄挑着可口的吃。
凌霄霄从前节俭惯了，乍入了奢靡实在是不适应，只好每每好言相劝：“王爷，太过铺张了，妾身不能这样。”
平昌王就如获至宝一样，不住口地夸赞凌霄霄：“爱妃当真是懂事。没关系，只要你高兴，想要什么本王都满足你。”
凌霄霄感觉自己就像是祸国殃民的苏妲己，平昌王则像是那个昏庸的纣王。
凌霄霄真怕自己受惯了这样的荣宠，过惯了这么奢侈的日子，她存下的那点子小积蓄，可不够这般糟蹋的，终于在这一日忍不住制止了平昌王。
“王爷到底想让妾身做些什么？直说便是了。”凌霄霄叉着腰，看着平昌王新给她置办的一车胭脂水粉，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