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听不到苏卿离的这番话,她只是静静睡着,呼吸平稳,看起来就像是个美人儿因为玩累了而小憩一会儿一样,与这天地,这月色,融合成了一副美好的画卷。
帝玺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卿离在身边的缘故,帝玺居然一夜无眠,直到太阳洒下光辉,热热的照在帝玺的身上,才将帝玺给唤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苏卿离不在小庙内,然而小庙外头已经堆了不少石头和砂子,看起来,苏卿离应该是趁着昨晚把该搬来的东西都搬来了,因为……帝玺还看到了好几缸的泥土。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板上跳了下来,然后走到了那些材料的边上,探头看了看,嘴角便不由得沾上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她看得出来,苏卿离这是要她的命啊。这么多材料指望她一个人动手来做,岂不是要累死她么?
她这边还在想着,那边,苏卿离却已经回来了。
“玺,你醒来了?”苏卿离的手中拎着一个竹篮,看不清里头是什么东西,但是帝玺通过观察,看到了竹篮外头的点点水渍,显然,苏卿离应该用这个竹篮装过什么跟水有关的东西、
帝玺点了点头,迎上前去,亲自接了一趟苏卿离:“你去哪儿了?”
“给你去河边抓了两只鱼来,中午给你熬点儿鱼汤喝,我记得你以前还是挺喜欢喝鱼汤的,说是鱼汤味道鲜美。”苏卿离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竹篮,显得特别自豪。
帝玺闻言,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她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怎么做到的?别告诉我你亲自下水里去捞的啊。”
那竹篮明明都是空的,却装了不少的水,水里还游着两尾鱼,看起来好不自在一样。
人家都说竹篮打水一场空,苏卿离倒好,不但没有一场空,还愣是用竹篮打上来了两尾鱼。
“喊一嗓子鱼儿们不就自动过来了?我跟它们商量了,说是你想喝鱼汤,它们俩很乖巧,就进来了。”苏卿离笑眯眯地说着,一点儿都没有自己是胡编乱造,影响不好的意识,说着说着,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
帝玺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接过了竹篮:“好了,我来吧。”
“你来?你敢杀鱼么?”苏卿离揶揄了一下帝玺:“你那一双手,让你杀生灵你哪里就敢了?”
帝玺听到杀这个字,眉间多了一点儿沉郁,她静静看着苏卿离,然后才闷声说道:“我杀过人,很多人。”
“所以这些人就成了你的心病。”苏卿离从帝玺的手中将竹篮又给接了回来,同时轻轻捏了一下帝玺的脸颊,极为温柔的说道:“你的性子何曾愿意杀生了?那些将领就算是因为篡位而死,也终究是死了,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难受,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苏卿离说完,又指了指周边的材料,笑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的佛像还指望你呢。”
帝玺嗯了一声,然后扬起唇角,笑了一下,虽然她的笑容只是浮于表面的,但是在帝玺自己心情已经不佳的情况下,能够这样笑一笑,对帝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卿离也知道帝玺这会儿心里头老大不痛快的,因此也没有刺激她,只说了一句你就噙好吧,就带着竹篮下去给帝玺准备午饭去了。
帝玺望着苏卿离远去的背影,那本来就浮于表面的笑容便自然而然消失了。
她其实已经不再惧怕杀戮了,可是,她却还是打心眼里厌倦杀戮,不管是为了所谓的家国大义,还是为了私人恩怨,任何生灵存活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她算是什么?凭什么就能主宰别人的生死?
可是帝玺也明白,若是有人侵犯到了连城的利益,她依然会无所不用其极,用最残忍的手段去维护连城的利益。
她很矛盾,可人又哪儿有不矛盾的呢?帝玺明白这一点,因此才看起来更加神色郁郁,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样的自己其实是非常虚伪的。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定了定心神,便反身走进了小庙之中,拿起笔墨,在纸上大致画好了佛像的模样。
其实她不过就是依样画葫芦罢了,毕竟这里的佛像她是见过的,而她虽然画工有点儿惨不忍睹,但是基本的形状还是能抓得清楚的,因此,帝玺在画完之后,便吹了吹还没干的墨迹,去找了苏卿离。
彼时苏卿离才刚刚杀完两条鱼,正在下锅煮清水,见到帝玺拿着一张图进来,他几乎就是随便扫了一眼,然后就点头同意了:“你应该比我更知道这个佛像应该是什么样的,你来就好,不必问我了。”
苏卿离的爽快让帝玺有些愣怔,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佛像图纸,然后开口,问道:“你真的不看看?”
“不看了,你亲眼见过佛像的样子,我相信你。”苏卿离手上没停,嘴巴也没停。
帝玺听罢,眨了眨眼睛,道了一声好吧,便带着图纸出去了。
她本来其实是想让苏卿离把把关,好好改一改这个佛像的,毕竟帝玺见到的那个小庙里所谓的真佛,实在是长得有点儿……
虽说有众生相,可还算慈眉善目吧,可跟人家正儿八经的画工师父画出来的佛到底还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她本想让苏卿离拯救拯救,但是看苏卿离这种不管不顾的态度,帝玺也就只好作罢了。
反正这尊佛像甭管丑不丑,能用就完了,丑就抽一点儿便是了,反正丑也有大智慧。
帝玺这么安慰了一下自己之后,便带着佛像图纸回到了小庙之中。
其实草图有了之后,再要去做一个佛像,也就没那么难了,就算是帝玺这种新手,让她去用泥土堆砌一个人出来,也不是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