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是三点二十分到达甄宝轩的,正赶上甄宝轩要在三点半拍卖一批珠宝,就想进去看看热闹,不曾想在大门口被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服务人员拦住了,“这位先生,实在对不起,请出示竞拍证明,我们也好为你发放竞拍号牌。”
韩山双手一摊,“我不参加竞拍,只是想进去开开眼界。”
马尾辫看了一眼韩山,“哧啦!”一声撕下来一张票据,递了过来,“先生,不好意思,一张门票二十块。”
“二十块呀!”
韩山没想到进去看看还要门票,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一时间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愣在了那里。
“这位同学,你不会是连二十块钱都拿不出来吧?不过你没钱就没钱吧,没课了就在宿舍里好好呆着也就是了,干嘛来甄宝轩凑热闹?这不是放着自在找不自在吗?”
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热嘲冷讽了韩山一番还不算,又从钱包里掏出来一张百元大钞,扔到了地上,“同学,哥我今天就学一次雷锋,把钱捡起来买门票吧,后边的人还等着入场呢?”
韩山握紧了拳头,真想一下子糊到他的猪头脸上,但又一想,“妈妈没着落,顾苏又联系不上,自己哪有心思与这等小人计较呢?狗咬了自己一口,总不能再咬回去吧?”
“这位同学,把钱包忘家里了吧?既然售票员同志已经把票撕下来了,我就替你把钱付了吧!”
韩山扭头一看,见这个人也就三十五六岁,脸白白净净的,戴着个近视眼镜,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红扑扑的一张脸,一双大眼睛,头上扎着一个蝴蝶结,看上去可爱极了。
“谢谢大哥,我就不进去了。”
韩山刚要走,却被那个小姑娘拉住了,“叔叔别走,就陪我和爸爸一块进去,说说话也是好的。”
“大哥,小妹妹,谢谢你们了!”
韩山一把抱起了小姑娘,事情到了这种份上,他如果再推辞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有些不乐意了,“关良,你小子是钱多烧手怎么滴?既然有钱为什么要拍卖你媳妇的项链?”
关良没搭理那厮,掏了四十块钱,买了两张票,招呼了一声韩山,一起往拍卖大厅走去。
那人觉得脸上挂不住,气急败坏地在身后叫了起来,“关良,不管你信不信,我把话撂这儿了,今天我把你媳妇留下来的项链拍了,一个月之内,我连你的快递公司也给买了!”
小姑娘把嘴对到了韩山耳朵旁边,小声说道:“叔叔,刘叔叔是个大坏蛋,我们别理他。”
“小妹妹说得对,我们不和坏蛋玩。”
韩山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却在嘀咕,“坏蛋玩着才有趣呢?刘坏蛋,你就等着吧!”
小姑娘把小嘴一撅,“叔叔,我不叫小妹妹,我叫关珊珊。”
“你叫关珊珊,我叫韩山,我一个山,你两个山,你比我厉害多了。”
韩山一句话逗得关良和关珊珊都笑了起来。
三个人走进了拍卖大厅,找个空位置坐下了,这时,有工作人员过来,给了他们一叠宣传单,说是今天下午要参与竞拍的珠宝。
韩山翻了几张,突然,怀里的关珊珊指着一串翡翠项链叫了起来,“叔叔,这个就是我妈妈留下来的东西。”
韩山凑过去一看,乖乖,项链是真漂亮,那珠子颗颗圆润,很是养眼,但是起拍价竟然要二十万元。
关良在一旁叹了口气,“这个是我们关家的传家宝,当年我妈送给姗姗她妈的见面礼,要不是如今公司资金运转困难,我也舍不得把它拍了。”
原来,关良的快递公司是从同城快递做起的,经过三年的经营,有了一定规模,去年与国内一家知名的快递公司合作,把总部搬到了大学城附近,手下也有十几个员工,生意相当火爆。
谁曾想今年夏天,那个肥头大耳的刘强冒了出来,仗着自己在市教育局有关系,抢走了关良不少生意不说,还勾结一些小混混,三天两头到关良的公司里捣乱,这不,为了给员工发工资,关良不得已,把亡妻的遗物都拿出来拍卖了。
韩山与关良正聊得兴起,主持人宣布,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先请甄宝轩的特约顾问张必成先生上台讲话。
说是讲话,其实就是给竞拍者吃定心丸,因为这个张必成大有来头。
他是央视《找宝》栏目特邀专家,华夏大学历史系客座教授,华夏地质大学宝石学博士生导师,华夏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杂项鉴定专家,特别是对珠宝和古钱币深有研究,有数本研究著作,就连韩山这个门外汉,都听说过此人的名头。
张必成身着一身唐装,虽然满头银发,但目光炯炯,面色红润,看上去神采奕奕,此人性格倒是直爽,很合韩山的脾胃,上台来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只讲了一句话,“我用张必成这三个字向各位来宾担保,甄宝轩今天所有的竞拍品都是真品!”
这是何等的霸气和自信!要知道这句话一说,竟拍品万一出了一件赝品,张大师就要回家养老了。
眼看张必成要走,韩山向关山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好在他速度够快,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瞬间,挤了进去。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真是天赐良机,韩山索性就开门见山了,“张教授,我叫韩山,手上有两个铜钱,麻烦给看一下。”
说着,韩山就把早就准备好的那两枚大齐通宝从兜里拿了出来。
张必成看了韩山一眼,当看到韩山身上那一套地摊货,特别是那一双人字拖时,自然想找个借口推脱掉,谁知一下子被韩山坦然而又真诚的眼神打动了,使他感觉如果拒绝了这个小伙子,只怕晚上睡觉还会想着这件事。这些年,请他做鉴定的人几火车都拉不完,但像韩山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