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儿老实交代之后，凌霄霄没有再逼问别的，只叫云琴又给添了一百两：“外头不比王府，过日子难处多着呢。那二百两你就自己收着，这一百两就当是本妃赠你的，给你润色妆奁，以后嫁了人也不受欺负，能在婆家直起腰板来，叫外头人说起来，也是在咱们王府当差的面子。”
芬儿不可置信地接过那一百两的银票，又接连给凌霄霄磕了几个头，不吝感激之词，将凌霄霄夸成了活菩萨。
凌霄霄含笑抬抬手，示意她平静下来：“好了。在本妃这当差也没多少日子了，对月心有什么不满，也看在这钱的份上忍耐些，别再与她生了怨怼，叫她难做，可明白了？”
芬儿拼命点了点头：“奴婢知错！月心姑娘事事细心，实在是个好管事！奴婢定会听话！不再叫娘娘心烦！”
“好了，去吧。”凌霄霄对芬儿挥了挥手，芬儿恭谨地告了安，欢天喜地的就出了门。
“你们呢？”看着芬儿走了之后，凌霄霄回头扫了一眼其他的婢女。
这些婢女在心里不住地翻着个儿：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招认了自己的错事，不但不受责罚，还能领赏？这慧妃娘娘别是气糊涂了吧？
气糊涂了也好，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得赶紧承认了才是，否则日后翻起来还不知怎么闹呢。
想到这里，其他婢女们也都七嘴八舌地承认起错误来，数额也都不太大，五十一百的扣在手里，凌霄霄虽没都赏赐，也都一笑而过，嘱咐了几句就放了人。
将人都打发走了，只剩一个荷香还跪在地上。
“你还没想清楚？”凌霄霄看着眉头紧锁的荷香，淡淡问了一句。
“奴婢......”虽还没想好说什么，可主子已经问话了，荷香不敢不应声。
“罢了，你若没想好，就跪在这好好想。本妃乏了，没工夫在这陪你忏悔。”凌霄霄打了个呵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疲态。
方才她还特意叫景念将她的脸涂得更白些，眼下沾着青黛薄薄地染了一层，看起来当真是病容憔悴，十分疲累。
荷香偷偷瞄了凌霄霄一眼，心里下定了决心：“奴婢自知有罪，不敢请求娘娘原谅，请娘娘将奴婢赶院子去，奴婢再没有脸面伺候娘娘了。”
反正凌霄霄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在有几计药下去，就要撒手人寰了，她倒不如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她报的那些账目，明面上看倒也没什么，便是数目对不上，今日说了想必也能像她们一样不了了之。
可是那位主子交代过了，这件事一丝一毫都不能透露，虽她看不出这位侧妃娘娘哪里聪明，可那位主子说，她是个十分狡猾的人，不得不防。
因此荷香还是打算咬紧牙关，反正她也不想在厨房那种地方混日子了，出了凌霄霄的院子，指派到别的地方去当个有脸面的差事，见到王爷的机会兴许还能多些。
况且她替那位主子办完了事，那位主子还能不管她了不成？手里捏着这个把柄，自然是那位主子跟前儿更能与王爷说上话。
荷香存定了这个心思之后，咬紧了牙关自请出院。
方才欲起身的凌霄霄听见她这么说，不由笑了笑又坐了回来：“怎么见得本妃就能这么轻易饶了你去？”
放出院子说起来不好听，可这到底也不算什么责罚，去了别处兴许指个更好的差事，倒成了赏赐了。
荷香心里一惊：难道为了些银子的事，这位侧妃还能当着王爷的面杀了她不成？如此狠辣，就不怕王爷心里生气？
向来女子在男子面前，都是善良柔顺为美的。方才凌霄霄如此大度，不就是做做样子给王爷看她的善良？
凌霄霄看着眼珠乱转的荷香心中微微冷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区区几个小钱，本妃再生气也不敢奈何你什么？”
荷香心中更加吃惊了。
难道凌霄霄那双微微合着的桃花眼，能看穿她的心事？
不待荷香出言辩解，凌霄霄便继续道：“做错了事不要紧，满嘴谎言不老实的人，本妃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饶的。”
荷香终于抓住了一个漏洞，抬起头来看着凌霄霄嘴硬道：“奴婢已经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才自请出院，不知娘娘为何这么说？”
凌霄霄方才淡淡的笑意现下已经踪影皆无，脸上冷冰冰的看不出情绪：“小小年纪，捏人话柄倒是十分有一套。你听不见她们是如何承认的？如此含糊不清就想蒙混过去，莫非你有什么隐情不能说？”
荷香脸色白了白，赶紧低下头去：“没......没有，奴婢不敢！”
凌霄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声音不大，可在荷香听来，却像是有人在对着她的耳朵呵气如兰，每一个词都紧紧揪着她见不得光的地方：“不敢？本妃看你倒十分敢。”
荷香紧紧闭上了眼睛。
事到如今，她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既然不得不说点什么，那就挑着最轻的地方说吧：“娘娘恕罪！奴婢确实也谎报了账目！”
凌霄霄静静盯着她平淡道：“嗯。”
荷香咽了两下口水，继续交代着：“前些日，奴婢见厨房的花椒不多了，就去报了账目采买，实际花了二十两，报......报了八十。”
凌霄霄一副纳闷的语气道：“就揣了六十？前面那几个可是比你都多，她们都老实交代了，为何你数额最少，反而最怕？”
荷香心里翻了个个儿。
这确实有些说不通了。药材的事她原本不想招认，可眼下若不拿这件事来搪塞过去，恐怕更加会惹人怀疑。
“还......还有，奴婢见娘娘这两日体虚，特去采买了些名贵药材，打算拿给婆子们，给娘娘做药膳。实际花了一百两，报了四百......”
凌霄霄双手一摊：“药膳呢？本妃并未吃到。”
荷香以为她这么说，凌霄霄就会放过她了。
她报的最多，先前不敢说看起来也合理了。现下说了银钱的去处，凌霄霄也该罢休了。
院里娘娘们的滋补品每日流水一样，变着花样吃都吃不完，谁有会在意多了些什么药膳呢？
可凌霄霄不依不饶，刨根问底起来，这让荷香有些措手不及。
“还......还没来得及做......”事出突然，荷香盲目地编起瞎话来。
凌霄霄点点头：“这不难，云琴，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她说的药材。”
荷香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嗡鸣起来。
不是问了数目就得了？怎么到了她这儿还要验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