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深深凹进眼眶的眼珠如利剑般的移到了胖子身上。胖子堆起的笑容将他的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王凌宵又将目光下移到胖子胸前的那个牌子上。“待会带他来见我!”王凌霄收回目光,睨了一眼胖子,“这件袍子不错,我收下了”
“哎呦,客气什么呀!您能看上这是小的天大的福气!”胖子笑着,一脸贱相。
王凌宵一个转身唰的飘远。胖子呆站在原地,目光依依不舍的盯着王凌霄飞远,或者说,他是盯着那件黑羽鹤氅飞远,搓着手,胖子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肉都在疼,“奶奶的....亏大了”,一个转身,胖子又不小心踩到了给沙门喂过黑色液体的那个小瓶上,他差点摔到了地上,“你他妈也来欺负老子,玩去!一脚将那黑色药瓶踹飞,他低头看了一眼沙门,脸上的心疼之色愈发的浓重,嘴中不忍嘟哝道,“我的黑魔血......糟蹋了.....”
胖子说着,抬头环顾四周,巴巴的找着刚刚踢飞的那个黑色纹金的小瓶,屁颠颠的又跑去捡,捡到手后,大眼瞪小眼的盯着瓶口,一滴圆滚滚的黑色液体安静的躺在瓶壁上。“哎呦!还真他妈有!”胖子难受的叫道,赶忙转身用眼睛扫了又扫黑瓶飞来着路径,但什么也没能发现。“哎呀呀”,胖子心疼的叫道,“就这么浪费了呀......”,他说着,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将那滴“黑魔血”卷了到了口中,咂了两下嘴,又掂了掂手里的瓶子。“这瓶子也不便宜不是,真败家!”他愤愤的骂道,又将那瓶子塞到了怀中。
沙门仰躺在地上,满面血污,喉中呼呼噜噜的响着,他脖颈上紫紫黑黑的瘀痕开始慢慢的结起了淡黑色的血痂。他嗓中难受极了,像是有火在喉中一般灼烧着,最终,他缓缓挣扎身子缓缓坐了起来,用手轻轻抚了一下脖子。看着手上微微的血迹,他细长的眼睛向外刺着渗人的寒光。接着,他不经意的一侧身,视线偏转,在西侧树林外,一地零散的兵甲和碎肉堆在那......
“呦,醒了?”胖子黑着脸,没笑,从沙门身后走了过来,话中也没好气,“为了救你,我可是亏大了........”他边走便嚷着,口中喳喳着,什么前面拿出的袍子可不是凡物........又是什么‘太海缈神山’上鹤神后裔黑穹鹤的鹤羽所炼.........什么踏波避水、遇寒化暖.......还有北地冰境湖,重水幽潭,皆能畅行无阻什么的,还说到了黑魔血,什么魔渊黑魔虫的体液,万金难求之类的!不过这些话,沙门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细长的眼珠死死盯着树林边上的那一堆堆碎尸,一颗颗头颅.......
“说话呀,被掐哑巴了?”胖子走到沙门旁边,拍了一下沙门的肩,但沙门却好像一个石像一般,一点反映也没有,胖子的身子微微前倾,他看到了沙门的脸色,很怪,嘴角却弯着一个笑的弧度,但脸却是冷着,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冷的可怕......
天色沉寂,皎月冉冉上升,黑夜到来了......
罗生从王中天的房间里出来,面色深沉的回到了行舟控制室中。舟外,天色愈晚,冥冥薄暮从遥远的天边升腾起来,那轮升起的月看起来又愈亮了一些,黑夜即将来临....
刚一进舟门,罗生便看到腰身如剑一般笔直的山南正在舷窗前蹙眉深思,这是他最得力的手下,最信任的心腹,他严思的模样告诉罗生定有了新的变故。罗生身侧的银甲舟卫看到舟主回来,纷纷向罗生颔首致敬。山南也回过头来,向着沙门禀报:“禀舟主,方前收到消息,东都灵山派出了驻扎在水滨城的一行高手,并说服了水滨城城主当开路先锋,一行人已经从北侧进了云岭山,怕是会对我们有所不利。”
罗生听完,眉头微皱,沉吟了一会儿道,“无妨”
一名银甲舟卫走了过来,恭敬的对罗生说道,“禀舟主,大公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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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从天际线上彻底消失,东方暗寂的夜色向着西边飞扑过来,将那轮淡色的圆月拥入怀中,长夜已至,圆月当头.....罗胜信步走到了行舟甲板上。甲板边缘上,站着一位高大魁梧的白袍男子,他身高在两米开外,肩很宽,下颏、两颊以及鬓角上生着威武的络腮胡,一双亮黑锐利的眼睛不停的眺望着前方重重叠叠的山峦。
罗生走了过去,站在他的旁边。二人身高相差不多,体型也近似,一人白袍,一人黑甲,站在一起,像是两尊黒白异色铁塔。罗生叹道,“这儿就是云岭山脉。一片是非之地啊!”
那名白袍男子定定的立在原地,打量着视线所及的一切,“青山伴绿水,苍云挂长天,没准就是我们的埋骨之地,也还不错!”
“哈哈”罗生笑道,“长公子真会开玩笑!”
“也不算是玩笑”沙门口中的长公子王长风转过脸来,看着罗生,“听说二弟近几年来不是很好?”
罗生皱了皱眉,额上的皱纹跟着卷了卷,“嗯,都是那个女的害的!这好几年就跟疯了一样,不停的北边跑,整个家里都被他闹的鸡犬不宁,在罔生崖面壁三年,还以为他能有所改观,没想到,还就那样。”
“那个女子是叫墨兰儿吗?”
“就是她!墨啸天的掌上明珠,那个老家伙的心头肉!”罗生说。
“我们家在南边,他们家在北边,两个怎么搅到一块的?”
“谁知道呢?十年前派他到西极去历练,刚满两年就回来了,还顺带抱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捡来的野孩子,从那以后就总往北边跑!”
“野孩子?不是老二的种吗?”
“不是”,罗生话中惆怅,“刚抱回来的时候是个小不点,不满一岁,他在那个小家伙身上动了点手脚,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的种,连你父亲都没发现不对。但纸里包不住火,没满的住,他才承认那是他捡来的。”罗生说着,“也是,西极那年乱的要死。那琅瑘王起兵篡位,杀了他的哥哥和侄子,把整个西极都搅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流民弃孤,中天的那副心肠又像他的母亲,总爱多些无用的怜悯!”罗生说着,看着白袍男子,叹道,“中天要是能以你为榜样,那就太好了!唉!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