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鸡鸣声传来,苏瑜揉着眼睛从床上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苏瑜打着瞌睡出了门,见老头子已经晨练回来了,正在门口不远处的石台上洗脸,没好气的说道:“老头儿,习惯不错啊,起这么早,不怕摔了?”
老头没有搭理苏瑜,抹了把脸,随手将水倒了,这才说话:“苏小子,一大早不说点吉利话,也好,看你还有力气骂人,今天竹篓还是交给你了。”
嘿嘿一笑,苏瑜凑到老头子身边,低声说道:“老头儿,你看你起的比鸡都早,咱家的鸡也就没啥用了,要不今天咱就将它给……”苏瑜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做贼似得左瞧右盼,见樵夫还没出来,继续说道:“我保证做一道你这辈子都没吃过的的美食,保证你的馋虫都被它勾出来。”
见苏瑜说的有模有样,不似作假,老头儿也有些意动。
实话实说,自从樵夫那家伙把这玩意儿带到家里后,就当祖宗似得给供了起来,宝贝的不得了,不吃味那是骗人的。上次自己想做个鸡毛掸子,还没拔毛呢,就被这孽畜给啄了一下,眼看这鸡毛都竖起来了,自己好说歹说,口都干了,这畜生还不罢休,追杀了老夫一个下午啊,亏的老夫身轻如燕,否则就一世英名毁在一只鸡上了。
老头想起了过去种种的不堪,似乎都和这只鸡有些关系,越想越气,就差咬牙切齿了。该杀啊,该杀啊,这败家的玩意儿不杀不行啊。正昂首挺胸骄傲的迈着八字步在院里溜达的公鸡如果知道这老家伙的想法,估计得把老头儿啄死,这是不死不休的事啊,好好的一只敬业的大公鸡吃的都没你这老家伙一半儿多,败谁的家了?
一老一少蹲在院里嘿嘿的笑个不停,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在两个人准备将这个友好的话题更进一步时,屋门咯吱的响了一声,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老头子一巴掌拍在苏瑜的脖子上,恨铁不成钢的大声吼道:“啥,你不想去?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去也得去,害啥臊啊,啊?害啥臊,多大的人了,怎么越长越往娘们儿那边拐啊。”
说罢,一脚踢在苏瑜的屁股上,连樵夫也殃及池鱼,“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夫训人啊。”老头儿说罢,不理一脸迷茫的樵夫钻进了屋里。
“你没事吧?没摔着吧。”望着正扶着腰不断拍自己身上尘土的苏瑜,樵夫问道,他的脸不停的抽,他想笑又不能笑,一张黑脸黑红黑红的,显然憋的慌。苏瑜恨得牙痒痒,你就笑吧,最好笑抽你。
不怀好意地瞥了眼正在地上练签名的公鸡,苏瑜也往屋里走去。一边磨爪子一边想着去祸害母鸡的大公鸡忽然感觉屁股凉凉的,掉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见大胡子一张黑脸憋的黑红黑红的,嘀咕了一声老流氓,啄了一下自己的羽毛,继续意淫。可怜的大公鸡丝毫不知道家里两个混蛋已经惦记上它了。
太阳还没从东山上爬起来,只露了一个小头,散发着温暖的光线,还真是犹抱琵琶,欲语还休。
已经能看见村头的大槐树了,据老头讲这棵老树已经时经百年了,阅经沧桑,历经劫磨,老干龙钟。老头还说,他最喜欢有这棵老槐树的春天,每到春季,槐树会绽开串串白花,他呆在树下,总会有白花飘落,拂了一身还满。
苏瑜笑了笑,将老头子的话当笑话听。老头子也不生气,拍了拍苏瑜的肩膀,叹息了好几声。
村里专门腾出几间空房给孩子们做教堂用,显然吴家村的族长对族学是报了很大的希望的。村里人不识字,处处低人一等,连卖捆柴都被人欺负,更有着三九二十一的高妙算法,也不知道是怎么算的。
老头子一路絮絮叨叨,苏瑜也仔细的竖起了耳朵听。唐人重诺,重信,但不是每个人都是一诺千金的汉子,这个世界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谁也改变不了。
到了族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在屋门口翘首以盼,远远的看见苏瑜二人,便忙往外走,老人家行动似乎不便,颤颤巍巍的。
再一次见到了老头子的疾步如飞,跟在后面的苏瑜心里咒骂个不停,却不得不快步跟上。
“张师,老身可等待多时了。”老婆婆说道,她好奇的打量了几眼苏瑜,又说道:“好俊的后生,张师,这后生是谁家的?”
苏瑜忙执晚辈礼向老婆婆问安,却也不答话,他来到大唐也好些天了,但对于这个社会中的称呼礼法可谓是一窍不通,这不好些天了么,他依然固执的称自己的救命恩人为老头子,樵夫,连一句叔叔老爷爷都欠奉,归根结底,他依旧难以融入到大唐这个社会中来。
不过苏瑜还是多瞧了几眼老头子,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老家伙的姓氏啊,姓张?应该是假姓吧,苏瑜恶意的揣测。
老头子见苏瑜不说话,就拍了拍苏瑜的肩膀,说道:“这是我给那群小娃娃们找的教书先生,别看这家伙年岁小,学问可不低。”
老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立马庄重了几分,低头便拜。苏瑜哪敢受这个礼,身体赶忙一侧,连忙将老婆婆扶起,老人家看这样子七十古来稀了,这一拜可不是要自己的命么。
“老婆婆何必如此多礼,我也就是识几个字而已,可受不了您那一拜。”苏瑜连连施礼的说道。
没看到老头子的脸都不好看了么?自己再不做个样子,回家估计得被这老家伙虐待死,看样子这老头对这个老婆婆不怀好意啊,难怪这老家伙来这里来的这么勤快,苏瑜低下头撇了撇嘴,还真是个老色狼啊,唐人的伟大形象立马在苏瑜的心里塌了半壁江山。
教书是一件愉悦的事情,苏瑜是这样想的。
诺大的一间草屋里,十几个小家伙跪坐在简易的桌子旁,一双双明亮的晃眼的眼睛看的苏瑜心里直发毛,尴尬地搓手又搓手。
“不知道老头子,不,张师,张师给你们教的啥书啊?”苏瑜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些。
“《论语》。”小家伙们异口同声。
“上到那里了呢?”苏瑜觉得自己的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了,难受的要命。
这下子下面就吵成了一锅粥,这边说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那边说不对,应该是柚子日:其为人也小弟。
苏瑜的脑子炸开锅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有若啥时候变成了柚子,孝悌也变成了小弟,更有趣的是子曰成仁孟曰取义的曰变成了日光的日,老头子真是毁人不倦啊。看来想让这些小家伙认字,还得从拼音抓起。
可是孩子们手里只有一个人有书,还是手抄本,看一眼便知道出自老头子的手笔,这样如何教学啊,苏瑜的脸色变得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