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溪这男人,长得一脸乖萌讨喜的样子,骨子里却也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
假装好心地送莫莫一程,却带着她这么个老姑娘,脸不红心不跳地进了西街环肥燕瘦、风情万种、任君采撷的皇城第一官妓坊——迷迭楼。
一路上,萧云溪都在暗暗观察着莫莫的神情,看不出她脸上有丝毫的尴尬羞赧后,似有不满地讥笑暗讽道:“看来九公主没少带你出入这风华雪地,倒是淡然得很嘛。”
“承蒙夸奖。”莫莫尖着耳朵一听,想到自家那清冷高贵的小祖宗,还常出入烟花之地,不禁暗叹,“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遇见。”
“哼!一个皇室公主,竟堕落自此,简直丢我闻安国的脸。”萧云溪丝毫不掩饰对九公主的厌恶及仇恨,一听见莫莫谈及九公主,就气得拂袖而去,走了两步后又不忘回头吼道,“跟上!莫小莫!”
“哎哟我去,什么时候古代男子也这么开放了,真当我不用嫁人脸皮就可以随便毁的。”莫莫抽搐着半张厚脸皮,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偶遇迷迭楼的丫鬟小厮,人家都会友好地叫声“小嬷嬷”,打个招呼。
看来这小嬷嬷,果真是熟客。
莫莫悄悄摸出怀里的手机,状似无意,咔嚓咔嚓就偷拍了不少照片,想着回去后还能当研究资料,艺术必定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嘛。
萧云溪看了眼跟上来的莫莫,她捂着袖子,一张惨白的小脸,正露出奇怪的猥.琐笑意,气得他眼神刹那间就冷了下来,微不可见地轻呼一口气,才问:“莫小莫,今晚你要女子还是男子?”
“都有吗?”莫莫条件反射地问出口,就看到萧云溪怒火中烧地微眯起眼睛,吓得又立即圆了回来,“小祖宗带我来的时候,我一般都在外间侍候。不知道是肿么个情况呢?”莫莫手指斗在一起,装作懵懂地戳啊戳。
萧云溪一阵气结,“继续装!多年不见,你气死人的本事倒是又长了。”
“咱们几年没见了?难怪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莫莫文绉绉地煽情一句。
萧云溪却冷哼一声,拽着莫莫的衣袖往楼上拖去,“谁跟你初相识,咱们只是十年未见而已,要不是你们家九公主,我用得着被迫离开皇城吗?”
萧云溪的眼神暗了暗,叹道:“我离开皇城的时候,你还没随九公主自立出宫。若不是瞧见你脑袋上那万年不变的牛屎包,我也不会一眼就认出你,毕竟曾经的小姑娘,变成如今的老姑娘了。”
牛屎包、老姑娘……莫莫强压住一口老血!
萧云溪拖着莫莫路过楼梯拐角时,一个满面红光走路风骚的彩衣大姐婀娜多姿地晃了过来,“这位公子您找……”
“云溪阁。”萧云溪冷哼一声。
大姐顿时僵住正欲倾过来的身子,谄笑道:“原来是萧少爷,天字一层,请。”
莫莫被萧云溪拖着继续往楼上走,又听见那大姐在下面吼了一声:“梅溪,迎贵客!”
“原来你有熟人啊,你以前的常驻基地?”莫莫抽抽嘴角,鄙夷:这披着天使面孔的色狼,原来是长期VIP啊,还有专属包厢,不得了……
“你不是要来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吗?其他地方乌烟瘴气自然配不上你,今儿小爷我的包厢和女人,都免费借你泻火了。不用感谢。”萧云溪说着,拉着莫莫进了云溪阁的大套间里。
穿着清一色半透明玫红薄衫的小姑娘们,扭着妖娆多姿的水蛇腰鱼贯而入,井井有条地摆放着各式新鲜水果和精致点心。
“你怎知我口中繁华热闹的地方就是迷迭楼?”莫莫学着萧云溪的样子,摊开手,任由一个香喷喷的小姑娘用温热的毛巾替自己擦拭着双手。
“闻安国谁不知道九公主喜欢到迷迭楼里打包油头粉面的小生,不然你以为公主府那一后院的面首都是买来的吗?”萧云溪一脸嫌弃,呲之以鼻。
“当然不是!是我和九公主一起抢来的。”莫莫尴尬地笑笑,对狼狈为奸四个字的理解更上一层楼,咱家那清冷华贵的九公主啊,不至于饥渴如此吧。
“叩叩叩!”
轻微的三声敲门声。
一个素色锦衣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形清瘦,气质温婉,一张标准瓜子脸上带着亲切笑意,柳眉凤眼,高鼻薄唇,莲步轻移,碧绿丝线精绣的兰花顺着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鹅黄色的腰带下悬挂着一个浅紫色香囊,上面绣着龙葵。
“你是?”萧云溪显然也不知来人身份。
“小女名唤绯儿,是跟在梅溪姑娘身边侍候的医女。梅溪姑娘这些年身子不适,已极少见客。敢问公子可是萧家的小少爷。”绯儿点上一盏熏香在矮几上,淡淡的药香转瞬就蔓延开来,将房间的胭粉气息压下几分。
“她身子恶化了?可有治疗的药物?”萧云溪皱着眉,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十年不见还对老姘头这帮心心念念,想必是真爱吧,那带她这么个电灯泡来私会是个毛意思?莫莫皱皱眉,赶紧说道:“那什么老萧,我喝太多茶了,出去方便一下。你们继续聊,别客气。”
眼瞧着莫莫借口尿遁转身就往门口蹿。一旁的的绯儿却赶紧解释说,“小嬷嬷,里间就有恭桶。”
“不必不必……我喜欢去公共的。”莫莫急忙摆手,生怕萧云溪起身逮人,赶紧脚下生风,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迷迭楼是皇城远近闻名的官妓坊,共分为五层。顶层是玄字一层楼,专门接待皇亲国戚,往下为黄字一层楼,接待达官贵族,再往下就是天字一层楼,接待诸如萧云溪这般的官宦子弟,最后是地字一层楼,接待商贾富人。
最底层的就是一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大堂,鱼龙混杂,人声鼎沸,各类八卦小道消息的中转站。
莫莫离开天字一层楼,略过地字一层楼,直接去了大堂。
大堂里熙熙攘攘,座无虚席,舞台中央有跳舞的妹子,舞台周边有揩油的汉子,笑声娇嗔声,不绝于耳。
莫莫在人群中打着转儿穿梭,尖着两只小耳朵,如同一台移动收音机一般,将能入耳、不能入耳的话语尽数吸收,再飞快地分门别类,归结出对自己的人设有用的信息点,其中不乏一些各府秘闻、天下大事。
谈资最多的,无非就是太子遇刺,九公主于东宫大开杀戒,斩杀数百优伶舞姬,被群臣联名上书残暴无德。继而引发天子暴怒,谏言文官当庭杖责十板,九公主则被惠仁帝罚俸一年,禁足一月。
“九公主能圈得住?”莫莫表示质疑。
顺手牵羊捞了一壶酒后,莫莫安静地坐在舞台后侧的阴暗处,一边观察着千姿百态的各种人,一边抿着酒思索:为什么世人眼里的九公主都是血腥暴力、刁蛮任性、放荡不羁、淫.乱无德的样子,可自己在公主府看到的小祖宗却是清冷疏离、高深莫测、傲骨天成、霸气侧漏的那一款。
“哦……明白了,一定是对外观上的偏见,造成先入为主的谬论。”莫莫悄悄地打了个酒嗝,不禁回想起九公主那颀长挺拔的身姿,立体精致的五官,暗叹若是能将九公主拐去现代当明星,自己倒是可以当个经纪人,凭着九公主极致张扬的美貌,绝对一炮而红啊!
哪像古代,这帮不懂欣赏不开窍的傻子……
整整一个晚上,莫莫先是在大堂里待了两个小时,又去地字一层楼、玄字一层楼、黄字一层楼各晃悠十几圈,待对这个世界摸索地七七八八。直到子时间,她方才一脸红彤彤地回到云溪阁。
房间萦绕着清浅的药香味,寂静无声。
“老萧?”莫莫连喊好几声,房里没人回应,正踌蹴地来回踱步,生怕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时,房门从外面打开,一身酒气的萧云溪走了进来,张嘴就问:“没找到你们家九公主吧?”
“你以为我是来找她的?”莫莫反问出声。
“不然呢?她遇见嫖的好看的,就扛回公主府圈养,遇见被嫖的好看的,就困在迷迭楼包养。你今儿不是来挑人的?”萧云溪一连发问。
莫莫咬了咬下唇,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嗔怒道:“要你管!那你干嘛去了?看老姘头?”
“应酬!”萧云溪莫名其妙地气呼呼地回了莫莫一句,一边脱着外衣,一边说着,“我睡床,你睡塌,晚上不许打呼噜,如果你脚臭,睡觉不许脱鞋!”
“嘿?”莫莫一脸懵逼,“咱们不回去了?”
“这么晚,我又喝这么多酒怎么回去?”萧云溪一本正经地反驳。
“咦?骑马还不能酒驾?那你叫辆马车回府不行吗?”莫莫建议道。
萧云溪粗鲁地一把甩掉外衣,大步流星地走到莫莫面前,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压迫性地俯视着莫莫,突然一把拽住莫莫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喷着浓浓的酒气,在莫莫耳边低沉着声音:“小爷我不管,你今晚必须跟小爷我同寝!”
莫莫苦着一张脸,心里腹诽:这人面兽心的小纨绔是喝醉了么?存心毁她的声誉有啥好处?
萧云溪看到莫莫一脸神游太虚的样子,就当她是心不在焉了,满意地松开了手,冲门外喊道:“壹、贰,看好房门,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是,少爷!”门外响起两声浑厚男音。
莫莫的内心都被雷劈叉了,什么神进展啊?居然有高富帅强行跟自己开房?这么大的套房,真的可以免费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