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山道,引擎的轰鸣声被压到了最小,明显经过特殊改装过的越野车在斯特拉克男爵的手中穿行在灌木横生的山林之间。
作为阿尔卑斯山的入口,奥斯塔地区的夏天依旧保持着温热的气候。
阔叶的林木,在阳光下拉出密集的阴影,洒下的光斑在军绿色的车顶上飞快的跳跃。
车辆在相对静谧的行驶着,坐在驾驶位上的斯特拉克男爵眼神却始终无法平静,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追踪着他,频繁侧头的男爵视线不停停留在左右和后视的镜面上。
同他一起撤退的研究部长李斯特此刻已经没有跟在他的身边,或许是巴德堡的战斗破坏了岩层的结构,突如其来的山体崩塌将男爵预设的逃生通道瞬间隔绝。
眼瞅着被封死的通道,斯特拉克男爵没有迟疑,转身继续朝着出口撤退,但逃出生天的他却没有任何的庆幸,哪怕此刻坐在了越野车上,有着车载红外温感探测,他依旧觉得胸腔里心脏跳得飞快。
内心的不安几乎凝成了实质,漫长的岁月给了男爵一个敏感的神经,随着车辆的颠簸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的后背,但车辆上加装的温感红外探测却根本没有任何的消息。
方圆一里,没有任何人形的活物。只有一些野兽,被感应到了体温,浮现在了探测雷达上。
就在男爵感觉压抑的时候,在他车辆后方的树林上,一抹鲜红的身影正在树枝间轻身纵跃。
修长的大腿,轻盈的身姿,如同回归了精灵本色的兰娜瑟尔不远不近的跟随着车辆的轨迹,琥珀色的眸子瞥了眼在后方吊着的战马。
“他好像察觉到了一些异常呢,殿下。”
“呵,不过是心里有鬼罢了。”
马背上的王子正不紧不慢的跟随着女精灵的方位,随着五指伸开,一块冰面在掌心浮现,兰娜瑟尔眼中的画面浮现在了冰面之上,目力极佳的阿尔萨斯立刻看到了越野车上显示器正不断扫视的雷达和红色的小点。
“红外温感探测呵呵”
已经熟知地球上常见设备的阿尔萨斯失笑的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一丝平淡和沧桑。
他和兰娜瑟尔早已没有了常人的体温。
看到这家伙竟然如此的小心,本着谨慎的态度,为了防止被其他未知渠道探测的阿尔萨斯,挥手招出一片灰色的阴影,流水般的黑暗迅速缠上了战马的四肢,原本就轻微的马蹄声彻底消失于无形,在树木阴影的斑斓中,几乎看不清死亡战马的身形。
一车、一马、三人在阿尔卑斯山脉上穿行,没过多久,颠簸的车辆从弯道处冲下,恰巧落在了平整的盘山车道上。
稳住方向的斯特拉克男爵控制着越野车沿着山路狂奔,似乎想要甩掉之前在森林中那心中盘踞的阴影。
却不曾想,在山道一侧的眼闭上,此刻正奔走着一抹红色的倩影和漆黑的战马,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那沿山逃窜的车辆。
随着山路的转移,遮挡视线的山脉从前方挪开,一个白墙红瓦的小镇正伫立在前方的山谷之中,看着那辆越野车丝毫不减速的朝小镇冲去,跟在阿尔萨斯身边的女精灵若有所思的轻笑了一声:
“没想到,他居然没有立刻撤走。”
“看来那个小镇里有他很在意的人或者东西,走,我们追上去。”
十几分钟后,这个并不热闹的小镇上,一个独栋的居民楼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些年头的古旧楼道上保持着干净和整洁,只见蒙着头脸的斯特拉克男爵正快速爬着楼梯冲到了老旧公寓的五楼,几步凑到了502房门处,毫不迟疑的敲响了铁门。
咚咚
仅仅敲了几下,吱呀作响的铁门就被从内打开,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少年正站在房门之内,有些雀斑的脸上流露着清爽又有些内敛的笑容。
“父亲,怎么了您今天下班这么早”
少年作势侧开身子让开了走廊,作为斯特拉克男爵的儿子,他并没有并没有遗传到他父亲的性格和特点。
并不算大的公寓里,此刻正透过窗户洒下了温暖的光芒,房间里正摆着一副副的画作,在橙黄的日光下,更渲染出了一些温馨的气氛。
少年,似乎他的父亲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喜欢画画的他更像是一个象牙塔里的文学青年。
似乎被儿子房间里那股温馨的气氛感染,原本有些急躁的斯特拉克男爵慢慢平复了一些焦急的心态,那张笼在罩帽里的干枯脸颊随着儿子的身影,露出了一丝平和的目光:
“公司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被借调去了南美,你快收拾东西,跟我走。”
并没有说出实话的斯特拉克男爵催促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半大男孩似乎并不知道他父亲真实的职业,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瞬间就相信了他父亲的话语,只是面对如此仓促的决定,有些优柔寡断的少年眉头揪在了一起:
“这也太突然了可是父亲,我的作业还没做完”
“作业你转学的事情我后面再办,现在,立刻跟我走,不然就赶不上公司的飞机。”
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斯特拉克男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和,眼下的他和之前在巴德堡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此刻,他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但他的儿子并没有如他预期般立刻行动,抓着自己孩子臂膀的男爵突然察觉到自家孩子那惊异的眼神,那蔚蓝色的眸子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背后。
“父亲,他们是你的同事吗”
“谁”
猛地回头,在看清的瞬间,男爵瞳孔顿时缩小得如同针孔,藏在衣袍下的右手立刻举起,试图反击的他还是慢了一步,站在门口的黑影一步冲到了他的面前,身材魁梧的阿尔萨斯一把抓住了斯特拉克男爵的咽喉,将他提起来撞在了墙上。
“我不喜欢暴力,尤其是在孩子面前。”
喃喃低语的阿尔萨斯坦然注视着面前的敌人,前伸臂膀就像是钢铁浇筑的铁手,在男爵垂死挣扎下纹丝不动,死亡之力在掌心凝聚拉扯成一个可怖的漩涡,撕开了那遮蔽面容的兜帽,露出了男爵那颗满是疤痕的光头。
“但是有时候,这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