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女儿节,正是春暖花开的美好时节。
礼王楚正严在京城王府里憋闷坏了,就招呼了几位世家子弟出城纵马奔驰。
楚正严是皇后所生的第二个儿子,皇子中排行第七。与他一母同胞的哀太子于前年薨了,还有一个同胞妹妹怀德公主。
身为尊贵的皇子,礼王却不甘只当个每年享用封地收缴上来的钱财无忧度日的皇族王爷!他从小跟太保、少保习武,十二岁时恰逢邻国侵犯,礼王就向皇帝请命赴战场杀敌!但当时皇后为此哭了两天两夜、并病倒了,才阻止了他随军同行的念头。
但皇后的爱子之心并不能阻止礼王为国征战的野心,十五岁时到底是如愿以偿的领命出征沙车国!并且战场上表现神勇,得到了当时的大将军霍方的盛赞!
与沙车国的国土之争一战就是快三年,终于在去年十一月将沙车国彻底灭掉,将军霍方与礼王胜利班师回朝!
也许是在外征战得久了,回到京城里整日赴宴、听歌看舞实在是无聊,礼王觉得自己身子骨都僵住了!
好不容易开春了,他再也忍不住的出城策马放松一下!
“殿下!殿下!”礼王爷身后追上来几匹马,马上的人都是年青的男子,一看每个人身上的骑装就知道出身不俗。
“殿下,前面不能过去了。”桓阳世子宇文栾微笑地道,“今天是女儿节,京城里各府的女眷都会从前面那条路上云雾山的娘娘庙上香。”
楚正严皱了皱眉,“真是不巧!”他也想上山散散心的。
“哦?今天还有这等好事让我们遇上?”兵部尚书之子刘世昌笑着催马上前往那条路上张望,“那我等与殿下不是先有眼福看到京城名门望族的千金们到底是何等模样了?”
后面几名男子有人发出附和的轻笑。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有意于四月进行一次小选,范围就是三品以上官员、世家、勋贵府上待嫁的千金们。这次小选不以充盈后宫为目的,而是想给几位还没娶正妃的皇子和京中已经成长起来的年轻一辈世家子弟们指婚。
礼王今年已经十八岁,府中没名份的侍妾倒是有几个,但也是该迎娶正妃的年纪了。
况且,众人都明白,虽然皇上还未立新太子,但可以肯定一定是身为嫡子的礼王当选无疑!
“刘公子说笑呢!那些千金们都坐在马车里,下了马车也都有纱帽罩着脸,怎么能看得到。”有人打趣地道。
正说笑着,路上果然有几辆马车经过。
头两天刚下过春雨,路面就有些不平,还蓄了水。其中一辆马车突然向旁一陷,一个车轮子就陷在了水洼里。
那四辆马车都停了下来,有人从马车上下来,而陷进水洼里那辆车上则是下来两名女子,一个戴着纱帽、一个是丫鬟打扮。
“咦?是我家的马车!”刘世昌出声道,随后拍马下了土坡。
礼王和其他人都还在坡上未动,毕竟是别家女眷,不好冲撞了。
刘世昌到了自家马车前,先在最前面那辆马车旁停下拱手说着什么,车里应该坐着的是刘夫人。接着,他就去了陷了车轮的马车旁。
戴了纱帽的那名女子与刘世昌交谈了几句,仰头向土坡这边看来。
一阵春风抚过,将女子头上未系好的纱帽吹走……
礼王楚正严的双眸微怔,与那女子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
元玉珍被丫头扶着下了马车,由尚书府派出来迎接的婢女带入了府中。
今天,兵部尚书府的千金刘娥办诗会,发了不少帖子给各府的千金,元玉珍便是其中一位。
进了内院靠近湖边的一座园子里,里面已经坐了几家小姐,正互相攀谈着,也有已经开始吟起诗句来互想探讨的。
“玉珍。”不远处,一名穿着浅此色衣裙的少女朝元玉珍招手。
元玉珍看清对方后抿唇微笑地走过去福身,“青姐姐。”
顾若青,御史大夫府上的千金。
“我还当你不会来呢。”顾若青看了看左右后轻笑地道。
元玉珍长着一张鹅蛋脸、圆圆的杏眼、圆挺的鼻子、微嘟的红唇,怎么看都是圆润漂亮、福相十足。
“怎么会呢,刘小姐盛情邀请,不来不好。”元玉珍腼腆地一笑。
“你与我们这些官家出身的千金不同,元家可是……”
“姐姐千万别这么自贬,妹妹听了会难以自处。”元玉珍连忙出声打断顾若青的话。
顾若青与元玉珍从幼年时就交好,因其父顾御史也是个喜欢文墨、才华横溢的文官,与元玉珍之父、一代大儒元修是知交好以,故两家女儿也是朋友。
只不过,顾御史虽然家庭世代也是出身官家,但元家却是数代清贵世家,即使无人在朝为官,这“世家”的名号却也是从未被辱没过,更也没人敢看轻了元家!
“这位刘小姐也是个妙人儿。”顾若青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正与一名黄衣女子讨论诗词的月白色衣裙少女,“我听说她这次请了不少人来参加诗会,偏巧都是下个月可能要参加小选的人。”
元玉珍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微笑地道:“姐姐的意思是……”
“当然是想摸摸大家的底。”顾若青摇着手里的团扇笑道,“可见这位的心机也不浅。”
元玉珍不禁多看了两眼纤瘦貌美的刘娥,心中却是不在意对方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反正爹爹说会替她向皇帝请求赐婚给表哥桓阳世子宇文栾。
说来,元玉珍对宇文栾的印象还是小时候经常和哥哥玩在一起的小男孩儿,八|九岁以后他们就没再面对面过了。至于“表亲”也是绕了很远的亲戚,毕竟世家喜通婚,绕来绕去都是亲戚。
但既然父亲觉得桓阳世子好,元玉珍也是不会有所质疑的。
坐了一会儿,元玉珍就想去“更衣”,就由刘府的婢女领着去了女眷们用的“更衣房”。
方便过后,元玉珍又跟着婢女往回走。
“梅花!”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刘府婢女匆匆跑过来,见到领路的婢女焦急地道,“小姐今日作诗要用的端砚你放哪儿了?”
“就放在小姐房中的书架子上了啊。”梅花答道。
“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小姐本来就是想在众家千金面前露露脸,才好不容易将老爷弄到的雕梅端砚要来,现在……”
那名婢女说到这儿才看到梅花身后的元玉珍,顿时尴尬地闭了嘴。怎么把自家小姐好显摆的事说了出去!
元玉珍体谅的一笑,对梅花道:“你快去找你家小姐的砚台吧,我知道回去的路。别耽误了刘小姐作诗,诗词这种东西,都是灵念一闪,迟了怕就抓不准了。”
两名婢女一听,脸都白了,朝元玉珍福了身就快步离开去找砚台。
元玉珍看着婢女匆匆离开的背影,摇头轻笑。
好诗好句又不一定非得用好砚好墨写出来才叫好。
信步在园子里走着,元玉珍被刘府花园中的景色迷住,一时竟忘了回诗会所在的园子。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映浅红。”元玉珍站在一株桃花树下,想起前人的诗句,忍不住吟出口来,并伸手折了一枝桃花握在手中。
也许是折了人家的花,元玉珍有些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才爱不释手的边走边看那桃枝上深红映浅红的花朵。
“什么人!”一个男人手臂横在元玉珍面前。
“啊。”元玉珍被吓了一跳,惊掉了手里的桃枝,微张着嘴抬起头。
一名高大英俊的青年立在眼前,他正皱眉看着她。
这里怎么会有男人?刘家小姐开诗会,刘家男子和男仆役都该避让的!
“这位小姐还是往回走吧。”男子的眉头在看到元玉珍傻傻的、呆呆的表情后锁得更紧了。
“哦……好……”元玉珍因为惊讶而忘了垂下头,不应该这样直愣愣的看一名男子。
元玉珍歪着头转身,还有些奇怪怎么会有男人出现。
“占峰,是谁?”一道冷峻的声音在元玉珍身后响起。
元玉珍一愣,转回了身看过去。
那名青年站的位置是这条小路恰好要拐弯的地方,树丛、花丛挡住了路另一端的模样,依稀可见是条小长廊。
一名衣衫微微不整的男子一脸不悦的从小路拐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一名面容惊慌、发丝微乱、衣裙皱起的妇人……
元玉珍又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
“她是谁?”礼王楚正严冷眼看着元玉珍。
----正文3000----
开写上一辈的故事,也不会太长。
这篇会写先帝与顾太后之间的最后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