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跟踪我?”凤绾绾提溜着白狐后脖颈,身侧凤自欢听着白狐吱吱乱叫,心疼的把白狐从凤绾绾手里解救出来放在自己怀里。
“蠢女人,你偷偷溜出宫,真以为没人发现是吧。身后被人跟着都不知道,要不是本王略施小计,你哪里还能在这逍遥自在”
“你说有人跟着我?我一点没察觉啊。”
“说你蠢还真蠢。本王是什么,天下少有的白玉狐王,这等小事本王我动动手指头,那人就被我丢在飘香居里呼呼大睡了。”小狐狸在凤自欢腿上站直身子,一副叉腰傲娇模样。
“就知道你最好了,小白。”凤绾绾见后顾之忧已经解决,开心的一把将白狐抱在怀里,恨不得亲上两口。就在此时,一阵琴声从舞台方向传来,抬眼看去,一男子坐在自己面前的琴案前,身上的云色锦袍散发出独有的气质,眸子里似有万千星辉流转。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触琴弦,空灵绝妙的乐声便泄了出来。手指好似拥有魔力一般,在琴上点拨。有时宛若春风拂面的温柔细腻,有时像极池中夏荷净心澈骨,有时犹如秋季枫叶的凄凄婉婉,有时却若冬时雪花的纯粹率真……在座的众人皆被他的琴音所染。一曲终毕,男子轻轻地起身,浅浅的笑意残留在嘴角,眸子迷离朦胧,如谪仙下凡一般清傲于世。
“他,怎么在这?怎么会是他?”凤绾绾欣赏琴声的同时,凤自欢也看到了弹琴男子,那面容赫然就是那晚自己所救之人。看他这模样,想来伤应该是已经好了。那晚的他,一身黑衣,犹如堕于夜色的妖精,如今一身云色锦袍,又似九天之上的仙人,高贵雅洁。凤自欢往前走了几步想再瞧得仔细些,一脚踏空,差点从房顶落下,被凤绾绾的银丝凤尾鞭缠在腰上拉了回去。
“自欢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曲子是好听,但也要注意,我们这是在屋顶啊,屋顶。”凤绾绾拉回凤自欢,仍觉得惊魂未定,这可是三层楼顶,摔下去,若有个好歹如何是好。刚刚那千钧一发时候,幸亏小白的传音,自己才能及时救下。
“绾绾,是他。刚刚我看到他了。”
“什么?是谁?”
“绾绾,他,我跟你说的,我救得那个。就是他,刚刚弹琴的那个。”凤自欢差一点摔下楼都不自知,还沉浸在与那个人的回忆里,语无伦次的跟凤绾绾解释。凤绾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哪还有弹琴的男子身影,舞台上只有红绡一人。
“各位,刚才献艺的是莫忧阁选送的公子忘忧。这琴声,这样貌,可都是一等一的。大家别忘了给公子无忧投票哦”红绡命人撤下了琴台,舞台中央空了出来,为下一个选手做准备。
“接下来,是醉红楼选送的公子千芜,为大家献歌一曲。”红绡从台侧退下,一少年怯怯走上来,向舞台边乐师点头致意,乐声起,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缓缓流出:绿纱裙白羽扇珍珠帘开明月满长驱赤火入珠帘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静夜思驱不散风声细碎烛影乱相思浓时心转淡一天青辉浮光照入水晶链意绵绵心有相思弦指纤纤衷曲复牵连从来良宵短只恨青丝长青丝长多牵伴坐看月中天。
“醉红楼?为什么不是怜心?”
“这唱的什么玩意,我要看怜心。下去,下去”
“醉红楼,只认公子怜心,这毛都没长全的雏,红姨,你们也选入围了?”
少年一首歌还没唱完,已经被台下看客的嘲笑的声音遮盖,双眼通红,眼泪在眶里打转,一双手揪住衣衫,怯怯的望着台下人,转身逃下台去。
“怜心公子会出来的,各位稍安勿躁。看你们,把人家孩子吓得。好了好了,都是我红绡选人有误,在这给各位赔个不是。下一位,春雨楼的公子探月。”红绡一个眼神让人跟着跑走的千芜,将其带回醉红楼,自己则上台安抚观众。上来一个青衣男子怀抱琵琶,如同葱白一般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发出悦耳的声响,清冷的乐声如同泉水从山崖上留下,撞击在卵石发出的声响,迷蒙起的水雾,令人只觉得一阵清凉,一曲毕,起身离开。
“红姨,我们要看公子怜心,这些都是庸脂俗粉。”
“对对对,换人,换人,请怜心公子出来”
“红姨,换人换人”
。。。。。。
接连几位公子上台都无人买账,后台还有几个即将上台的男子。听着台前怜心公子的呼声越来越高涨,一些胆子小的也就没有了比赛的想法,直接就弃赛离开了。
“听说,你们想我了?怜心多谢各位厚爱”喧闹中,舞台后方的百花争艳屏风突然倒地,一男子慵懒的踱步而出。他披着一袭紫色的软袍,半敞的胸膛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性感的小窝,绝华瑰丽的面容在跳跃的灯火中如同精魅,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浅浅的湿气,显得眼神朦胧而迷离。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凤仙蔻丹染就的手指尖将肩侧垂落的一缕发丝挽了个兰花儿复又挑起,凤眼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
“怜心,怜心,真美啊”
“啊,我要死了,怜心,我要娶你”
“怜心是我的,你敢肖想他,揍你丫的”
。。。。。。
这男子看着台下为他争抢的一众人群,眼神里有着得意,有着讥笑。这红街,历来花魁大赛都是在公子怜心和公子无忧里诞生,虽说公子无忧的琴艺无双,但是人家是清倌,除了花魁大赛露面以外从不见客。公子怜心就不同了,姿容艳丽,以一舞醉蝶而名动京城。醉红楼的当红头牌,无数达官贵女一掷千金,争破头的想做公子怜心的入幕之宾,只为让怜心为她独舞一曲。一般人家倾家荡产也不见得能见到一面,也就每年花魁大赛能看上那么一眼。
“各位垂爱,怜心心领了,无以为报,只能献上一舞以示感谢。”
话音落,舞步起。深紫色衣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乐师的节奏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最是曲末的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一曲结束,站起身来。用手拂过耳边的发丝,恢复了慵懒的模样。
“公子忘忧,你说,怜心这一舞,如何?比之你的琴,谁更胜一筹?”紫衣男子慵懒的斜靠在舞台柱子边上,漫不经心的看了后台一眼,没有了屏风遮挡,后台参赛的公子们皆展露与人前,人群正中心的正是之前开场一曲的公子无忧。
“忘忧不敢妄言,舞艺来说,怜心公子自然更胜一筹,无忧甘拜下风。”白衣男子站起身,施施然行了一礼。
“公子忘忧这是准备将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让给怜心了?怜心可不受嗟来之食。不如,你上来,我们合作一曲,来比个高低。”怜心向来对忘忧的清高做派嗤之以鼻,都已经流落烟花之地,还成天一副贵公子模样。自己这样也就算了,还带出一整个清高做派的莫忧阁。以至于每年花魁大赛,只要有公子忘忧报名,他怜心自然也会参加,就为了一争高低。
“这等名号,忘忧从未放在眼里。若怜心公子想要,让给你又何妨?”
“不用你让,我怜心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争来的。”
“忘忧无意争抢,就此告辞。”
公子忘忧再次向台下拜上一礼,正欲离去,紫衣男子从台上冲下,拦住了公子无忧去路,作势要将公子无忧拉上台去。拉扯间,忘忧腰间的白玉绳结被拽断,白玉掉落在地,碎成了几瓣。公子忘忧怔怔的看着碎了一地的白玉,那是父亲亲自为他挑选的玉,说是护他一生平安。现如今,父亲母亲身死,这就是他对双亲唯一的寄托。
“不就一块玉么?成色都旧了。你若喜欢玉,赢了我,我送你几十上百块都成。”紫衣男子不以为然道。
“怜心公子如此强人所难,就为了一个输赢,争一个虚名?好,我跟你比。”忘忧眼泛泪光,蹲下身,一块一块的将碎玉捡起,用贴身锦帕细细的包好放入怀里。抹去眼角泪珠,随着紫衣男子上了台。
“两位稍等一会,现下应该是在下的演出时间,你们两个要比赛是不是也该问过我。”身后阁楼窗户打开,一个带着半张金色面具的红衣男子摇着红扇坐于窗前。
“你是谁?连面容都不敢露,想来是面容丑陋不能见人吧。”紫衣怜心好不容易才让公子忘忧能与自己同台比拼一回,却又被人打断。
“我是来参加花魁大赛的,落尘居狐若。”红衣男子合上扇子,直接就从窗台上飞身跳下,正好,落在了舞台正中央。
“落尘居?落尘居一直闭门不出,今年怎么来了?”
“哇,虽然挡住了半张脸,但是我打包票,是个美人。”
“原来落尘居一直藏着宝贝呢,看这身段,滋味一定不错。。。。啊。。。谁打我”
。。。。。。
突然冒出来的红衣男子再次引起了台下观众的争论。红衣男子不置可否,面具下暗红色的眸子却只看向一个地方,舞台侧边的楼宇屋顶,看着那小家伙能否注意到自己。结果,似乎女子怀里的白狐更吸引她的注意力。男子眼神如刀子一般划过白狐,已经将那毛茸茸的东西划为了敌人,做他敌人,只有死。而这边,凤绾绾一直在和白狐玩闹,丝毫没有注意到舞台的变化,身边的凤自欢也只有公子忘忧露面情况下才会关注舞台,不过眼里只剩那一人身影。只有玉狐出于动物的敏锐,察觉了那一丝丝杀意,不过杀意目标好像不是对付蠢女人,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