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时候,正对着的就是一片紧实的肌肤。
程述好奇地伸出手指在上面戳了戳,下一秒就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他僵了一下,果断闭上眼睛平稳呼吸,潜意识催眠自己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然而有重物搁置到他肩上,耳畔不断拂过热气,程述不由得一抖。
秦溯惩罚似的在装睡的小媳妇耳垂上轻咬了一下。“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他顿了顿,声音沙哑,“你快吓死我了。”
程述睁开眼睛在他怀里蹭了蹭,“我没事,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
“可军医说是中了毒,而且你还昏迷不醒。”唇贴上爱人的额头,“下一次……至少同我商量一下。”
程述点点头,看着还一脸后怕的男人,心里有些酸涩。他勾上秦溯的脖子,“不会有下一次的。”
男人不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他。
半晌,秦溯想起了什么,略略撑起身子问道:“你身上的毒呢?”
“……咳”,程述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谁知男人直接把他想藏到身后的那只手给拉了出来,食指上明晃晃的一道印子,中间是重新长出来的嫩肉,颜色比旁边的要淡上些。
“怎么弄的?”他不看程述,只是翻来覆去看那个伤口,眼眸幽深。
“逼毒的时候割……”程述轻轻抽了抽手,谁知反而被男人抓得更紧了,“这么说,你是真的中毒了?”
“其实已经没什么事,逼出来就好了”,声音在秦溯的目光注视下越来越小,程述埋头,“我错了。”
男人挑起好看的眉,“说说哪里做错了。”
……
“不该受伤了不及时告诉你。”
“嗯。”
“不该事前不和你商量。”
“嗯。”
“不该……”程述默了一下,他实在想不出来了,只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秦溯。
被媳妇儿投过来的目光给闪得心一跳,秦溯抑制着目光不要往程述那边跑,但手还是去把自家宝贝儿给拉到怀里,“不该低估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程述戳男人的胸膛,“真是太肉麻了。”
……“我说认真的。”
“哦。”程述埋胸。
“……”
叹了口气,秦溯把媳妇儿给提得上来了一点,好方便他对着他耳朵说话。“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还是太肉麻了。”程述正经脸,“我们能不能淳朴真诚一点,不要这么多套路。”
“……”
他顺便把男人逐渐游弋下去的那只手给捞上来在面前晃了晃,“我比较喜欢属灵那种柏拉图式的恋爱,要有盖着棉被纯聊天那么柏拉图,你这样有点挑战我纯洁的小底线。”
“属灵?柏拉图?”秦溯一脸疑惑。
“人说三岁一小沟,五岁一大沟,十岁一鸿沟”程述艰难地支起手在空中虚虚比了比,“秦溯同志,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不是一小沟这么简单了。”
看到男人的脸色以可见程度在变黑,程述果断终止了这段没营养的对话,严肃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秦溯把趴自己身上的程述提上来一点,“大概快子时了。”
程述差点从他胸口上掉下去,缓了一会斟酌着问自家男人:“如果我没记错,明天我们就要去抽巴图鲁小脸子了?”
秦溯真挚道:“诚然是。”
从男人身上蹭下去,程述把头塞进被子里,又被秦溯给拉了出来贴在胸口上。他闷声道:“你都不和我说打仗的事,是不是不想让我去战场?”
摸了摸媳妇儿的头,秦溯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嗯,不想让你去。”
半晌见程述不说话,他叹了口气,“不要去好不好,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又是半晌沉默,秦溯有点慌,媳妇儿不会是生气了吧?心里面盘算着要怎么让程述消气,各种忐忑不安,甚至都想同意让爱人上战场了。
排练了三遍,男人坐起来,深吸口气,凑到程述的耳边借着微弱的灯光准备好好认错。
这一晃眼他才发现......媳妇儿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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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快卯时,秦溯就溜了。
怕吵醒程述,他连盔甲什么的都是到旁边一个空置的小帐里换的。
中途小心翼翼就怕发出一点声响前功尽弃。欣慰的是程述也算是争气,全程连个身都没有翻,就这么安安静静在那儿睡着,看得让蹑手蹑脚的秦溯安心不少。
他没有看到,就在他掀帐子的那一刻,床上的程述勾起一抹微笑。
自家男人真是太天真了。
程述起身从旁边蒙尘的箱子里取了一件同秦溯一模一样的盔甲出来,这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物件,就等着这会儿派上用场。
拍了拍上面一不小心落上的灰尘,程述调动世界意志直接实时播放男人那边的情况。
秦溯这时候正在吃饭。
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现在顶着一张媳妇儿的脸,还隐隐透着些中毒后的青白。
因为时间实在是早了些,现在伙房几乎除了秦溯就没有别人,偶尔遇到巡逻的士兵也是对他恭敬得紧,男人因为有些怕士兵喊出称呼让程述给听到了都让他们不用见礼,因此也就一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经过主帐的时候秦溯实在有些忍不住,偷偷掀起帐子想看看自家媳妇儿,然而还没有看清楚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脑袋都晕晕乎乎的。
两秒被放倒。
程述及时接住连步伐都不稳的男人,把人往床上扶过去,把一身盔甲给除了,自己也躺上去环了他腰,就这么搂着到了卯时将尽。
帐外楚副将过来的时候,程述正在把被子给自家男人掖好,应了一声,又细细检查了一遍才出去,离开时还多调了人在主帐周围守着。
他实在不敢让秦溯出一点意外。
原走向里秦溯虽然打赢了这一仗,但因为史清明出于私仇牵制了一部分人马,让秦溯的右胸上被长-枪开了个洞,好不容易活下来又招惹上女主,否则若非旧伤太严重,也不至于到最后因为生生给女主挡了刀而死。
程述绝对不敢让自家男人再经历一遍生死,就算有把握能救活他也不行。
楚副将走在他身边,看程述面色沉郁,有些犹豫地开口,“将军可是忧心此仗?”
“不过一仗。”程述平淡开口。
然而楚阳表情却震惊得不行,谁都知此一仗胜算大,是因衮族人少。然而巴图鲁在衮族素有狼王之称,兵行险招,未必不会给靖玚军留个血淋淋的重创,但此刻将军所言之中透出的平静却带着些稳操胜券的味道来,不免振奋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都鲜活了几分。
等一行人进入校场的时候,二十万军队已经肃穆立在那里,即使是程述也沸了几分热血。
“各位,靖玚军的儿郎们”,程述说话的时候蕴了些世界法则,以便让声音传得更远。
二十万人密密麻麻一铺,就显得几乎目力所能及的原野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往日如何让士兵都能听到战前的鼓舞就是个大问题,不然程述右手边那个光着膀子捶战鼓的作用其实就不太大。
“今日在此,衮族三万,我靖玚二十万,人数几乎已是七数于其,胸中胆不树,何以战敌!”
这一句话一出去,底下就像风吹草一样抖了一片,程述顶着自家男人的脸面无表情,但眼里还算是比较满意。
“今与衮族一战,关乎我靖王朝之百年根基。那是数千条无辜性命!衮族何曾注意到他们也曾是活生生会笑会跳的人!他们又何曾认识血债血偿这四字!”
“此一仗!以身为锋以身为刃,必叫衮族知我血肉同胞惨死之怨!”
“一血前耻!”二十万人举起手中兵器,其声震山河。
程述翻身上马,手中长剑还泛着寒光,“出发!”
二十万人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到了阜拔山附近。
程述方才赶路的时候已经同几个副将通知安排下去,不一会儿二十万大军就分出几支细流隐进周围的山脉里消失不见,有些士兵一脸疑惑,但也有士兵一脸若有所思。
衮族的队伍半刻后才在地平线上出现,除了少部分的步兵以外就都是高头大马的骑兵。
程述的手握在剑柄上,一笔一划地照着纹路抹着。
很快衮族那边就来了人说可以开始了,程述眯了眯眼睛,“巴图鲁准备好了?”
明显被衮族临时征派出来的士兵战战兢兢地点头,这种危险差事,最怕汉人心情一不美丽就挑了自己一条小命。
但程述笑起来,转头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副将,楚阳立马举起红旗,示意衮族靖玚军这边也已经准备,之后两边又换了黑旗和蓝旗作为倒数,最后拿出来的是绿旗。
绿色一出,两边就像是裁判通知可以开跑了一样向战场中央冲杀,绞在一起。
巴图鲁没有上战场,同样程述也是,他们两个在己方阵营里安安静静坐着,不过相比程述的淡然,巴图鲁就显得急躁一点,手都握上了剑柄。
这还不过是开始的冲击,真正的战争,根本就没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